兩族過來斷龍石門的人本就不多,只能合力,將納蘭雪衣和大尊者皇甫鼎天送了過去,其餘人,與鬼族在這邊的陰陽祭司等人糾戰在了一起。
中央暗島,漂浮在這片幽暗空間中央,猶如一位孤獨的王者。
進入這方地域後,入眼的就是一座巨大的神廟,和四方先賢聖地極為相似,不過更為恢弘,氣勢,數百米高的古老盤龍石柱一直伸入上方黑暗中,延展向前方。
人影穿梭其中,猶如蚍蜉之於巨人。
玄冥追著皇甫淺語往內急速而去,朝著前方那一座高高立起的王座而去。
在那王座上,紅芒幾乎濃稠成水狀。
毫無疑問,那就是置放那一方至寶的位置!
納蘭雪衣和大尊者緊追其後,越往內去,包裹他們的紅芒,越是濃稠,讓人感覺進入了一個血色的世界,看不清周圍,甚至於看不清自己。
空洞,迷幻,無邊無際。
「雪衣……」忽然,納蘭雪衣耳畔傳來一聲呼喚。
納蘭雪衣回眸,身後的紅色世界中,緩緩走出一抹纖影。
白衣如畫,清眸絕色,肩頭散開一灘殷紅血跡,那麼的刺眼,唇瓣微白虛弱。
「兮月?」納蘭雪衣旋身如風落下,幾步快速過去,扶住她的肩頭,「你受傷了!」
是北辰琰?
北辰琰傷了她!
凌兮月輕一笑,搖頭,輕倚在納蘭雪衣肩頭,嗓音溫柔,「我沒事。」
納蘭雪衣渾身驟的一僵,看向眼前女子,墨瞳深深。
她從未……有過這般柔情待他,女子那雙清美絕倫的雙眸,此時其中倒映著的,也全是他,只有他。
納蘭雪衣一下失了魂,痴痴地看著她,忘了所有。
這……是真的嗎?
納蘭雪衣呼吸驟緊,那雙冰雪般寂靜的眸子,此時掀起前所未有的軒然大波!
男人墨瞳一點點放大,清晰的映出女子眉目,「月,月兒……」
原來,他從未死心啊。
儘管卑微到塵埃中……
「我在。」凌兮月輕應他一聲。
女子的笑那麼燦爛,那麼奪目,好似她的世界只有他。
「呵……」納蘭雪衣心上同時浮出一抹孤獨的絕望,絕望到想要落下淚來。
他著了魔一般,抬手輕撫上女子的發,寂靜墨瞳中閃爍著低到塵埃中的愛戀,痴醉。
如果這是一場夢,他希望自己就此沉睡下去,永遠都不要醒來。
如果是真的,他願意為之付出所有。
「雪衣,跟我走吧。」凌兮月抬手輕覆上他的手背,貼在自己的面頰上,嗓音如夢似幻,就如為他一人是獨制的罌粟劇毒,只需一點點,便能讓他墮入無間地獄。
女子紅唇親啟,她說:「沒有雪族,沒有皇甫家族,沒有天臨,沒有北辰琰,離開這裡,以後,只有你,我,我們。」
砰砰,砰砰……納蘭雪衣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心臟復甦的聲音!
一層層冰雪枷鎖,剝離,融化。
凌兮月笑了,滿眸星辰流光,在這一片如夢似幻的紅色迷霧之中,醉人心神。
納蘭雪衣也笑了,那笑容是從未有過的開心,開心得像個孩子,純粹的,乾淨的,簡單的笑。
他小心翼翼將她擁入懷中,珍藏在自己心上。
他等這一天,好像等了三生石世那麼長。
凌兮月輕捧著男子清冷絕世的面頰,將自己的雙唇送上。
納蘭雪衣溫柔低眉,看著女子那櫻紅淺勾的唇,在他傾身落下,即將四唇相貼的瞬間,男人迷幻的雙眸猛地一掀,渾身也跟著驟地一僵。
呵……
納蘭雪衣苦笑,絕望到渾身冰冷。
為什麼,為什麼就是在夢中,他都要這麼清醒?
清醒的知道,兮月不可能這樣待他。
「怎麼了?」懷中女子疑問。
納蘭雪衣一點點,推開懷中的女子,幾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就仿佛將靈魂從體內活生生剝離,將自己整個世界的溫暖,一點點親手覆滅。
「雪衣,你怎麼了?你不和我走嗎,你要丟下我一個人?」被推開的女子上前,去拉他。
納蘭雪衣一步後退,墨瞳之中痛苦掙扎。
不要!
他害怕自己再一靠近,就永遠沒辦法推開,寧願放棄一切的一切,永遠沉睡在這個不真實的夢中。
她到底不是她,他又何必自欺欺人。
納蘭雪衣轉身,衣袂飄飛,一步步朝前去。
每走一步,都似踏在刀尖之上,每走遠一步,他都想不顧一切地轉身,儘管知道那是夢幻泡影,都想要去抓住她的手,到底需要怎樣的勇氣,耗費怎樣的力氣,才能推開。
「雪衣,雪衣……」背後的女子聲聲呼喚,好似蠱惑人心的妖。
納蘭雪衣眸光之中溢滿傷痛和絕望,心痛到無法呼吸。
這是月兒在叫他啊,那個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多恨自己,恨自己如此清醒。
她不可能……
背後女子的呼喚聲,漸隱漸弱,直到無聲,最後化作一抹紅芒,消失在這個世界。
納蘭雪衣前路之中的迷霧忽的散開,他看見了玄冥和皇甫淺語。
「不——」
玄冥抱頭嘶吼!
「玄夜!不,不要——」
「我會救活你的,我一定會救活你,哥哥不會離開你的!」
也不知看見了什麼,那個一向從容自若,泰山崩於眼前依舊談笑風生的妖魅男子,此時滿臉崩潰,白髮狂舞,陷入在一種無止境的痛苦之中,發出困獸般的悲鳴。
「凌兮月,我殺了你!」皇甫淺語揮舞著手中的劍,瘋狂地劈砍著空氣,眉目猙獰。
納蘭雪衣瞬間明白過來,「幻境。」
而且是直擊人心中最為脆弱之處的幻境,那方至寶竟能窺探人心!
「大尊者!」納蘭雪衣正欲趁著玄冥和皇甫淺語瘋魔,前去奪取,餘光掃見旁邊人影,「大尊者!」
納蘭雪衣墨瞳一震,飛身過去阻攔!
「我對不起家族,也對不起華飛你的託付,淺語,爺爺這就來陪你。」皇甫鼎天揮劍,朝自己脖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