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與渣男撕破臉

  直到小女兒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景良域才如夢中驚醒,忙從大椅上起身,急步繞過書桌,拉住女兒的手腕,打量著她丫鬟的裝扮,再看著她紅腫的雙眼及滿臉的淚痕,沉聲問道,「出何事了?」

  景玓隨即便將杜元然同時娶妻納妾一事說出。

  她都未加油添醋,景良域聽完便一臉是火,勃然大怒,「你出嫁之日他就抬妾室進府?他怎麼敢?」

  景玓扁著嘴抹眼淚,「爹,香杏還打聽到,那唐瀅瀅已經懷了杜元然的孩子……爹,女兒是喜歡杜元然不假,可他背著女兒與人私通,如今唐家庶女珠胎暗結已是孕身,女兒再是對杜元然情深義重,也實難接受這等屈辱……」

  「什麼?!」景良域更是震怒不已,「不要臉的東西,他們竟背著你做下這等廉不知恥的事?!真是氣煞老夫也,看老夫今日如何宰了他們!」

  景玓知道,原身是很受這個爹疼愛的,而且原身當初選擇要嫁給杜元然時,這個爹是極力反對的,畢竟以原身的條件,那些家世顯赫的青年才俊她隨便挑都不成問題,可原身卻挑了一個出生寒門的杜元然,這擱誰家,誰家父母能沒點意見?

  也是愛女心切,加之杜元然也有那麼幾分進取心,景良域這個做爹的才勉強點頭同意女兒下嫁。

  如今得知杜元然如此種種不堪行徑,他自是不能忍!

  看著他憤怒得恨不得殺人泄恨,這自然是景玓要的效果。但見他就這麼衝動的要去找杜元然算帳,她眼疾手快的將他拉住。

  「爹,去肯定是要去的,但不能就這麼去。」

  景良域頓住腳步,心疼得嗓子都沙啞了,摸著她的頭問道,「玓兒,告訴爹,你想如何做?你放心,有爹在,有安啟侯府在,爹絕對不會放過那忘恩負義的畜生!」

  景玓擠出眼淚,傷心地說道,「爹,眼下妾氏已進杜家,我若明著與杜元然撕破臉,外人定會說我善妒、不夠寬容大度,如此不但我名聲受損,就連安啟侯府也會受我連累遭人非議。可我又不甘如此受杜元然欺騙,除了想解除與他的婚約外,我還想給他一點教訓,讓他這些年對我的利用和算計全都落空!」

  景良域一臉憎惡地點頭附和,「婚約是一定要解除的!他如今的榮華皆是你給的,既然他有負於你,那勢必要將他『打回原形』,讓他知道背叛你的下場!」

  景玓抹了抹眼角,隨即便踮起腳在他耳旁低語起來,「爹,您現在派人去杜府,就說他們接錯了新娘……」

  ……

  撫遠將軍府新房裡。

  杜元然應酬了賓客後,微醺的他在下人攙扶下晃晃悠悠的入了新房。

  「玓兒,為夫來了,讓你等久了。」

  他徑直走向床邊蓋著喜帕的新娘,原本伸出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微醺的眸子逐漸變得清明,並且添了一抹心虛,低語道,「玓兒,有一事我不該瞞著你……我……我也不想的……」

  雖說他現在在朝中立了足,但他也知道自己如今擁有的一切都離不開她。對於抬唐瀅瀅進府一事,說他沒有顧慮那是假的,他甚至能想像安啟侯府的人會有多惱怒,依照景良域對女兒疼愛的程度,是絕對要找他討要說法的。

  不過忐忑歸忐忑,他相信木已成舟,再加上她耳根子軟,只要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告訴她自己的難處,她也一定會接受的。

  「玓兒,你是不是生氣了?」見她不回應自己,杜元然咽了口唾沫,開始愧疚的解釋,「非是我要抬唐瀅瀅進府,而是娘逼迫我應下的。你有所不知,早些年娘受過唐瀅瀅恩惠,娘一直想找機會報答她,聽說她在家中受嫡母嫡姐欺壓,處境十分艱難,娘心生不忍,便擅作主張替我納了她。玓兒,你知道我是最在意你的,你對我的真心我也不敢辜負,可父母之命,我實是難違,加上娘以死相逼,我更是不敢忤逆……」

