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舒馨心裡著急，不停地催促大隊長，「大隊長爺爺你快點，要不然美麗嬸嬸要不行了！」
大隊長跑得氣喘吁吁的，「小，小七丫，爺爺…年紀大了，跑不快了。」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大隊長也沒停下來。
很快，他們就到了秋姑所在的那片玉米地。
正好看到秋姑扒拉著一個準備要抬李美麗的婦女。
婦女被秋姑這一扒拉，手不穩，李美麗下半身掉在地上，她忍不住痛呼出來。
「啊！」
這一聲慘叫，徐舒馨聽了都覺得心裡發寒。
然而秋姑就跟聽不見似的，罵道：「你都還不到生的時候呢，喊什麼喊！」
「鄭婆子！你做什麼呢！」大隊長大聲喊道，甚至連氣都不喘了。
崔蘭花守在李美麗身邊，替她擦汗。
她力氣沒有那麼大，抬不動，就不上手了。
秋姑的阻攔讓她生氣又著急，現在聽到大隊長的聲音，就知道小閨女是把大隊長喊來了。
她忙道：「大隊長，美麗她要生了，可是秋姑不准我們動她。」
旁邊想要幫忙的婦女也紛紛秋姑的過分舉動說了出來。
聽得大隊長火冒三丈，「你們把天德媳婦抬回家，滿倉家的，你順便留下給天德媳婦接生。」
「大隊長……」
「你給我閉嘴！」秋姑想說什麼，才開口就被大隊長呵斥，「你給我滾一邊去，不然你下半年的工分就不要了！」
秋姑一臉著急和不服，但還是閉嘴了。
有大隊長的震懾，幾個婦女七手八腳地抬著李美麗回家。
但是人剛抬起來，就聽李美麗大喊，「不行了，我要生了！」
「這……大隊長？」
所有人看著大隊長，讓他拿主意。
大隊長：「……既然來不及了，就讓她在這裡生吧，你們幾個把她圍起來。」
正好是在玉米地里，茂密的玉米杆可以擋住一半的視線，另一半再多喊幾個婦女過來，也能擋住了。
其實這樣的場面在鄉下地方並不罕見。
所以大隊長吩咐起來，是一點不慌亂。
吩咐完了，他就走遠了。
他走的時候，還不忘把徐舒馨姐妹幾個還有李美麗的三個女兒叫走，去到遠處的一棵樹下。
還都是孩子，他怕她們被嚇到了。
但是這會兒李美麗的三個女兒已經被嚇到了。
最大的趙大花才七歲，和徐舒馨一個年紀，還能穩得住，只是臉色蒼白。
下面兩個小的早已經一臉鼻涕眼淚了。
趙三花哽咽著說：「大姐，娘不會死吧？娘剛才的臉好可怕啊！」
趙二花說：「姐，我不想娘死。」
趙大花一手抱著一個妹妹，不斷安慰她們，「不怕啊，娘不會死的，一定會平安生下弟弟的。」
她這話不僅是安慰兩個妹妹，也是在安慰自己。
更準確的說，她是在祈禱，祈禱她娘不要出事。
徐舒馨看著她們姐妹的模樣，覺得眼角有些酸酸的。
比起趙大花姐妹三個，她覺得她們姐妹七人幸福多了。
雖然她們之前也是在被虐待和打罵中長大的，但是她們至少還有爹護著。
但是她們姐妹三個……
怕是連李美麗這個親娘都沒有怎麼關注她們呢。
據說李美麗從結婚起是一年一個地生，但是到了趙三花後面，就沒能保住。
大隊裡說什麼的都有。
有說她懷得太頻繁身子承受不住，所以才保不住的；也有說是因為覺得後面懷的像是女孩子，故意不要的……
不知道為什麼，徐舒馨腦海里就想起來自己傻了的時候，社員們的話。
她看著趙大花三人的眼裡有同情。
然而，她也幫不了對方什麼，只能祈求老天保住李美麗的性命。
遠處的悽慘的痛呼聲讓趙大花姐妹三人臉色越來越蒼白，徐舒馨的心也跟著揪起來。
徐舒妍湊到她耳邊，低聲問，「馨馨，你說大花娘會生下弟弟嗎？」
「不知道。」
徐舒悅看著兩個年紀小的妹妹好像被嚇到了，低下頭問她們，「妍妍，馨馨，你們回去吧？」
「不要！」徐舒馨搖頭。
徐舒妍也搖頭，「我也不回。」
徐舒悅正想著怎麼勸她們回去的時候，只見那邊又跑來兩個妹妹。
正是徐舒媛和徐舒柔。
「你們不是在曬穀場那邊幹活嗎？怎麼跑過來了？」徐舒悅看著她們，無奈地問。
難道是聽說了這邊的事才特意跑過來的？
徐舒悅心裡猜測。
但想想妹妹們的性子，又覺得不是。
徐舒柔沒回答，而是問，「大姐，聽說美麗嬸嬸要生了，這是真的啊？在地里生？」
徐舒悅：難道自己猜錯了，她們就是想看熱鬧才過來的？
可是曬穀場那麼遠，消息傳得這麼快？
「是真的。」她一邊想一邊回答，然後問徐舒媛，「媛媛，你們怎麼過來了？」
聽了徐舒悅的話，大隊長也注意到了這姐妹倆，問了同樣的問題，「你們過來做什麼？這樣的場面不是你們小姑娘能看的，還是快回去幹活吧。」
徐舒媛鼓起勇氣，說：「大隊長，我們是來找你的。」
「找我的？」大隊長心裡咯噔了一下。
老天爺啊，可別再給他找事了。
就不能安安生生地幹活嗎？為什麼每次農忙的時候都要給他找事？
大隊長心裡罵娘，面上卻還是保持鎮定，「是什麼事？」
徐舒媛扯了徐舒柔一下，徐舒柔才收回目光，說：「我來說，是這樣的，我和四姐好好的幹活，四嬸非要找事……」
她快速地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既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誇大其詞。
說完，眨巴著無辜的眼神，「大隊長爺爺，我也不想回嘴的，實在是我四嬸太過分了，她竟然說我爹會休了我娘，給我們找後娘，我們姐妹都得在後娘手裡討生活，你說她過不過分？我就是實在太氣了才會和她頂嘴的。」
「也是她先動手的。」徐舒媛補充。
「對！」徐舒柔憤憤不平，「撞她的是我，她要打就打我好了，可是她卻趁機打了我四姐，我四姐既沒罵她也沒打她，多冤啊，你看看，我四姐臉上現在還有巴掌印呢！」
順著徐舒柔的視線，大隊長也注意到了徐舒媛臉上的巴掌印。
都這會兒了還沒消，可見徐四嬸當時有多用力了。
和一個小孩子計較，馬大花確實過分了。
大隊長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就被遠處的驚呼聲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啊！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