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放心了。閱讀��
墨傾這樣說。
頃刻間,周遭的氛圍變了味兒,一群獵人化作了獵物,原本氣勢洶洶的村民們,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感覺不大對勁。
「你……」葛木郭心一慌,警惕地盯著她,「你放心什麼?」
墨傾冷冷一笑。
村民們被她淡定的模樣看得心裡發毛,當即抓緊手中的鋤頭、扁擔,朝她沖了過去。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接著」,墨傾側首一撈。
那是江刻扔過來的一件外套。
江刻語調淡淡:「別髒了手。」
「謝了。」
墨傾坦然接受。
第一波人已經衝到跟前,墨傾抓住衣袖一端,以其為鞭,隨著一陣勁風,上前的三人當即被掃得連連後退。
下一刻,他們又朝墨傾圍了過去。
戈卜林趁亂逃出來,蹦躂到江刻身邊,朝這個旁觀看戲的男人喊:「你不上去幫忙嗎?」
「不幫。」
「你是個男人嗎?!」戈卜林瞪著他。
「是。」
「……」
好傢夥,還跟他玩「一問一答」呢。
戈卜林咬咬牙,決定不跟他計較,背過身:「快給我鬆開。」
他使勁將被綁著的手往江刻這邊挪。
江刻一動不動。
等了會兒,戈卜林發現江刻還杵著呢,皺眉道:「你聽到沒有?」
江刻回應:「嗯。」
「讓你鬆開!」
「不松。」
「……」
戈卜林要被他氣死了,又蹦躂著轉身,然後瞄準江刻的腦袋,以自己額頭為武器,直接朝江刻蹦著跳著砸過去。
江刻眼瞼輕抬,右手一擋,直接摁住戈卜林腦袋。
生生把戈卜林腦袋按回去。
乜斜著掙扎的戈卜林,江刻略有不耐,但也不能把人往臭水溝里扔,只得解釋:「她正在氣頭上,等她發泄完。」
戈卜林一停:「氣什麼?」
江刻說:「真相。」
「你們找到真相了?是不是夏雨涼——」戈卜林話到一半,忽而一個被布包裹的村民被扔到他們跟前,發出重重一聲響。
村民抬起頭,看到二人,立馬翻起身,欲要跟他們倆下手。
但是,他拳頭還沒提起來,看起來並沒攻擊力的江刻,一腳踹過去,直接把人踹飛了。
戈卜林瞪大眼:「不是說不動手嗎?」
「不動手,不代表不還手。」江刻慢條斯理地說。
戈卜林:「……」說得挺有道理。
過了會兒,戈卜林看著墨傾幾乎將全村壯丁都打趴下了,收起了「幫忙」的心思。
他問江刻:「我不去摻和,你現在能給我解綁嗎?」
「能。」
江刻瞟了他一眼。
江刻沒有「解」,而是摸出一把摺疊小刀,手一晃,刀片滑出來,他手起刀落,直接將繩索割斷了。
被綁了好幾個消失的戈卜林,終於得到了全身的解放,立即從繩索中掙脫出來。
此時,全村的壯丁,都敗在墨傾手上。
手中的外套垂落在地,風撩起她的青絲和衣擺,她回過身,夜幕為襯,星辰點綴,颯然又帥氣,美得驚心動魄。
她吩咐:「去拿繩子。」
「好嘞。」
憋屈了很久戈卜林,直接高興得蹦躂起來。
他看這群人不爽很久了!
