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抱著我的男人才沉沉道出兩個字:「你、滾!」
白君:「……」
夜裡,我隱約聽見窗外有打雷落雨的聲音。
還有,狐叫,龍嘯……
「九爺突然要和天明大哥切磋,這哪裡是切磋,分明就是按著天明大哥打!」
「怕什麼,九爺如今也只有兩成修為。」
「大頭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講什麼……嗚嗚。」
「九爺說,要用男人的方式解決這場恩怨。九爺還是不肯放過天明大哥,天明大哥不會有什麼事吧!」
「要是真有什麼事反而還好了,九爺心愛的女人被天明大哥打成那樣,九爺要是沒有反應,還算什麼男人。天明大哥如果真負點傷,讓九爺把這口氣給出了,反而沒有性命之危。
依照我們對九爺的了解,九爺悶聲不發,天明大哥就只有兩個下場,死,或者被趕出執法堂。」
「大頭說得對,不過……九爺也太厲害了點吧,只剩下兩成功力還能吊打天明大哥,你看天明大哥都快使出吃奶的勁了,還是被九爺一尾巴給打得噴血!」
「這就是正神的威力吧,你們別忘了,堂主說過,九爺是個很厲害的神仙,數千年前就該修成正果了,只是他老人家不稀罕當神仙。
他之所以能成為執掌人間所有執法堂的總上仙,可還是上頭求著他接任的!這種大人物,別說只剩下兩成修為了,就算赤手空拳和天明打,天明也得老老實實挨他幾拳!」
「希望天明大哥能安然度過這一劫吧……」
那些異樣的動靜好像持續至黎明時分才消停,清晨六點半,我揉揉腫成核桃的眼睛,從床上爬起來。
腦子很亂地摸出手機,給樂顏發了條信息。
一個小時後,我和樂顏在省精神病專科醫院的門口聚了面。
剛做好腦電波檢查,趙青陽就聞訊匆匆趕了過來。
「漓漓!」
我拿著醫生給的單子驚訝扭頭:「你怎麼來了?」
趙青陽小跑過來,擔心道:
「是樂顏通知我的,你也真是,早上不聲不吭就走了,你知不知道九爺、他很擔心你!
你來這邊檢查原本是該他陪著你的,可是他害怕他過來你會拘束,會緊張害怕,所以他聽說你和樂顏在省醫院後,就讓我過來照顧你……
他還說,不管結果如何,你都不用怕,他的法力比醫院的醫術好,就算你真有問題,他也能治好你。九爺說,他等你回家吃午飯。」
我頓了頓,抿緊唇,心情複雜地沒回話。
後來我又按醫生的囑咐繼續做了兩項十分高科技的檢查,直到中午十一點,所有檢查才排隊做完,我和趙青陽樂顏才得空在醫院過道的椅子上坐下歇會。
「這家族遺傳的精神病可是會影響下面好幾代的!不過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有的家族是傳男不傳女,有的是傳女不傳男,也有的突然就不往下傳了。
有些事,用醫學也解釋不清,但我們還是建議,為了您的下一代著想,你們兩口子結婚後最好、不要小孩。」
「醫生啊,我女兒這情況嚴重嗎?萬一,萬一兩個孩子結婚後,生了孩子,就出現奇蹟,孩子沒有這種病呢?」跟著醫生出科室門的老太太扶著自家閨女緊張兮兮地追問,旁邊的女婿只一個勁低頭抽菸。
醫生拿著病歷單,在門口停了下:
「不排除有奇蹟發生的可能,但老人家,奇蹟在世上發生的概率很小,尤其像你女兒這個情況,更是微乎其微。
你女兒現在這種狀態已經很嚴重了,她現在就已經出現易怒暴躁,產生幻覺幻聽的症狀,還有暴力自殘的行為,如果不及時用藥治療,她以後傷人傷己,就算有了孩子也不安全……
你們家這種情況,你也說了,她父親兩年前家裡不堪折磨把他送進醫院治療了,現在已經徹底失去正常思維能力,連你和你們的女兒都不認識了,這種遺傳病,到了孩子身上,可能中年以後,也是同樣的情景。
只是好在你們現在發現得早,還能用藥物控制,如果休養得好,能保障你們的女兒不會到她父親那一步,最多,是四十歲以後就開始不認人……
精神疾病,也是會對人的壽命產生影響的,精神病患者普遍腦子裡想的多思考的多,這樣很傷腦,腦子壞了就可能年紀輕輕突然患上阿爾茲海默症,嚴重的,還會喪失獨立生存的能力。
你想想,你們的女兒未來就已經很艱難了,你想看著你的外孫、外孫女也重複他們母親的痛苦麼?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要想給你女兒治病,就得用藥,抑制大腦異常放電與精神突然興奮的藥物,本身就對胎兒有影響,服藥期間不能受孕,否則,容易讓胎兒畸形。」
「醫生,我求求你發發慈悲,不能讓我女兒失去做母親的機會啊!」
老太太一聽吃藥不能要孩子就急了,激動地含淚沖醫生跪下,撈住醫生的手嚎啕哭道:
「醫生,我女婿家三代單傳,你要是不讓我女兒懷孕,那不是要毀了這小兩口的婚姻嗎?」
醫生無奈趕緊扶她起來,著急解釋:
「老人家你有話好好說,先起來,你現在跪我也沒用,我只是個醫生,我們一切都是要看患者病情說話!
