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貨鋪老闆死在了第三夜月上枝頭的時候。
他沒關小鋪子,只把外面的暫停營業的牌子拿掉了,回到了自己的家裡之後,他換上了一身新的衣服,洗漱乾淨,坐在了自己的院子裡。
面對那個恐怖的身影,雜貨老闆這次反而表現得很平靜。
他早有預感。
「一切都會得到清算。」
他對著厲鬼說道。
…
老村長靈堂外。
冰冷的月光下,寧秋水凝視著換上了孝服的陽佘,拍了拍他的肩膀,對著他說道:
「這兩天,你就為老村長守靈,其他什麼地方都不要去。」
「另外,這個東西你拿好。」
他把雜貨鋪老闆交給他的那個護身符給了陽佘。
「哥,這個你拿著吧……」
陽佘說什麼也不肯收。
寧秋水道:
「我有其他的東西可以避邪。」
陽佘還是不願意收,他抹了抹濕潤的眼角,鼻頭髮酸:
「其實我都知道……」
「父親母親是因為我死的,老村長也是,現在小賣部叔叔……」
寧秋水摁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
「這可不是你的錯。」
「是那些早就應該被驅散的『污濁』。」
「好好為老村長守靈,也許他能幫你。」
月光下,陽佘揚起臉,鼻涕一把,眼淚一把。
寧秋水給他擦了擦。
「好了,快去。」
「下次不要哭了,哭可沒法解決問題。」
陽佘接過了寧秋水遞給他的護身符,對著他連說了幾句謝謝,然後去到了蔣義的身邊。
後者和寧秋水對視了一個眼神,對著寧秋水微微頷首。
「拜託了!」
他說道。
寧秋水做了個OK的手勢,目送蔣義帶著陽佘去到了老村長的靈堂之中,然後才轉身對著丘望盛說道:
「走吧。」
丘望盛揉了揉自己的銀髮,問道:
「去哪兒?」
寧秋水:
「招待所。」
跟在寧秋水身後的丘望盛光是聽著這話,就覺得後背的汗毛生了起來:
「寧秋水,你剛才說……招待所?」
寧秋水:
「本質上,招待所就是這扇血門最安全的地方。」
丘望盛皺眉,反駁道:
「不對啊,昨天的時候,你不是說……」
寧秋水:
「那是做給他們看的。」
「這扇血門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厲鬼有兩個明顯的弱點。」
「分別利用,或許效果會更好。」
丘望盛聞言陷入了深思。
「兩個弱點……」
寧秋水解釋道:
「只要我們在『招待所』的二樓,那三隻小鬼就需要先對我們其中一人進行『標記』,然後再出手,否則不能殺死房間裡的詭客。」
「而它們標記的手段比較拙劣,只要足夠小心,便很容易排查。」
「鬼就是鬼,智力到底還是比人要差些,我們重要提防的還是詭客。」
寧秋水講到這裡,丘望盛聽懂了。
他眼神發光:
「……但有了昨晚的事,扁桃這兩個人一定會想辦法找其他的詭客『聯手』,並且遠離招待所!」
「所以,就算有詭客被三隻厲鬼收買,想要幫它們害人,也多半不會在招待所動手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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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秋水點了根煙,解釋道:
「只是可能變小了很多。」
「再者,那三隻小鬼估計也會去找那些離開招待所的人……雖然只是猜測,但我想一旦離開了招待所二樓,估計那三隻小鬼也就不需要再『標記』我們了。」
「之前我們去招待所三樓的時候,它們便沒有對我們進行標記,直接動的手。」
丘望盛越聽,越開始感覺到寧秋水的恐怖了。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算計其他人的?
那幾個完全沒怎麼跟寧秋水接觸的人,命運潛移默化中就已經開始嚴重受到寧秋水的影響了麼?
不知不覺,丘望盛的呼吸聲變得急促了許多。
眼光總是在寧秋水的後背上打轉。
這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人,已經逐漸帶給他壓迫感了。
「我有一個問題……」
「你的想法很厲害,但這麼做,是不是違背了這扇血門的提示?」
「我們這麼做,算是『作惡』吧?」
寧秋水對著淒冷的夜空吐出了一口白煙。
「作惡?」
他笑了笑。
「可讓他們抱團,讓他們變得更加團結,的確可以增加他們活下來的機率啊!」
「你覺得,這算是『作惡』嗎?」
「如果他們為了一己私利拋棄隊友或是陷害他人……那作惡的也不是我,而是他們才對。」
「我只是給他們指了一條能通往終點的路,至於到底怎麼走,選擇權一直都在他們自己的手裡。」
丘望盛緊緊攥緊著拳頭,忽然問道:
「去第八扇血門的人,都像你這麼強麼?」
寧秋水沉默了一下:
「倒也不是,有比我更厲害的,也有草包。」
「血門的篩選始終存在運氣和其他不確定的因素。」
「不過這些問題你根本不需要去考慮。」
丘望盛問道:
「為什麼?」
寧秋水沒有回答他。
回到了招待所第二層,寧秋水打開了手電筒,簡單地排查了一下這裡的房間。
果然已經沒什麼人了。
看來求生欲極度強烈的扁桃已經將那三隻小鬼的第二個弱點告知了其他的詭客,並且開始重新分組抱團了。
寧秋水來到了210,小心排查之後推開了門,和丘望盛著重檢查了一下房間常去的地方,確認沒有什麼問題之後,才關上了房門。
點燃白燭,放在窗台上。
「今晚能睡個好覺嗎?」
丘望盛盯著燭火,表情出現了疲憊。
他已經連續兩個夜晚都沒怎麼休息了。
「不好講。」
「只要熬過今夜,活下來的可能就大了。」
寧秋水隔著透明的玻璃窗看了一眼沉睡於黑暗中的村莊。
丘望盛蹙眉:
「不是還有一夜麼?」
寧秋水道:
「過了明晚12點,就是老村長的頭七,不出意外的話……明晚,是清算夜。」
「清算夜……清算什麼?那三隻小鬼?」
「恐怕不止。」
寧秋水映照於玻璃窗戶上的臉,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回憶起了今天的事,他總覺得什麼地方讓他不安。
直覺告訴他……鵝村要發生可怕的事情了。
PS:第三更。
很晚了,抱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