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前朝、狀元、花魁

  「竹文青早年失孤,跟宗族關係也不怎麼好。他失蹤後,朝廷倒是派人調查了,但結果……」秦雨聳聳肩。

  沒有人去關注竹文青的失蹤案,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蘇雲漪沒想到第一個符合十惡陣中魂魄標準的人就這麼離奇。

  按照秦雨的意思,竹文青倒是很符合他們的猜測。

  「繼續。」蘇雲漪抽出另外一幅捲軸。

  打開後,裡面也是個男子。

  只是這人的畫像很模糊,顯然是記得這個人的人不多了,畫師努力也只能畫成這樣。

  相比竹文青的風姿綽約,這幅畫上的人身材魁梧,五官不清晰。

  旁邊的小字也寫了。

  這人家境一般,平日裡在市場給人抗包推車,賣力氣活。

  偶爾還會去山裡打柴,賣給街坊鄰居。

  家中有妻有兒女。

  但是在十六年前失蹤。

  家中失去了頂樑柱,妻子倒是強撐著把兒女養大了,但前兩年也去世了。

  兩個孩子都已經成婚,對父親的印象非常模糊。

  街坊鄰居也只記得一個大概,這才有了現在的畫像。

  「呂忠。」蘇雲漪看著這人的名字。

  旁邊,秦商也拿起來了一幅捲軸。

  依舊是個男子。

  「賈平貴。」秦商皺著眉,畫裡是個挑著扁擔的男人,看這模樣就知道是個走街串巷的貨郎。

  「是十三年前失蹤的。生辰八字符合,而且至今沒有下落。」

  薛荷已經沒心思看這個了,雙手托腮坐在一旁,嘟囔道:「還京城呢!居然丟了這麼多人都找不到。」

  賀康已經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知道這群人是想找到跟十惡陣有關的魂魄。

  加上他也不是第一次跟鬼打交道,與薛荷說話的時候反倒是自然許多:「京城怎麼了?京城才更麻煩呢!」

  賀康哼哼著說:「像我們這樣在最底層摸爬滾打的人,要是每個親戚朋友,丟了死了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只要把屍體往山里一丟,餵了山裡的野獸,一點水花都驚不起來。看你樣子,生前也是個大小姐吧?肯定不知道我們這些人的日子是怎麼樣的。京城人這麼多,來來往往,客商書生什麼的,丟個人算什麼?」

  賀康從小到大就見過身邊的人突然就失蹤了。

  但很快也會有消息傳出來,不是死了,就是被關在賭場或者青樓里還債。

  失蹤?

  失蹤算什麼?

  還有更可怕的呢。

  賀康也隨意地抽出一幅畫,這次倒是個女子了。

  「咦?」賀康愣住了:「這不是流芳院的花魁?她是失蹤?可當初傳出來的風聲是她被南邊一個商人贖身買下帶走了。」

  「誰?」秦商蹙眉,朝著賀康伸手。

  大理寺不可能在這樣的事情上犯錯。

  而且還是這麼低級的錯誤。

  畫上的女子是流芳院曾經名動京城的花魁瑤娘,六年前離開流芳院。

  流芳院對外宣稱瑤娘被一個南方商人贖身帶走了。

  但是,最初流芳院報官,瑤娘是失蹤。

  「這案子倒是越來越複雜了。」蘇雲漪也探身看去。

  前朝、狀元、花魁。

  還有一個身份不明的貴女。

  死者還都是如今的勛貴。

  從郡主到侯爺。

  而且是一天死一個人。

  也不知道,天亮之後還會不會有其他人死亡的消息。

  整個京城都被十惡陣籠罩在一片恐慌內。

  次日一早再出門,大街上都看不到什麼人了。

  秦雨和賀康跟在蘇雲漪身邊,他們兩個也是第一次在白天見到這麼冷清的街道。

  這裡可是京城!

  「蘇小姐,開陽郡主的魂魄,你打算……」

  「她頭七的時候送去永康郡王府,讓她見親人最後一面,就要交給鬼差帶走了。」蘇雲漪並不在意開陽的那些小心思。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她不需要應對開陽根本無法成功的小心思。

  「至於其他兩個人……」蘇雲漪知道,開陽郡主魂魄從牽魂出來的消息肯定瞞不住。

  現在案子沒有一點進展,秦商不為了蘇雲漪,便是為了他自己,也要給天晟帝一點回復。

  開陽郡主的魂魄從被困在牽魂里不得往生,到如今可以頭七的時候回到永康郡王府,並且得到投胎轉世的機會。

  這樣能讓天晟帝的心裡好受一些。

  否則,就如今這樣的京城。

  天晟帝腦門上的火氣可不會低。

  「蘇姑娘,你覺得這會跟前朝有關係嗎?」賀康這會兒雖然沒有什么正兒八經的獎賞,但衣著比起昨天的,今天顯然要更好。

  如今吃住都在秦國公府,賀康還穿得體面,腰間都掛著一塊玉佩。

  賀康早上仔細瞧了好一會兒,估摸著得要二十多兩。

  這樣的好東西,賀康從前可沒有。

  賀康想得也很清楚,這會兒是蘇雲漪和秦商需要他幫忙,他要是不借著這次機會賴上秦國公府,他就是傻子!

  高床軟枕怎麼可能睡得夠?

  反正他不想回去睡稻草了。

  賀康昨天仔細琢磨了一下,說:「我記得老頭兒跟我說過,獨一門的底蘊其實藏起來了。他對外說是獨一門弟子,其實壓根算不上,否則他也不會淪落到只有半本書。」

  賀康眼神瞟著蘇雲漪,試圖從蘇雲漪的反應里看出點什麼信息來。

  但讓賀康失望了。

  蘇雲漪淡定得很。

  「哦?是嗎?」蘇雲漪戴著面具,壓根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能從聲音里聽出,她對這件事情的冷淡態度。

  「不是?你一點都不著急?」賀康沒有想到蘇雲漪會是這個態度。

  按照前面三天的情況,今天很有可能又要死一個勛貴了。

  等到十惡陣進度過半,天晟帝還能不治蘇雲漪一個失職的罪?

  蘇雲漪沒說話,只帶著兩人走到京城的城門口。

  賀康嘴角抽了幾下,突然覺得自己不該那麼衝動的上了蘇雲漪這條船。

  「你該不會是想跑吧?」

  賀康表情有些繃不住了,連忙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得罪了陛下,還想跑?」

  蘇雲漪朝著城樓上去,頭稍稍偏了偏,對秦雨說:「太吵了,想辦法讓他閉嘴。」

  秦雨聽到這話,自然不會跟賀康客氣。

  正要抬手,賀康慫兮兮的雙手捂嘴,討好的朝著秦雨笑了笑。

  三人走到城樓上。

  蘇雲漪取出短劍,在指尖輕輕劃了一下,將濃黑的血抹在自己的眼皮上。

  原本晴空萬里的京城上空,只見皇城方向一條金龍盤旋,但周圍黑氣正在不斷逼近皇城。

  如果不是一直沒有進度,蘇雲漪絕對不會在自己內里損耗的情況下,還動用血術強行提升。

  不過,現在看起來,這次也不是沒有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