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幽靜,房內沉香裊裊,與阿月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就這麼靜靜地躺在床榻之上,五官俊逸,氣質冷冽。
雖然是沉睡著的,可僅僅是這樣也能看出與阿月是完全不同的氣質。
張京墨此時腦子混亂無比,她崩潰得指著床上的人尖叫大喊,「他是誰?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分明就是阿月,所以他為什麼要騙自己?!
沒等其他人的解釋,她直接朝著床上的人沖了過去,使勁搖晃他,「阿月你起來,你為什麼要騙我?!阿月你給我起來,你不要再裝睡了!」
可是不知道為何,無論怎麼晃,怎麼喊,他都沒有任何反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於是她便診上了他的脈搏,卻發現,此人的脈象確實是植物人的脈象!
她不死心,又給他做了各項檢查,結果確確實實是植物人的狀態。
張京墨終於忍不住跌坐在了地上,雙眼無神,臉色蒼白地喃喃著,「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一時間,她都不知道是要懷疑自己的醫術,還是要懷疑見到的阿月不是人了?
慕錦一很是心疼她這副模樣,走過去蹲在她身邊,輕聲道:「墨墨,事到如今,你應該知道真相了。」
她激動地揪著對方的領子,情緒激動道:「什麼真相?!!」
慕錦一的視線落在床上之人,有些於心不忍道:「皇兄他……一體雙魂!」
張京墨瞬間如遭雷擊。
一體雙魂的意思是,雙重人格??
她難以置信道:「就算是雙重人格,那怎麼可能一個是植物人的狀態,另一個卻是健康人的狀態?!!」
然而,話音剛落,她便想起了之前看的一篇醫學報導,裡面講述了一個案例,有個多重人格症的人在其他人格出來之後,身體上會遺忘掉原人格的病症,從而表現出健康人的樣子。
所以,難道慕孤月就是這種特殊例子?
慕錦一不知道張京墨在想什麼,他自顧自說道:「我之前問過謝太傅,他說之前太子小的時候發生過一次意外,昏迷了多日,也就是那時,太子就變成了阿月。但是這個阿月只有在太子昏迷的時候才會出現,因此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
張京墨反問,「你的意思是,只要太子醒了,阿月就會消失對嗎?」
他艱難地點了點頭,「對。」
所以他們的意思是要讓自己親手殺死阿月?
張京墨的淚水瞬間涌了出來,她想都沒想就起身,拿上自己的藥箱就要離開這個地方。
可是在出門之前就被慕猶春攔住了。「張京墨,你走不了。」
她冷笑道:「怎麼?你們要殺了我?」
「不是,但是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你醫治太子。」
所以一開始這兩人就已經是做好了這樣的打算嗎?
她質問道:「那阿月算什麼?」
「他什麼都不算!他不是太子!」回答的人是慕錦一。
他走到張京墨身邊,強行把她拉到了太子床前,指著那個人道:「他是儲君,是黎國的未來,你難道要為了你的兒女私情要置黎國於不顧嗎?!」
這麼大的帽子扣下來,張京墨氣得渾身發抖,「黎國的未來與我有何干係,我本就不是什麼深明大義之人!!還有,阿月是我的愛人,你要我殺死自己的愛人我做不到!」
說完後狠狠甩開了他的手,恨恨地丟了一句,「既然太子的生死掌握在我手上,那麼他就別想醒過來!」
之後,慕猶春便不敢再攔著她,任由她離開了。
「五哥,這可怎麼辦啊?」
慕錦一眼眶已經有些泛紅,他低估了張京墨對阿月的感情。
他現在可是嫉妒死這個阿月了。所以無論是出於大義還是私人情感,這個阿月必須消失!
「放心,張京墨不是那種拎不清的人,她現在只是一時難以接受事實而已。」
事實確實如此,張京墨雖然憤然離去,可是她並沒有離開皇覺寺,而是跑到了後山痛哭一場。
她雖然早就覺察到阿月身上的氣質非常人,可是卻沒有想到他就是太子!
想到自己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阿月是她的第一個男朋友,要她親手殺死自己的男朋友,她真的做不到!
她孤獨地坐在後山的涼亭里,思緒混亂。
雖然臨走之前放出了那樣的狠話,可是她也做不到置黎國的百姓於不顧。
即便她這種對政事一竅不通的人,也能從別人的隻言片語里知道,太子當真是最優秀的黎國國君的選擇。
他勤政愛民,任用賢能,遠小人,親賢臣,他的治國能力比他的父皇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然慕錦一說他喜怒不形於色,冷酷狠辣,可這恰恰是一個帝王所必須擁有的脾性。
所以,她究竟要怎麼做才好?
哭著哭著,她就累得睡著了,待醒來之後,已經月上西樓。
待她重新回到太子院中的時候,卻發現把守的士兵已經全部不見,而院中正站著一個穿著月白色寬袖衣袍的男子,正仰頭賞月。
張京墨愣愣地喊了一句:「阿月?」
阿月回過頭,微笑著回應她,「墨墨,我來了。」
一瞬間,白天裡所有的委屈全部化作淚水流了下來,她直接衝進了對方的懷裡,緊緊抱住他,嚎啕大哭,「阿月,你這個騙子!!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阿月知道她受了很多委屈,也忍不住紅了眼睛,「墨墨對不起,我不應該瞞著你。」
張京墨一邊哭,一邊捶打他,「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這個混蛋,騙子!還枉我想要和你成親,你現在讓我怎麼辦嘛!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對不起,墨墨,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救醒太子。」
「你是不是傻?救醒太子的話你就會消失了!」
可是阿月卻說道:「若是沒有太子的話,也不會有我,我也不可能遇上你。雖然我知道我們是一體雙魂,可是我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他也能夠感受到我的喜怒哀樂,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還是同一個人。」
「墨墨你不要害怕,我不會消失的,我即太子,太子即我。」
然而張京墨還是拒絕道:「我不要!你不要說這些來安慰我,我只想你在,太子與我無關!」
「可是——」他笑了笑,「其實你心裡早就做出了選擇,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