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想問一下,」戈卜林捏著一雙筷子,注意力全在墨傾身上,「前天晚上,跟你對戰的那位,就平局那個,你認識嗎?」
墨傾頓了頓:「怎麼?」
戈卜林手中筷子倏地斷裂,他咬牙切齒:「他把月下黑兔勾搭走了。」
聽到這兒,墨傾吃粉的心思就沒了,把筷子一擱,問:「你詳細說說。」
戈卜林道:「我們這兩天不是在鑽研這遊戲的戰術麼,沒怎麼玩兒,昨天中午,我們想找月下黑兔組隊玩一局,但他總是拒絕。後來一問,才知道,他跟別人組隊了。」
澎韌忙不迭點頭:「就是跟你玩的那個Hawk。」
戈卜林繼續說:「我們觀看了兩局,Hawk實在太厲害了,月下黑兔跟他組隊無可厚非。可他這麼一搞,我們就無法聯繫月下黑兔了,更沒法打探到月下黑兔的下落。」
「那隻小黑兔一天二十小時在線,跟瘋了似的,再這麼下去,身體會吃不消哦。」澎韌補充說。
墨傾單手支頤,重新拿起筷子:「那你們再想辦法就是。」
戈卜林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我們已經想好了。」
墨傾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當即,墨傾毫不猶豫道:「我不會幫你們搶人的。」
「……」
「……」
戈卜林相顧無言。
桌上的早餐,頓時就不香了。
墨傾卻繼續開吃。
部門內部競爭,她這個當部長的,怎麼會插手。
而且——
她不想再跟江刻玩《指揮官》了。
容易引起不適。
*
蹭完這一頓,墨傾跟戈卜林、澎韌告別。
她沒回去,而是打算去網卡——就是先前同閔昶一起去的那一家。
早上八九點,正值一天最好的時候,陽光和煦,溫度適宜。
墨傾走在街道上,看著來往的上班族們,哈欠連天、滿面疲憊、步伐匆匆,沒一點年輕人該有的精氣神,街角有人爆發口角,理由不值一提。
這一切,墨傾習以為常。
事實上,這個太平世界,跟墨傾想得不大一樣。
街口右拐,墨傾走了兩分鐘的路,來到網咖前。
跟出來一少年撞了個正著。
墨傾抬目看去,見到神情疲憊、眼圈烏青的江齊屹,帥氣形象大打折扣。他打了個哈欠,可剛打到一半,瞥見了墨傾,硬生生把剩下半個哈欠咽了下去。
他眼睛潤了一層,濕漉漉的。
「你一個人來的?」江齊屹張望了一圈,確定沒有其餘身影,「閔昶呢?」
墨傾答:「沒來。」
江齊屹走下兩個台階,端詳著墨傾,問:「又來玩遊戲啊?」
墨傾不答反問:「你一直沒回去?」
「……」
江齊屹撓了撓頭,四處亂看,迴避墨傾視線。
不回答,就是默認。
墨傾饒有興致地打探:「是離家出走,還是被趕出來了?」
「你瞎想什麼!」江齊屹氣哼哼的,反駁,「我還小嗎,能離家出走?另外,你被趕出來了,我都不會被趕出來。」
「那是來網咖追女生?」
「……」
江齊屹一噎。
然後,他見到墨傾清了清嗓子,手指抵在喉間,想要模仿什麼。
江齊屹當即就炸了。
「你你你——」江齊屹急得跳腳,趕緊制止道,「你閉嘴!我說你,你這人有完沒完啊,都過去一年了!」
「才一年。」墨傾說,「我記性好得很。」
「……」
江齊屹耳根緋紅,尷尬得想用腳摳三室一廳。
墨傾哂笑一聲。
她抬步往網咖走,忽而見江齊屹皺起眉,身形晃了晃。
她眉一挑,伸手扶了江齊屹一把:「身子虛成這樣?」
「你才——」
江齊屹欲要反駁,可眼前忽的一陣眩暈。
這時,墨傾的手搭在他手腕處,幾秒後,她冷靜地問:「我給你的藥呢?」
「什麼藥?」
江齊屹一時沒反應過來。
頓了下,他想到那個引來誤會的藥瓶,回過神:「好像在我外套里。」
墨傾問:「外套呢?」
江齊屹就穿了一件黑色短袖。
