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說完,便帶著眾人前往了中央廣場。
跟在他身後的四人很快便注意到了一個特別的細節,那就是管家這一次口中所說的,不再是『吃宴』,而是『吃席』。
對於普通人來講,其實這兩者沒有太大的差別。
今天說的吃席,明天可能就是吃宴。
但對於血門內的NPC則不同。
尤其是管家前幾日所說的一直都是吃宴,而不是吃席。
今天突然的口述轉變恰好就卡在了眾人沒有去尋找新郎的關口,這顯然不是什麼巧合。
管家的態度似乎也變得好了一些。
只是,他選擇的路有些奇怪,由於之前眾人已經在牧宅裡面轉悠過好幾遍了,所以對於牧宅的路線還算是記得比較清楚,從西宅去往中心廣場顯然不需要再繞回他們的住處。
管家還是帶著眾人在2號院子裡繞行了一圈,雖然他壓根兒就沒有跟2號院子裡的那些人交流,似乎早已經達成了某種微妙的默契。
再一次回到了中心廣場的位置,這裡莫名出現了許多蕭瑟。
穿著紅色嫁衣的新娘子依然還站在這裡,但她的身旁並沒有新郎。
而且還有一件事讓眾人感覺到有些脊背泛寒。
那就是原本豐盛的午宴,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了一碗又一碗的飯,而且許多地方的米飯上都豎著插著一雙筷子,與其說那是吃飯的筷子,倒不如說……那是兩炷香。
只有其中四個位置上的飯碗上,筷子是平放在飯碗上的。
寧秋水他們眼疾手快,第一時間搶占了這四個位置。
2號院落的那四個人似乎不甚介意,只是看見寧秋水他們求生欲望這麼強烈,眸子裡多少帶些惋惜。
今日正午,管家沒有再為新郎新娘舉行什麼儀式,畢竟就新娘子一個人站在那個地方,它今天沒有直接回去,而是隔著蓋頭看著眾人吃席。
管家反倒是不像平日那樣站在一旁盯著眾人吃飯,它竟坐到了寧秋水他們四人的身邊,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這碗飯。
無人說話,氣氛變得冰冷,緊張,微妙,整個吃席的流程要比前幾天瘮人許多。
這不是一個舒適的流程,當眾人吃完了飯,管家這才起身,去張羅下人收拾東西,而新娘子也在這個時候轉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緊緊關閉房門。
隨著廣場上的東西被撤走,2號院子的那四個人皺著眉遲疑了會兒,瘦猴還是走到了寧秋水他們面前,問道:
「喂,寧秋水,你們今天咋回事?」
「新郎呢?」
寧秋水背對著瘦猴,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的時候,臉上平靜的表情已然變得唯唯諾諾:
「抱歉啊……我們想起來了昨晚的事,實在是不敢再弄一個『新郎鬼』出來了。」
瘦猴一臉不忿,責怪道:
「你蠢啊,新郎鬼再厲害,那也要晚上才能來……如果你把牧宅的這些祖宗們得罪了,它們白天出來找我們算帳怎麼辦?」
寧秋水撓頭,臉上又懼又慌:
「那,那怎麼辦?」
「要不,哥,你幫幫我們?」
瘦猴眼中閃過了一道冷光,直言不諱地拒絕:
「自己惹的麻煩,自己解決!」
「我們自保都成問題……你們自求多福吧!」
說著,2號院子的四人就離開了。
他們走後,寧秋水臉上的慌亂消失了,低頭思索著。
一旁的安紅豆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小拳頭,道:
「看他們臉上那不甘的表情,這步棋咱們看來是走對了!」
她說著,瞟了一眼寧秋水,漸漸開始明白了為什麼自己的師哥劉承峰和白瀟瀟為什麼會對這個男人這麼信任。
他似乎……總能在關鍵的時候做出對的選擇。
寧秋水回了神,對著三人道:
「走吧,去新娘子的房間看看。」
「瀟瀟,把那本兒『帳本』給我。」
白瀟瀟點頭,從身上取下了帳本,遞給了寧秋水。
昨夜葉玉妝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帶走這本帳本。
來到了新娘子的門口,寧秋水緩緩抬手,輕輕在新娘子的門口敲了敲。
砰砰砰!
砰砰砰!
這敲門聲給人巨大的心理壓力,雖然已經知道門內有一隻厲鬼,可他們還是覺得喘不過氣。
劉承峰和安紅豆已經將自己的鬼器死死攥在了手中,目不轉睛地盯著新娘子的門口。
這個新娘子……真的會脫下嫁衣麼?
寧秋水敲了兩次門,裡面沒有傳出任何回應,他第三次抬起了手,就在手指即將落在門上的時候,門……被推開了。
四人都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門後,是一張慘白的臉。
如雪。
沒有一絲人色。
但……這是個男人的臉。
畫著鮮艷且不自然的詭異妝容,看得出來,他極力地想要模仿女人,可最後,卻變得不人不鬼。
讓眾人起雞皮疙瘩的是,這個男人的眼睛……是純黑色的。
對視的瞬間,寧秋水便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顯然,眼前的這個鬼和葉玉妝一樣危險!
如果沒有辦法快速消除它的敵意,那自己這隊人的下場一定很慘!
沒有任何猶豫,寧秋水在自己還能動的時候,拿起了那本『帳本』,放在了面前這隻鬼的眼前晃悠了一下。
「聊聊嗎,牧雲生。」
這隻畫著詭異妝容的鬼在看見了『帳本』的時候,身上的冷意消退了很多。
僵持了很久,
吱呀——
隨著木門響起了酸牙的摩擦聲,它將門徹底推開,房間內一片陰暗,似乎外面的光不怎麼能照進去。
牧雲生緩緩後退,給四人讓開了一條路。
「進……來……」
它的喉嚨里,艱難地發出了人聲。
像是燒乾了焦炭,像是被碾碎的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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