  他解釋完,見喜帕下的人兒還是紋絲不動半點都無回應,於是忍不住將喜帕揭開,想看看她究竟是何反應。

  然而,當看到喜帕下香杏的臉龐,他雙眼猛瞪,倒退了兩步,驚道,「香杏,怎麼是你?!」

  隨著驚詫,他目光下意識地環視身周,欲把他的新娘給找出來。

  「呀!姑爺,怎麼是您?」香杏也似驚嚇到了,趕緊起身,不可置信地一邊張望一邊急聲道,「奴婢怎會在此?這到底是如何回事?」

  看著她受驚的樣子,杜元然臉色唰白,指著她,怒火從喉間噴薄而出,「好你個賤婢,竟敢頂替主子出嫁,是活膩了嗎?玓兒呢?你把她藏何處了?」

  香杏『啊』地哭了起來,「姑爺,究竟發生了何事?今日也是奴婢出嫁啊,奴婢怎會在此?」

  杜元然一聽,憤怒的俊臉變得青白交錯,指著她的手都止不住顫抖,「你出嫁?何時聽說你許配人了?你這賤婢真是膽大包天,信不信我殺了你!」

  也是新房中沒有利器,否則他是真想一刀給這賤婢捅過去!

  面對他一身憤怒的殺氣,香杏哭喪著臉,瑟瑟發抖道,「姑爺,這或許就是一場誤會,是接親的人接錯了……」

  她話還沒說完,外面的陪嫁婆子和丫鬟聞著動靜跑了進來。

  「啊!」看著身著喜服的香杏,一個個直驚呼。

  杜元然回頭,怒不可遏地吼問道,「你們小姐呢?誰給你們的狗膽調換新娘?」

  丫鬟們似嚇住了,個個瑟瑟地低下頭。

  為首的兩名婆子,福媽和柳媽,皆面帶震驚之色。

  兩人也同時環視了一遍屋子,然後福媽先上前,拿過喜帕瞧了瞧,惶恐道,「將軍大人……怕是真的接錯親了……這可如何是好……」

  杜元然臉色鐵青,怒吼不斷,「接錯親?本將軍親自去安啟侯府接的新娘,眾目睽睽之下,你告訴本將軍接錯了?」

  說完,他朝門外又是一嗓子,「喜娘呢?死哪去了?」

  喜娘是男家在舉行婚禮時所僱請的通曉禮儀的婦女,跟陪嫁婆子和丫鬟相比,算是男家的人,且從接親到引新人入洞房,一切禮儀細節皆由喜娘指引和安排。

  這就不怪杜元然喚喜娘了,畢竟整個婚禮中,她是最貼近新娘的人,如今新娘換了人,他自然要找喜娘質問。

  可是,任由他嗓門再高,也不見喜娘身影。

  福媽和柳媽暗暗地對了一眼,嘴角都划過一絲竊笑。

  按她們玓兒小姐的吩咐,喜娘早讓她們打發了。

  只要銀子管足,別說讓喜娘跑路,就算讓喜娘永遠在京城消失,那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她們二人也只露出了那麼一瞬間得意,隨即繼續進入到早已編排好的戲中。

  柳媽皺著眉道,「將軍大人,今日您上侯府接親,晚了半個時辰,那時我們玓兒小姐正同香杏在一個屋子說話,為了趕上吉時,喜娘慌忙中就帶走了一個新娘,恰好我們玓兒小姐和香杏那時都蓋著喜帕,根本沒來得及分辨……」

  「你!」杜元然憤然怒指她。

  然而,回想起接親時的情景,他心下也有些虛,正是因為這點心虛,讓他一肚子怒火不能完全爆發。

  接親的時辰本是定好了的,但今日一早,唐家派人來傳消息,說唐瀅瀅不知怎的動了胎氣,他母親聽聞後,擔心唐瀅瀅肚子裡的孩子出事,便讓他去安啟侯府接親前先去唐家一趟……

  等他去了唐家然後轉去安啟侯府,自然就晚了時辰。

  而他為了不錯過吉時,便沒進侯府,只在府外催促喜娘快些將新娘接出來,然後接著喜轎匆匆回府拜堂。

  也正因為事多,加之匆忙,他便沒仔細留意送親的隊伍及陪嫁的丫鬟婆子,所以也不能確定香杏是否在陪嫁隊伍中……

  福媽露出了惱意,「將軍大人,眼下喜娘不見蹤影,定是發覺接錯了新娘而畏責躲起來了,您便是有任何不滿也該找喜娘說事,為難奴婢們有何用?此乃我們玓兒小姐的終身大事,難道奴婢們不盼著玓兒小姐出嫁?」

  杜元然氣得更是胸膛劇烈起伏,隨即不甘心又指著香杏復問,「從未聽玓兒說過把你許配人,你如何能出嫁?所嫁之人是誰?何況與主子同日出嫁,你何德何能?」

  言外之意,他還是不認可接錯了新娘,始終懷疑是她們做了手腳!

