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之後,解剖終於結束。
可是看見秦月臻等人出來的時候,每個人的臉色都是一副悲憤、頹喪的模樣。
慕錦一趕緊上前,攙住張京墨,溫柔問道:「怎麼了?」
她只是慘白著一張臉,搖了搖頭,一言不發。
秦月臻強撐著,用著最後的力氣說道:「死者,確實是死於西域毒藥和四物湯混合之下所產生的劇毒,也就是說,她確實是毒發身亡!」
「啊......」趙夫人險些暈倒,「所以......所以我們的女兒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秦月臻的淚珠大顆大顆地落下,那些女子想必也是因此而死,她現在不知道要怎麼把這一事實告訴那些死者家屬嗎?
慕孤月道:「既然現在已經確定了所有的女子都是因此而死,那麼這就說明,城中的大夫與此事絕對脫不了干係!」
張京墨點頭,「一般來說,四物湯對於治療痛經有一定作用,但是卻不是最好的辦法,而且這個病能夠用於的藥物很多,每位大夫的治療方法也都不同,所以絕對不可能全部都是出了四物湯這個方子,他們背後一定有人指使!」
「孤明白了。」
隨即他吩咐道:「乙甲,派人去把全城的大夫抓回來!並且——」他嘆了口氣,道:「派人,把這個消息告知那些死者父母吧......」
「是!」
不多時,全程十幾位大夫悉數被抓到了隋府。
看著一種跪在院子裡瑟瑟發抖的大夫,張京墨只想上去一人一腳!
這些人草菅人命,不配做一位醫者!
她怒道:「諸位,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這段時間一來,因病去世的三十幾位姑娘,可是諸位殺的?」
所有大夫嚇得一哆嗦,紛紛磕頭求饒,「太子殿下饒命,太子殿下饒命!」
「哦?也就是說,你們承認是你們故意殺的那些姑娘了?」
個個噤聲,無人敢承認。
其中有幾位大夫並不把張京墨放在眼裡,頂嘴道:「你憑什麼污衊我們?你可有證據?」
這些人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張京墨默默拿出了乙甲他們在這些藥店裡搜出來的藥方,她舉到他們面前,說道:「這些都是四物湯的藥方,無論是藥材、用量、用法都是一模一樣,怎麼?你們景州的大夫藥方都是共用的嗎?」
古代和現代不一樣,醫術這種東西都是藏著掖著地傳授著,所以每一家的醫術和藥方都不會一模一樣。
即便是四物湯這種簡單的方子,也會存在著細微的區別,不可能全部一模一樣,也就說,這個精準到連煎藥方式都一模一樣的藥方,絕對是有人提供給他們的!
而能做到命令全城的百姓做出這樣的事情,除了位高權重的慕蘭識,還能有誰?
即便他們心知肚明,但是沒有任何證據,也無法將他定罪。
所以張京墨循循善誘,「你們誰要是先說出來,罪責就越輕,最後一個說的,我可不敢保證太子殿下會給你定什麼罪?」
諸位大夫哪裡受得住這種心理戰,一個兩個相互對視之後,便爭先恐後地回答。
「我先說!」
「你閉嘴,我先說!!」
「你們都安靜一些,讓我來說!」
慕孤月呵斥一聲:「都給孤閉嘴!」
然後指著第一個人道:「你先說!」
被指到的大夫誠惶誠恐地嗑了個頭,接著說道:「大約兩月之前,就有人給了草民這個藥方,說是但凡年輕女子來治療癸水相關的病情,都給她們開這副藥。但是草民身為大夫,豈能答應這種荒謬的要求?可是沒想到,那人將草民的家人全部抓了起來,要挾草民若不這麼做的話,那就只能讓我們一家人在地府團聚了。沒辦法,草民只好答應......」
剩下的大夫說的也大差不差,總的來說就是有人威脅了他們,讓他們給那些年輕女子開這樣的藥方。
聽完他們的供述之後,張京墨只覺得背後陣陣寒意。
她道:「他們知道這種西域毒藥不會致死,但是會讓女子的癸水出現問題,進而求醫問藥,這樣就可以開出四物湯,精準地將這些姑娘殺死,並偽裝成因病而死。」
「嘖嘖嘖,真是天衣無縫啊......」
為了要害死這些姑娘,不惜假意營造出全城疫症的樣子,當真是夠瘋,夠喪心病狂!
慕孤月道:「他既然這麼做,就定然有他的理由,也就是,他要這麼多年輕女子的屍首來做什麼?」
秦月臻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這麼多屍體,先不論他用來做什麼,光是運輸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而且這是一個大工程,不可能不會引起他人的懷疑。」
張京墨接道:「能接觸屍體且不會引起他人懷疑的人,那就是——」
兩人異口同聲道:「義莊!」
是夜,義莊的看守人老許正收拾收拾,準備睡下。
之前的在義莊的病人一掃而空,讓他清靜了不少,再加上最近賺得多,他如今喝酒吃肉都不覺得心疼了。
「砰!」
老許被嚇了一跳,匆匆從房間出來檢查情況,卻不料見到火光沖天,一堆人呼啦就涌了進來。
未等慕孤月問話,秦月臻就氣沖沖地上去揪住他的領子,怒道:「那些姑娘的屍體是不是你挖的?!」
老許眼睛瞬間瞪大,看著眼前這一個比一個矜貴的人,他頓時雙腿發軟。
「各......各位爺,這大晚上的還來義莊,有些不太合適吧——」
話未說完,慕七和乙甲兩人雙雙把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嚇得他當場就跌坐在地。
秦月臻再次吼道:「說話!!」
老許看著陣勢,哪裡還敢說謊話,也只能將一切都抖了出來。
「這......這不關我的事,是他們讓我這樣做的!」
秦月臻蹲下身子,一句一字道:「他們是誰?讓你做什麼?」
「是......是......」老許支支吾吾的,他有些害怕說出那些人。
慕七一用力,那劍險些劃破他的脖子,他才敢說:「是刺史府的人!是他們讓我偷偷把那些姑娘的屍體挖出來,然後再偷偷運出城。」
「刺史府的人?可是現任刺史慕蘭識?還有,把屍體運出城是為了做什麼?」
老許搖搖頭,「不是他,是他身邊的那個狗腿子殷別鶴,還有,我哪裡知道他們把屍體運出城是為了做什麼?反正每次一運出去就會有人接應。」
這慕蘭識果然精明,到目前為止竟然還沒有任何證據指向他。
於是她又問道:「跟你接應的那個人是誰?」
「我不知道啊!每次到了地點那人就出來了,我甚至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料他也不敢說謊,幾人商議之後,張京墨心生一計,「何不如來個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