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尖叫

  …

  別墅的女主人走後,眾人回到了大廳里,簡單做了自我介紹後,便開始商討關於照顧老人的事。

  其中,那名綁著雙馬尾,矮矮瘦瘦的女孩兒嚴幼平弱弱地舉起了自己的小手。

  「那個……話說,你們都是怎麼進入大巴的?」

  「我,我原本是在高鐵上,玩手機玩得困了,就……睡了會兒,醒來的時候就在大巴上了。」

  「我也是,原本在公司加班,結果忽然覺得很困……」

  眾人紛紛開口,一對,竟發現大家來到大巴上的方式都一模一樣。

  這種詭異,讓他們原本就惶恐的心,變得更加惶恐!

  「媽的……真是中邪了……」

  絡腮鬍子劉承峰罵了一句。

  嚴幼平沉默了會兒又弱弱道:

  「你們說,會不會……這就是某個節目組來通過這樣的方式邀請我們真人秀?」

  「畢竟,我以前看電視上……」

  她話還沒說完,劉承峰便冷笑著打斷了她:

  「這麼快就忘記了那個胖子了?」

  「電視做節目,會把人殺了剝皮?」

  嚴幼平心頭猛地一顫,卻是瞪眼:

  「萬一……萬一那只是個道具呢?」

  「血也是道具?」

  「誰知道,萬一是雞血狗血……」

  嚴幼平還想自欺欺人,可旁邊寧秋水突兀的話,卻擊潰了她內心的最後一道防線:

  「不是獸血。」

  眾人看向了寧秋水。

  他似乎已經接受了這一切,顯得格外冷靜。

  「我以前是獸醫,對於氣味也尤其敏感,貓狗豬羊牛,雞鴨魚鵝鴿的血氣味和人血味是有明顯差別的。」

  「譬如羊血很膻,而人血是有一股明顯的鐵鏽味……」

  「我可以非常明確地告訴各位,當時那個紅綠燈上的血百分之百是人血。」

  「而且是……最新鮮的人血!」

  寧秋水說完,嚴幼平嚇得一哆嗦,抱著膝蓋輕輕啜泣起來:

  「別說了……」

  「求你……別說了……」

  寧秋水見她這副模樣,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

  不怪這女孩兒被嚇住。

  現實生活中的正常人,若是見到了之前的那一幕,恐怕都會成為很長時間的心理陰影揮之不去。

  也只有經常和屍體打交道的人,才能相對好受些。

  畢竟……那場面實在是太血腥了!

  「還是先想想怎麼度過這5天吧……」

  一名長相普通,身高大約在170左右,眼神陰翳的男人說道。

  他叫薛規澤。

  「我們一共有7人,這一次的任務是照顧床上的老人5天,各位準備怎麼分配?」

  眾人面面相覷,寧秋水見沒人說話,於是說道:

  「這樣吧,三名女生負責做飯和洗衣服,我們四個男的負責照顧那個老人……」

  他話音剛落,帶著金耳環的漂亮女王雨凝便陰陽怪氣道:

  「喲,女人就應該為你們這些臭男人洗衣做飯呀?」

  「你們倒是會偷懶呢,聽到女主人說那老東西躺在床上動都動不了,就主動請纓要去照顧她……你們當我們傻還是怎麼的?」

  「說是照顧那個老東西,怕是什麼都不用做,就在那兒偷懶吧?」

  劉承峰一聽王雨凝這話,當時就忍不住了,揚起下巴悠悠道:

  「好臭啊……多好一姑娘,怎麼滿嘴糞味呢?」

  王雨凝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你特麼罵誰?」

  劉承峰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寧秋水打斷。

  「你不想洗衣服做飯,我可以和你換,你去照顧老人,就從早上9點到晚上10點吧,10點後估計天也黑了,我們也就洗漱休息。」

  王雨凝看了寧秋水一眼,冷哼一聲。

  「那……謝謝了。」

  她雖然這麼說,但語氣全無謝意。

  只有滿滿的嘲弄。

  「對了……現在也五點過了,我餓了,你不是要做飯嗎?去啊。」

  寧秋水深深看了王雨凝一眼,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對著那兩名女生說道:

