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的失蹤,小的就剩下一口氣

  蘇雲漪結結實實地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明白了秦商這話的意思。

  坐在馬車上,蘇雲漪猶豫片刻,說:「其實,你沒必要如此。」

  秦商覺得奇怪,就聽蘇雲漪說:「報仇的事情,我自己會來。」

  但考慮到秦商做這些總歸是為了自己,蘇雲漪又笑道:「不過,今天看到他們兩個人尷尬的樣子,心裡也挺痛快的。」

  秦商抿著唇,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鬱悶,乾脆換了話題:「這個案子,你覺得跟張二丫的姐姐有關?」

  「猜測。」蘇雲漪原本只是想碰碰運氣的,都是失蹤,說不定能找到什麼線索。

  只是剛才看到了那張鬼臉後,蘇雲漪猜測的可能性都提高了。

  「今日在城門口,我發現張二丫的周圍縈繞著一股奇怪的怨氣。這一點,我之前在濟州的時候跟你說過。人死後,要麼會被鬼差勾去地府,生前做過的所有事情都等待地府判決。承受了相應責罰後,如果魂魄還沒有在各種折磨中灰飛煙滅,那就可以等待投胎。但還有一種,便是生前不甘心,死後生出怨氣,化作厲鬼。」

  秦商頷首。

  蘇雲漪的表妹薛荷就是這樣。

  厲鬼在頭七的時候會下意識躲避鬼差。

  鬼差要是本事大,能抓住自然是帶去地府,抓不住便只能放任厲鬼遊蕩,等待恰當的時機再帶走。

  薛荷比起那些厲鬼還要更慘一點。

  死後被玄清困在濟州城外四年,每逢月圓就會被陣法折磨到發狂,就是要將薛荷煉成血衣厲煞。

  「張二丫身邊縈繞著的那股怨氣很奇怪。我第一次遇到這種無法捕捉的怨氣,仿佛一道煙霧,看得見,摸不著。」

  要知道,蘇雲漪是承接了碧霞元君的神力來到人間的,手中的白玉硃砂筆堪比地府的判官筆。

  要說跟人鬥法,蘇雲漪可能還稍顯青澀。

  可追蹤這些怨氣,對蘇雲漪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更不要說,蘇雲漪自己都當了八年的鬼,對鬼再熟悉不過了。

  「張二丫的姐姐張白霜的失蹤不簡單。這次失蹤的六個姑娘也是。不管兩件失蹤有沒有聯繫,先去幾個姑娘家走一趟。」蘇雲漪條理清晰,很快就找到了重點:「她們不是因為外貌、也不是因為錢財,那麼一定有一個共性,讓她們被幕後之人盯上。否則,大街上那麼多人,為什麼偏偏是她們?」

  「就不能是兇手隨便抓的人?」秦商故意地問。

  「當然能。」蘇雲漪點頭:「如果真是這樣,那就要排查其他的因素,這不是我的工作,大理寺卿!」

  秦商愕然,繼而失笑,點著頭溫柔道:「確實,這是我的事情。」

  馬車很快就到了第三個失蹤的姑娘家。

  一聽是來調查女兒失蹤的事情,還留在家裡的婦人連忙彎著腰將眾人迎進去。

  只是婦人的目光在蘇雲漪身上多看了幾眼。

  這三伏的天氣,包裹得如此嚴實的人著實少見。

  「大人,可是有我家大娘的消息了?」婦人紅著眼,姿態卑微地問肖明飛。

  肖明飛之前做了那麼多調查,自然跟幾個姑娘的家人接觸過。

  在場這麼多人,這婦人也就只認識一個肖明飛。

  肖明飛下意識看向秦商和蘇雲漪。

  蘇雲漪搖頭,顯然是不打算參與到這其中,而是看向了房子一側。

  秦商自然接下問話的事情,開始跟這婦人詢問起來。

  京城的房子都大同小異,除了那些豪門世家會考慮風水,普通人家能夠有瓦遮頭就算不錯了。

  失蹤的姑娘姓溫,家裡還算可以,家中男人在城中的成衣鋪子做掌柜,女人還能做一些針線活補貼家用。

  蘇雲漪慢慢看過去,目光落在房子一牆之隔的位置,指著那邊問:「那邊可以去看看嗎?」

  溫嬸子擦著眼淚,見蘇雲漪指著家裡的左廂房,左右看看,有些猶豫地說:「那是我家二娘的屋子,她姐姐失蹤後,她就病了,一直臥床不起。肖大人是知道的。」

  肖明飛跟著點頭:「小娘子只有六歲,姐姐失蹤後就大病一場,到現在都沒好起來。」

  「我會一點醫術,興許有辦法。」蘇雲漪眼角的餘光瞥見那若有似無的怨氣。

  這一次,蘇雲漪十分確定,張白霜和這六個姑娘的失蹤是同一個人做的。

  溫嬸子見這群大理寺的大人都看著自己,無奈地點頭,領著蘇雲漪往左廂房去。

  才到門口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

  秦商等人沒有進去,跟著蘇雲漪一起的只有秦雨。

  屋子不小,一左一右放著兩張雕花床。

  其中一張雕花床的旁白還有梳妝檯,上面擺著各種胭脂水粉。

  溫嬸子見蘇雲漪看那邊,又忍不住紅了眼,哽咽著說:「那是我家大娘的,她平日裡最喜歡折騰這些,雖說長得不是那麼漂亮,可是這幾條胡同里最白淨的姑娘了。」

  想到大女兒現在還生死未卜,小女兒病得奄奄一息,溫嬸子悲從中來。

  「我家二娘在這邊。」

  溫二娘小小地躺在床上,三伏天氣還蓋著一床厚厚的被子。

  溫嬸子連忙解釋:「大娘失蹤大概七天後,二娘突然就病了。一個勁兒地喊冷。那個時候天氣還不熱,我和當家的以為二娘是著了涼。可不曾想,這一病就是幾個月。二娘這些天醒著的時日越來越少,我都怕她哪一日就醒不過來了。」

  溫嬸子和丈夫膝下就這一雙女兒,大的失蹤,小的就剩下一口氣,一家人現在只覺得天都塌了一般。

  「她不是病了。」蘇雲漪搖頭,從衣袖裡抽出一張黃紙,對溫嬸子說:「可否借你一滴血?」

  溫嬸子瞪大眼睛,眼白里的血絲格外明顯。

  她怎麼也沒想到,跟著大理寺的人一同來的人里居然還有術士?

  「不是病了?可我們看了許多大夫……」

  「大夫能看身體上的病,但解決不了纏著你女兒的怨氣。要找到你大女兒,或許能從你小女兒身上得到線索,但前提是她能醒過來。」

  蘇雲漪看著纏繞在溫二娘子身上的怨氣,比起在張二丫身上的要濃烈一點。

  但也僅僅只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