  香杏低著頭,一邊抹眼淚一邊『嚶嚶』哭道,「奴婢年紀不小了,玓兒小姐念及奴婢服侍多年,早有意還奴婢自由身,遂親自為奴婢挑了一門婚事……將軍大人,奴婢還想問您呢,為何會把事情弄成這樣,如此您叫奴婢如何做人?奴婢又該如何向我家玓兒小姐交代?」

  杜元然捏著拳頭,正鐵青著臉想給她吼過去,突然聽到管家周順焦急忙慌的來報,「將軍,不好了,侯府來人了,說是您今日接錯了新娘!」

  杜元然俊朗的五官都扭曲了!

  接錯了新娘……

  從接親到此時已經過去近兩個時辰,若真接錯,侯府的人才發現嗎?!

  ……

  滿座賓客,推杯換盞,喜慶而熱鬧。

  不過,這喜慶熱鬧的場面隨著景良域的突然出現戛然停歇。

  特別是看到一身紅嫁衣的景玓跟隨景良域一同出現時,在場的人大到權貴高官,小到僕從丫鬟,無一不傻眼。

  滿場錯愣震驚的目光,可謂是比大白天見了鬼還壯觀。

  畢竟他們親眼觀禮,看著一對新人拜天地,又目送新娘被喜娘引入洞房,這會兒一身紅嫁衣的新娘從大門外進來……

  那先前與新郎拜堂之人是誰?!

  「舅舅,這究竟是如何回事?玓兒不該在新房裡嗎?怎會同您一道?」

  從上賓席中走來一男子,玉冠金帶,挺拔的身姿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立馬轉移了許多人的注意力。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大蜀國當今太子司空恆易。

  在走到景良域身前時,司空恆易眼尾不自然地朝不遠處掃了一眼。

  那裡,站著離席復返的鈺王夏炎靂,其掛在臉上的招牌笑容三分隨性七分邪魅,外加挑動的眉梢,毫不掩飾自己看大戲的心態。

  就在先前,這好友讓影風偷偷向他傳話,他正難以置信呢,沒想到自家舅舅就帶著表妹來了。

  不過他也掩飾得極好,溫和的詢問聲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曉。

  景良域一臉怒容,掃了一圈眾賓客,回大侄子話時有意揚高了聲量,「殿下,您有所不知,今日本是玓兒出嫁,可杜將軍派人去侯府接親時,竟將玓兒身邊的大丫鬟當做新婦接走!我礙於顏面沒敢聲張,想著杜將軍在途中定會發現失誤,不曾想我們父女在府中等過了午時都不見杜府來人,我實在氣不過,便只能帶著玓兒來將軍府討要說法!」

  在場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頃刻間,滿場譁然,議論聲四起。

  司空恆易眸光輕閃,投向身著嫁衣的表妹,用著不解的語氣問道,「玓兒,怎會出現如此差錯?」

  他這問話也是滿場賓客最好奇和不解的,於是議論聲驟停,所有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景玓。

  景玓紅著眼眶,帶著哭腔回道,「太子哥哥,您有所不知,我早前為香杏許了一門親事,准許她與我同一日出嫁。今日將軍府來接親,來得遲不說,那喜娘不問明身份就將香杏接走了。當時我只以為是接香杏的花轎到了,便沒有出聲,不曾想竟會造成如此誤會……」

  她說到最後低頭拭淚。

  在場的人皆是一臉的不可置信,任誰都覺得此事過於荒謬了。

  司空恆易接著又問,「杜將軍那時在何處,為何沒親自去接你?」

  景玓更是委屈地道,「我也不知他那時在何處……」

  投入戲中的她也不忘暗中觀察某一處。

  那個送她回府的鈺王笑得跟看小品似的,真是該死刺眼。

  不過,她也不擔心這人會舉報她,畢竟她能這般演戲也多虧了他的助力,如若他拆穿她,那無疑是自己跳糞坑,自惹一身污。

  只是,這男人不是已經離開婚宴了嗎,怎又回來了?還笑得跟個猥瑣怪似的,看熱鬧不嫌事大也不帶這樣的!

  「侯爺!」一道女聲從不遠處傳來。

  所有人尋聲望去,就見杜元然的母親姚珠花帶著丫鬟婆子從女賓席那邊過來。

  那急走的步子及焦急的神色很顯然是已經知曉了情況,待她近到父女跟前,看著一身嫁衣的景玓時,她一把拉住景玓的手,愧疚道,「玓兒,都是我們的錯,挑了那麼個瞎眼喜娘,讓你受如此大委屈。玓兒,你別生氣,今日是你和然兒的大喜日子,千萬彆氣著了身子,否則我們可是會心疼的。走,我親自送你回新房……」

  她說著話,拉著景玓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