  「你們要換麼?」

  一直沒說話的女孩兒丫末舉起了手。

  「我……」

  「抱歉,我是真的不會做飯。」

  相比於王雨凝那副討人嫌的模樣,丫末則真誠了很多。

  這個社會,嬌生慣養的孩子太多,不會做飯的男男女女大有人在,這並不奇怪。

  「有會做飯的爺們兒麼?」

  剩下的三名男子沉默了稍許,劉承峰不耐煩道:

  「哎,算了算了,我跟你去做飯洗衣服!」

  「真是一群廢物,連做飯洗衣服都不會!」

  王雨凝冷冷道:

  「糙人,嘴巴放乾淨點兒!」

  劉承峰一瞪眼,指著王雨凝道:

  「要不是老子不打女人,你看今天你死不死!」

  王雨凝冷笑了一聲,踩著自己的高跟鞋咚咚咚上樓去了。

  廚房在一樓,老人在二樓,別墅很大,眾人各自忙著,便分開了。

  劉承峰罵罵咧咧,跟著寧秋水去了廚房。

  隨行的,還有那個不斷抽泣的小姑娘嚴幼平。

  「行了,少罵兩句。」

  進入廚房,寧秋水實在給他吵得煩了,便打斷了劉承峰。

  「不是……這氣你都受得了?」

  劉承峰瞪眼。

  寧秋水打開冰箱,開始往外取食材。

  「你真以為去照顧那個老人……是個好差事?」

  聽到這話,劉承峰呼吸忽地一頓。

  「小哥,你這什麼意思?」

  寧秋水緩緩轉過頭,看著劉承峰和旁邊的嚴幼平。

  「還記得黑別墅里的西裝男跟我們說的話嗎?」

  「等我們活著從血門回來後,他們才會回答我們的疑惑。」

  「這意味著,血門之後的世界……有無法想像的危險!」

  他說完之後,嚴幼平那瘦小的身子又是一哆嗦!

  她顫聲道:

  「什……什麼危險?」

  寧秋水搖搖頭。

  「現在還不清楚……但既然血門上的任務是去照顧老人,那多半危險和那個老人有關係。」

  「總之……多小心吧。」

  聽到了寧秋水的囑咐,劉承峰眼睛轉了轉,偷偷掐指,臉上先前的陰翳神色一掃而光,嘿嘿笑道:

  「小哥,俺覺得你說的有道理,俺跟你混。」

  寧秋水有些意外地看了劉承峰一眼,搖搖頭,卻沒有多說什麼。

  他先將冰箱裡的蔬菜拿了出來,又看向了急凍室。

  那裡確如別墅的女主人所說,有很多肉。

  被女主人分別切塊,裝填到了不同的袋子裡。

  寧秋水拿出了一個標註著牛裡脊的袋子,扔進了鍋里,小火解凍。

  關冰箱的時候,寧秋水的餘光忽然注意到了什麼,他將一塊凍得梆硬的肉從冰箱深處拿了出來。

  裝肉的袋子裡,有許多黑色的不明物質。

  只是碎冰遮掩得太多,裝肉的袋子又全都是真空包裝,根本看不清楚那些黑色的物質是什麼。

  這個袋子上面並沒有標註肉的標籤,想來是女主人忘記了。

  寧秋水盯著這肉看了一會兒,誰知劉承峰這個絡腮鬍子的糙大漢又湊了上來。

  「這肉怎麼是黑的?」

  他好奇道。

  寧秋水搖搖頭,將肉塞回了冰箱。

  「不知道,也許是凍太久,壞了。」

  三人在廚房裡忙碌,出乎寧秋水預料的是,劉承峰這個看上去一副老混混模樣的糙漢子,居然燒得一手好菜!