光是將這三十來個村民綁起來,戈卜林就花了半個小時,但他樂在其中,抬手抹了把汗,發現村民們都瞪著他,他別提多滿足了。
村民們罵罵咧咧的,可他們越罵,戈卜林越是渾身舒暢。
——神氣不起來的人,才會想著罵人呢。
綁完最後一個人,墨傾拍了拍手,竄到墨傾、江刻跟前:「接下來怎麼辦?」
「報了警,叫了醫生。爛攤子讓霍斯收拾。」墨傾一點都不擔心。
「……」
戈卜林覺得墨傾給霍斯扔爛攤子時,過於問心無愧了。
不過,江刻在聽到「霍斯」這名字時,皺了皺眉。
又是霍斯。
從一開始到現在,就一直有他的身影。
「你們去後山查到了什麼?」戈卜林問。
墨傾說:「夏雨涼以身製毒,若進祖墳,村里相安無事;若埋地下,毒性相對較輕。偏偏被掘了墳,曝屍荒野,導致全村中毒。」
「……」
戈卜林被她話里的信息量驚了好一會兒。
墨傾問:「詳細的另說。你那邊怎麼回事?」
「我從老葛那裡打聽完消息後,就在村里轉悠,想能打聽一點是一點,沒想到葛木郭抽風,連同了全村男人與我們敵對,然後就這樣了。」戈卜林攤了下手。
他說的這些,墨傾大致能猜到。
墨傾看了眼人群中的葛木郭,朝戈卜林使了個眼色。
戈卜林立即湊過來。
墨傾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戈卜林眼睛亮了亮,爾後一拍手:「就這麼辦。」
不遠處,被扔在人堆里葛木郭,忽而感覺背後傳來一股冷意,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回麼。」
江刻覺得他倆說悄悄話的模樣很礙眼。
「嗯。你的衣服……」墨傾指了指地上沾了些髒污的衣服,「沒法穿了。」
衣服若只沾了些灰塵,倒也罷了。
但是,衣服跟村民們的身體接觸過,有些一言難盡的東西沾上了。
「嗯。」江刻微微頷首,隨後又補充道,「賠我一件。」
「啊?」墨傾愣怔了下。
無限制刷的黑卡都能白送給她,一件衣服,至於這麼斤斤計較?
江刻斜眼看她,讓她自己會意。
「……行吧。」
墨傾覺得這是一件小事,答應了。
反正霍斯給的錢,管夠。
*
墨傾讓戈卜林守著這群村民,順便等著警察、醫生過來。
然後,就跟江刻往村長家走了。
走到半路,忽而聽到擴音喇叭的聲音,是戈卜林在講話,說的是「夏雨涼只想報復村長家,結果卻因曝屍荒野害了全村人,你們的病痛都是村長家帶來的」。
完全揭了葛村長家的老底。
雖然聽不太清那邊動靜,但那邊吵吵嚷嚷的聲音大了起來,明顯是衝著村長家去的。
江刻思緒轉了一圈,問墨傾:「這就是你給戈卜林出的損招?」
「讓真相大白而已。」墨傾聳肩。
雖然全村中毒的人,都不見得是好東西。
但是,明明虧心得很,卻不敢將真相公之於眾,而是用「詛咒」矇騙村民,給自家謀一時安寧,寧願拉全村人下地獄……
不該得到「真相大白後遭到反噬」的待遇嗎?
愚昧的人,什麼都做得出來。
村長家也該遭報應了。
……
村長家的門開著。
庭院裡縮著個人,是受到刺激後還未清醒的村長。他跪趴在地上,像是在祈福。
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他抬起頭,朝大門看了一眼。
在看清墨傾的那一刻,村長又一次被嚇到了,瑟瑟發抖地喊著「神仙饒命」,立即縮到了角落裡,嚇得不輕。
「說起來,」墨傾一看到村長這樣,就想到某件事,手指抵著下巴,外頭看向江刻,「你在夏雨涼身上,見到過一個懷表嗎?」
墨傾只是隨口一問。
畢竟以夏雨涼的慘狀來看,懷表很大機率是遺失在大山了。
出乎意料的是,墨傾剛問出來,江刻就從兜里掏出一塊手帕,挑開四邊的角,露出一個金屬物品,問:「你是說這個?」
墨傾訝然:「你在哪兒找到的?」
「溪邊。」
墨傾伸手去拿懷表。
江刻自覺拿出手機,摁亮屏幕,微弱的光線照在懷表上。
墨傾手指抵著懷表的按鈕,往下一按,懷表彈開,露出上殼的照片。
那是一張黑白照。
是一個女生的單人照。
跟墨傾一模一樣的臉,短髮,一身軍裝,年輕恣意,英姿颯爽。
江刻沒打開過懷表,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照片,愣了一會兒,直至手機燈光熄滅。
他再一次摁亮,然後低聲問:「是你?」
有了前面長生會聖主、720項目、傳說中的藥方等一系列事情做鋪墊,江刻已經從理智上接受「墨傾來自於百年前」這一匪夷所思的事了。
他反應還算鎮定。
「嗯。」
墨傾眸光微閃,將懷表合上來。
