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燃燒著,偶有柴火被燒得噼啪作響,火星子飛濺出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墨傾和江刻坐在一旁,火光浮動,在他們身上拉扯出跳動深淺的陰影。
「你餓嗎?」
墨傾忽然問,取下了背包。
江刻奇怪地看著她。
結果墨傾將背包拉鏈一扯,從中拿出一盒自熱火鍋出來。
「戈卜林塞的,正好用得上。」墨傾將自熱火鍋拋給江刻。
「……」
大清早的吃火鍋,江刻也是頭一次見。
可他開始打開了自熱火鍋。
放料時,江刻問:「還有別的嗎?」
墨傾在背包里翻找了一圈:「兩根火腿腸。」
還真有。
「……拿來。」
江刻剛朝墨傾伸出手,墨傾就將火腿腸拋給了他。
他接住了一根,另一根摔在他腳邊。
江刻動作一頓,無言地瞥她。
墨傾佯裝沒看到,直接往後一仰倒:「我眯會兒。」
她就這麼大剌剌地躺下了。
江刻眉頭緊皺,道:「起來,地上濕。」
「無礙。」
墨傾毫不在意。
江刻盯著她:「起來。」
「不起。」
墨傾才懶得管他,兩眼一閉,就假寐了。
很快的,耳邊傳來窸窣的動靜,墨傾心裡嘀咕著江刻不會用硬的吧,於是將眼皮一撩,然而下一秒便有什麼罩下來。
視野一黑。
是一件外套。
還帶有餘溫。
墨傾怔了下,伸手將外套一拽,露出個腦袋來。
她側首,見到江刻坐在塊石頭上,上身就穿了件單薄的長袖,風吹著,勾勒出道道線條,更襯出他的寬肩窄腰。
他垂眸瞧著墨傾,黑眸幽深:「墊一下。」
墨傾沒說話。
盯了江刻半晌,她將外套一拉,重新罩在臉上。
衣服上還殘留著他的氣息。
墨傾閉眼假寐。
恍惚間,她似乎又聽到了鈴聲。
……
自熱火鍋正在加熱,塑料蓋的小孔冒起騰騰熱氣。
江刻覷了眼蓋著外套躺地上的墨傾,沉默半晌,終究沒有去管。
天還是黑的,周圍霧氣濃郁,白茫茫一片。
他拿出手機。
時間不到六點,手機信號很差,但卻受到了新的信息。
【遲時】:江先生,梁塤山上的鈴鐺很危險,你們不要上去。
【遲時】:會死的。
就兩條消息。
是半個小時前發的。
江刻發了詢問消息,可信息一直在轉圈圈,無法發送。
驀地,聽到旁邊呼啦一聲響,原本躺著的墨傾,猛地扒開外套坐起來,她呼吸稍有急促,額頭上有細密的汗水。
江刻微微張口,想要問,忽而見墨傾抬頭。
江刻怔住。
須臾後,江刻才說:「你的眼睛。」
「怎麼了?」
墨傾抬目看過來,思緒似乎有些不寧。
江刻語氣平常:「又變紅了。」
紅了?