「包間。」江齊屹說。
話音剛落,江齊屹就被墨傾拖進了網咖。
輕車熟路地進了包間,墨傾找到江齊屹的外套,從兜里摸到那個小瓷瓶,她挑開,倒出兩粒藥,扔給江齊屹。
墨傾道:「吞下。」
瞅了眼手心兩粒小藥丸,江齊屹嘴角微抽,嘀咕道:「吃這個還不如吃倆饅頭。」
墨傾眸色一凜。
江齊屹沒精力跟她扯,加上確實打不贏她,所以稍一琢磨,就將藥丸咽下了。
藥丸很小,沒有水,吞下去也沒問題,不拉嗓子。
把藥瓶放回外套口袋,墨傾將外套扔給江齊屹。
江齊屹接住外套,感覺心臟沒那般難受了,忍不住解釋道:「我不是身子虛。就是睡眠少,加上太餓了。」
墨傾懶得跟他辯這個。
她走出包間。
江齊屹急著跟上去:「你聽到沒有。」
「嗯。」
「再說了,你這點藥,壓根不頂飽。」江齊屹抱怨道。
「……」
沒聽說過吃藥頂飽的。
墨傾懷疑江齊屹他的高考成績是作弊來的。
「你去哪兒啊?」江齊屹跟在墨傾後面。
「開包間。」
「我那兒不是有一個嗎?」江齊屹推了下她的手臂,「別開了,省點吧。」
「……」
墨傾停下腳步,微微偏頭,清冷的視線掃過去。
江齊屹覺得被她看穿似的,無所適從。
「……」抬手撓了撓鼻尖,江齊屹嘀咕道,「我正好缺個組隊的。你要一個人的話,我們正好組個隊唄。」
「你的狐朋狗友呢?」
「這遊戲太難了,找不到一個靠譜的。」江齊屹說完,又皺了下眉,「他們不是狐朋狗友。」
沉吟半刻,墨傾應了一聲:「行。」
「那就這麼說定了。」
江齊屹唇角剛翹起來,但一想,得矜持一點,於是又將翹起的唇角扯平了。
「你先去玩,我去買些吃的。」江齊屹把外套往肩上一搭,「你有什麼想吃的?」
墨傾剛一張口。
江齊屹就打了個響指:「酸奶。」
墨傾頷首。
意氣風發的少年,眉眼閃過抹得意之色,他眼睛彎成個柔軟的弧度,嘴上卻極其硬:「你怕是酸奶做的吧。」
墨傾斜他一眼。
江齊屹立馬溜了。
*
回到包間,墨傾開了一台電腦,登陸後玩了兩局。
準備下一局時,她掃了眼時間。
一個小時過去了,江齊屹還沒有回來。
想了半刻,墨傾退出了遊戲,拿出手機想給江齊屹打電話,可通訊錄找了一圈,才發現沒有他的聯繫方式。
墨傾乾脆離開了包廂。
走出網咖,墨傾目光在街上掃視了一圈,挑了早餐店較多的右側,不疾不徐地往前走,視線四處搜尋著江齊屹的下落。
一路走到頭。
墨傾途經一個巷子時,見到一道身影如疾風而來,她側首看去,赫然見到江齊屹那張臉。
江齊屹一口氣跑到巷子口,彎下腰,喘了兩口氣,然後直起身,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額角的汗水,扭頭朝後方看去。
很快,巷子裡出現幾個少年的身影。
有人手裡還提著棍棒。
「追不上我就是孫子!」江齊屹嘚瑟地朝他們喊話。
「孫子,有膽你就停下!」
「媽的!」
「你給我停下!」
……
急促的腳步聲里,裹挾著他們的罵聲。
江齊屹哪裡會聽話,抬腿就要跑,可忽的,眼裡映入了墨傾的身影,他悚然一驚,眼皮不由得狂跳了兩下。
頓了一瞬,江齊屹乾脆朝墨傾跑去。
但是,在路過墨傾的那一刻,江齊屹忽然低聲說:「裝不認識。」
墨傾嘶了一聲。
江齊屹如一陣風似的從她身邊跑過,掀起了一陣風,盪起了她的馬尾和碎發。
墨傾一動不動,看著跑出巷口的幾位少年。
下一秒,墨傾踢了下腳邊一顆石子,石子立即彈飛,徑直飛向最前方的少年膝蓋,當即,少年膝蓋一彎,迎面摔倒。
他身後之人猝不及防,被他絆倒了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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