  他洗菜,切菜,炒菜的動作一看就是老手。

  「吃飯了!」

  劉承峰將炒好的肉和菜端到了桌子上,對著樓上大吼了一聲。

  然後也不管樓上的人來沒來,直接端起了熱騰騰的米飯,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嚴幼平看著劉承峰那副餓鬼投胎的模樣,忍不住問道:

  「不等他們嗎?」

  劉承峰沒好氣道:

  「等什麼等?」

  「吃!」

  說完,他又狼吞虎咽起來。

  噠噠噠——

  樓上傳來了四道腳步聲,王雨凝還在樓梯上,就看見了埋頭狂吃的劉承峰,忍不住嘲諷道:

  「瞧你那吃相,跟個餓死鬼投胎似的……」

  如果是換做之前,劉承峰絕對會狠狠還擊。

  但他似乎在吃飯的時候,顯得格外專心,壓根兒把王雨凝的嘲諷當成了耳邊風。

  王雨凝只當是他認了慫,也自顧自地吃起了飯。

  飯局上,大家都沉默不語。

  不知道說什麼。

  只是他們覺得眼前越來越暗,到了後面,甚至連碗裡的牛肉都看不太清了。

  直到寧秋水站起來打開了燈,他們才總算是意識到……天黑了。

  「靠!」

  「天怎麼黑這麼快?」

  「這才不到7點啊!」

  叫北島的那個男子怪叫了一聲,那一驚一乍的模樣,讓眾人都覺得不是很舒服。

  「你叫什麼?」

  本來臉色就不好看的薛規澤,眉頭皺得老高。

  「沒聽別墅主人走之前說過,雨季馬上要到了嗎?」

  「天黑多正常……大驚小怪。」

  他呵斥著北島,語氣有些過於激動,但大家都知道這是為什麼,心照不宣的沒有開口。

  別墅內的氣氛……實在是太壓抑了。

  「喂喂喂,你們就是這麼照顧老人的?」

  「自己吃飽了,放人家一個癱瘓的老人在樓上挨餓,這合適嗎?」

  「不會有人真的以為照顧老人就是什麼都不干吧?」

  吃飽的劉承峰放下碗筷,一邊剔牙,一邊兒對著坐在對面的王雨凝陰陽怪氣道。

  後者攥緊了拳頭,目光又陰冷了不少。

  「哼,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是個糙飯桶?」

  「真是噁心得像蛆蟲的男人。」

  她嫌棄地踢了踢自己的高跟,去打了一碗飯,又胡亂夾了些眾人吃剩下的菜,咚咚咚地上樓了。

  眾人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漆黑的樓道處,不知為何,心裡都莫名跳得快了些……

  「你們剛才都在二樓麼?」

  寧秋水這個時候也放下了自己的碗筷,對著負責照顧癱瘓老人的那三人問道。

  薛規澤『嗯』了一聲。

  「二樓都轉遍了,除了那個癱瘓的老人之外,沒有其他人。」

  「我們的房間都在老人房間的對面,共屬一條廊道。」

  寧秋水問道:

  「沒發現什麼異常嗎?」

  薛規澤搖了搖頭,遲疑了片刻,回道:

  「我們的房間裡,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我也說不出來那是什麼味道,反正不好聞。」

  「七個房間都有?」

  「嗯,都有。」

  這個時候,旁邊的那個叫丫末的女生輕聲補充道:

  「還有一個事情很奇怪……」

  「那個女主人給我們準備的房間,全部都有獨立衛浴。」

  北島嗤笑一聲: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人家有錢,不想上個廁所到處跑唄……」

  寧秋水眉頭一皺。

  「不……的確很奇怪。」

  「這個別墅,明明只有女主人一家居住,就算是男主人在家,也不過四個人,為什麼要準備這麼多臥室和廁所?」

  「這……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也許他們很好客呢?」

  「經常請朋友來家裡開party,有錢人不都喜歡開這個麼?」

  北島的語氣略顯慌亂。

  無人接他的話茬。

  眾人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直到……

  二樓上傳來的一聲刺耳尖叫,刺破了這可怕的寂靜——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