墨傾愣了下:「是嗎?」
她下意識抬手去遮掩猩紅的眼,可動作到一半,又將手放了下來。
——又沒旁人在,也沒什麼好隱藏的。
「做噩夢了?」江刻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她,「這才幾分鐘。」
「我……」
墨傾的嗓音有些啞。
她喝了口水,才繼續道:「聽力比較好,偶爾會聽到鈴聲,產生幻覺。」
江刻問:「看到什麼了?」
「都是戰場那些事。」墨傾又灌了兩口水,把水還給江刻時,睇了他一眼,「還挺羨慕你的。」
她語氣難得的真情實意。
江刻卻不明白:「什麼?」
「沒代入感啊。」
「……」
江刻仔細想了想,發現墨傾說得倒也沒錯。
他夢裡看到的那些,無比清晰,可如同看電影一般,鮮少有代入感。
他是個純粹的看客。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墨傾單手支頤,薄薄的眼皮撩起,認真地盯著江刻。
良久,江刻沒等到墨傾後面的話。
江刻被她一直盯著,仿佛無形中有一團火靠近他,他忍了半天,才問:「什麼可能?」
墨傾終於開口:「江延這個人,並沒有我們看著那麼完美?」
又是江延。
江刻一聽,臉色就冷了下來:「你不是不准任何人批判他嗎?」
「一碼歸一碼。」墨傾想了會兒,眼神悠遠,「我忽然覺得,沒有一個人,能健康地從那些戰爭中脫身出來。四肢健全的人,心也得被豁開一道口子。」
「他應該……」墨傾語氣低下來,「也不例外。」
江刻一愣。
他忽然偏過頭,看向籠罩在周邊的白霧。
良久,江刻又看向墨傾,眉目一斂:「看到新的時代,你會釋懷一點嗎?」
墨傾頓了半天,笑了:「會。」
江刻眉頭微微一松。
不知為何,他心裡也釋懷了些。
——墨傾能看到這個時代,太好了。
「火鍋好了嗎?」
墨傾不願再提舊事,拍了拍手,將注意力放到火鍋上。
「再等幾分鐘。」江刻看了眼手機時間,然後把手機遞到墨傾面前,「遲時的消息。」
墨傾瞧了瞧,狐疑:「他想起了什麼?」
「不知道。信號太差,沒法正常聯繫。」江刻說,「但他說危險,應該不是假的。你決定繼續找,還是先回去,等他的消息?」
墨傾把手機還給他:「來都來了,這就打道回府,不合適。」
她對自己的安全一向是不太在意的。
畢竟,她跟普通人類,差距有點大。
鮮少有真能傷害到她的東西。
但她打量江刻兩眼,提醒:「不過你可以回去,我不一定能護得住你。」
「不必。」
江刻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他隨後問:「你可以讓人暫時性失聰嗎?」
「可以。」
「如果有必要的話,讓我失聰。」
「……行。」
墨傾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只是抵抗鈴聲產生的幻覺的話,失聰確實是最完美的解決辦法。
墨傾道:「那就先找著吧。等霧散了,信號或許會好一些,沒準能再聯繫上遲時,問問詳細情況。」
「嗯。」
江刻頷首。
沒多久,自熱火鍋可以吃了。
江刻把火鍋里自帶的筷子遞給墨傾。
「你拿著吧。」墨傾說。
在江刻疑惑之際,只見墨傾在背包里一通翻找,竟是找出雙筷子來。
墨傾道:「戈卜林說吃獨食不好,如果要跟朋友分享的話,多帶雙筷子比較好。」
「他已經演變成你家的保姆了嗎?」
江刻心情多少有些一言難盡。
「近朱者赤。」墨傾說,「澎韌這助理做得那麼周到,戈卜林成天跟他黏在一起,多少會受到一點感染。」
「……」
澎韌雖然是個小話癆,但在業務能力上,倒是沒得挑的。
江刻不予評價。
但江刻想起另一件事:「我讓澎韌把他家的族譜偷出來了。」
「……咳。」墨傾險些被嗆到,「什麼?」
江刻繼續說:「他的祖先確實叫澎悄,是你以前說過的那個人。」
「哦。」
墨傾咬著筷子想了想,釋然一笑,倒也沒太驚訝。
江刻問:「你要去澎家看看嗎?」
「不用。」過了會兒,墨傾又說,「或許你可以幫我問一下澎悄的墓在哪兒,我可以去看一看。」
「他沒有墓。」
「嗯?」
「說是有臨終遺言,交代子孫把他的骨灰灑入哪座山里。那是他以前戰鬥過的地方。」
「……哦。」
墨傾點點頭。
具體哪一座山,她可以猜到,所以沒再問了。
江刻問:「江家呢,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墨傾說:「隨時都可以。」
江家。
墨傾還是有必要去一趟的。
江刻便道:「那我安排。」
「行。」
墨傾說。
這荒郊野外的,沒其它的可以吃,兩人爬了那麼久的山,自然是餓了的。
於是哪怕小火鍋味道不怎樣,他們倆也吃得很香。
吃完後,兩人歇了會兒,霧也開始散了。
天色蒙蒙亮。
墨傾和江刻把火熄了,又用土填埋,確保沒有火災隱患後,才繼續趕路。
但——
走了約半小時後,墨傾忽然拽住江刻,把他往的灌木里推了推。
江刻還沒反應過來。
驀地,墨傾傾身,壓在江刻耳邊,低聲說:「有人,很多。」
()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