江刻問:「誰會有這照片?」
「不知道。」墨傾說,「我的資料,按理都被銷毀了。可能被誰私藏了吧。」
她扭頭,拋了拋手中的懷表:「你要嗎?」
江刻接話:「你給嗎?」
「我打算去一趟神醫村,陪我去,就給你。」墨傾開出了條件。
江刻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但是,這要求他不會拒絕,彎了彎唇,他說:「正好想去。」
於是,本該是夏雨涼遺物的懷表,就因墨傾和江刻幾句話,理所當然被他們倆霸占了。
沒有管已經神志不清的葛村長,墨傾和江刻去了三樓。
路過二樓時,聽到葛村長夫人呻吟的聲音,墨傾和江刻對視了一眼,沒有理會。
去三樓房間時,不出意外,他們仨的行李都被翻遍了。不過,除了戈卜林帶了一堆裝神弄鬼的玩意兒,他們倆行李都沒什麼重要物品。
二人各自回房收拾了一下。
墨傾將物品塞回包里,拉好拉鏈,將扔在一邊。
她停下動作,側耳去聽,聽到隔壁有輕微的動靜。
良久。
墨傾出了臥室,來到隔壁門前。
「叩叩叩。」
她屈指敲門。
鞋踩在地面,一步一步,漸漸靠近。
聲音陡然消失,下一刻,門被拉開。
江刻出現在眼帘。
「怎麼了?」黑暗中,江刻垂下眼眸,隱約看清墨傾輪廓。
墨傾揚眉:「談談?」
「改天。」
江刻說著就要關門。
墨傾抬手扶著門,微微仰頭:「沒什麼不方便的吧?」
鬆開門框,江刻也不關門了,而是側身倚著門,語氣輕鬆調侃:「這個時間就很不方便。」
墨傾說:「那不至於。」
「往裡走,」江刻往裡一指,略帶玩味,「走進來就是我的人。」
墨傾一頓,有點被架上來了,諷刺道:「挺不要臉啊。」
江刻挑了下眉:「還談嗎?」
「談。」
墨傾嗤笑一聲。
小樣兒,還治不了你。
話音落,墨傾就抬起手,揪住了江刻衣領,用了點狠勁兒。
然而,江刻外套報銷了,沒來得及穿新的,就一件圓領長袖。偏偏,圓領彈性還挺大。
墨傾往自己身前一扯時,圓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拉大,江刻只被扯過去一點。
「……」
「……」
空氣忽然凝固了。
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又低頭看了眼圓領敞口。
裡面風光隱約可見。
江刻嘶了一聲,被她這一舉動氣笑了,將衣領拽回來,無語道:「耍流氓呢?」
「你就不能買一件質量好點的衣服?」墨傾皺眉,嫌棄極了。
還不忘了甩鍋。
「我……」江刻剛想辯,又一哽。
關他衣服什麼事?
「別耽誤時間。」墨傾拽住他的肩膀,直接把他拉到自己臥室門前,往裡面一指,「我不介意,請吧。」
江刻理了理自己衣領,堅守底線:「不太想。」
墨傾抬起腿,作勢要踹。
江刻抬手按住她的肩,說:「文明人。」
墨傾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滾進去。」
「不能靠走的?」
「……」
墨傾吸了一口氣。
終於,在墨傾一腳真正踹到江刻身上時,江刻先一步走進了她的臥室。
墨傾隨後進去,順手關門。
江刻無言地看了眼那扇門。
要不是大概猜到一點墨傾的意圖,他真會以為墨傾會對他心懷不軌。
「坐。」墨傾指了指某處。
中間的臥室視野太暗,江刻隨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到黑乎乎一團。湊近了一些,他才看清那是一張塑料凳子。
這是臥室里唯一一張。
江刻走過去,坐下。
「渴了嗎?」墨傾撿起地上的背包,問。
江刻得寸進尺:「有茶嗎?」
「……」默了幾秒,墨傾從背包里拿出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直接扔過去,「我還是覺得裝模作樣比較適合你。」
她扔的位置極准無比。
江刻一抬手,就將礦泉水撈住了。
爾後,江刻在黑暗中盯著她的身影,意味不明地說:「你喜歡也行。」
墨傾又拿出一瓶水,隨口說:「不喜歡。」
江刻頓了半秒,說:「哦。」
墨傾擰開瓶蓋,喝了幾口水,然後徑直走向江刻。
中間有障礙物,被她輕鬆避開。
她走到江刻面前。
然而,不等她說明目的,江刻就主動開了口。
「我感覺……」江刻輕勾唇,像是忽然想明白什麼一樣,眉眼皆是染上了愉悅,「你晚上看得挺清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