你女婿家三代單傳,可就算你女兒給他生了孩子,他家孩子以後也要面臨這個棘手的問題!而且你女兒現在已經病的很嚴重了,不服藥,情況只會越來越惡化!是你女兒的一輩子重要,還是生孩子重要!」
「可哪有女人不能生孩子,不能生孩子你讓我閨女以後在婆家怎麼能抬得起頭!」老太太抓著醫生,抱著一絲希望繼續問:「對了,能不能先不治病,先生孩子,生完孩子再吃藥!」
醫生也是被老太太纏得麻木了,皺眉不耐煩道:
「你要是執意這麼來,我們這些做醫生的也攔不住你,我們只能給你提供治療方案,至於你們自己願不願意治,我們也管不著。
該說的我都已經和你們說過了,是接受治療還是回家生孩子,你們自己回家商量一下自己決定。」
說完醫生就極不高興的拿著東西走人了,站在門口鬱悶抽菸的男人半分鐘後掐滅菸頭,極其不悅地將菸頭憤怒砸在地上,粗著嗓子悶聲發泄:「靠!」
一把薅過臉色蒼白的女孩衣領,咬牙切齒地興師問罪:「你家有精神遺傳疾病?!為什麼領證之前不告訴我,啊?」
女孩被他那猙獰的面部表情給嚇得發抖,聲音哆嗦:「我、我不知道精神病還遺傳……」
男人用力一把推開女孩,極力控制著怒意喘著粗氣冷漠無情道:「離婚,去民政局,現在就去!」
女孩聽罷頓時放聲大哭了起來,害怕地從後抱住男人就卑微祈求:
「老公你別不要我啊,領證那天你不是向我承諾過嗎,這輩子都不會拋棄我……」
男人冷酷地抓住女孩胳膊,將女孩粗暴地扯到面前去,兩眼通紅的咬牙怒道:「我家,三代單傳!我要是沒有孩子,我家就絕種了!」
老太太見狀也嚇得不輕,趕緊走過去小聲說:「女婿啊,可以生可以生,我們可以等孩子出世以後再治病……」
男人冷笑,冷漠無情地瞪著自己丈母娘惡狠狠道:
「可以生?生一個小神經病出來?你們禍害自己家也就算了,還來帶壞我們家的基因!我告訴你們,離婚,這事沒得談!我絕不會和一個瘋女人,生出一個小瘋子!」
說完,甩開女孩,自己毫不留戀的揚長而去了。
女孩頓時癱在了自己母親的懷裡,哭得肝腸寸斷:「戀愛的時候說的好聽,什麼天長地久不離不棄,不管貧窮還是疾病都不會放開我的手,可現在呢!男人的話,都是騙人的!」
坐在對面看完全程的我:「……」
樂顏:「……」
趙青陽嗆咳出聲,試圖解釋:「我覺得吧、九爺肯定不會這樣!」
樂顏彎腰托住下巴:「那可不一定,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戀愛的時候甜言蜜語一生一世,真遇見這種晴天霹靂,他們跑得比誰都快。」
趙青陽立馬申辯:「你這話說得可不對,一個男人這樣,又不是全天下男人都這樣,你怎麼能一桿子打死所有人呢!而且,我覺得他們根本不算真愛……你要是得了精神病,我肯定不會這樣!」
樂顏一愣,有些驚訝地扭頭看向趙青陽……
半晌,樂顏突然揮起手裡的包狠狠砸向趙青陽:「死趙青陽,你才是神經病呢,你全家都是!」
……
下午兩點,我拿到了醫院的檢查報告。
排隊進入專家診室後,樂顏比我還緊張地詢問醫生:「大夫,這檢查報告有問題嗎?」
戴著眼鏡的老專家粗略看一遍,道:「問題是有,但你們放心,不嚴重。」
樂顏和我相視一眼,不懂專家的意思:「大夫,不嚴重,是指哪方面不嚴重?」
老專家拿著報告單又仔細看了遍:「小姑娘年紀輕輕,怎麼生活壓力這樣大呢?」
我提溜到嗓門眼的心跳了下:「啊?」
老專家抬眼,盯著我看一陣:「壓力太大,導致精神衰弱,其他的沒問題,精神沒問題,心理也沒問題!」
聽到答案,我只覺得昏沉了一天的腦子,終於驟然放鬆了下來。
攥在扶手上的手也慢慢鬆開,心重重落回胸膛里。
趙青陽也如釋重負地猛鬆一口氣,展露笑顏:「那就是沒事了!精神衰弱,精神衰弱好啊!精神衰弱就沒什麼事了……」
他的口不擇言倒是逗樂了看報告的老專家,老專家不禁笑問:「你和旁邊這姑娘,是這小丫頭的哥哥嫂子吧!」
「啊?」趙青陽僵住,樂顏也詫異瞪大眼睛,第一時間反駁:「不不不、不是!」
我偷偷握住樂顏的手,咳了聲順著老專家的話說下去:「教授眼光真好。」
老專家一副看透世事、他都懂的表情,挑眉笑著道:「哎,活了一輩子,形形色色的人看得多了,誰和誰是什麼關係我一眼就能瞧出來。
雖然那小子一上午都陪在你身邊給你鞍前馬後,但他對待你的態度明顯就是對待自己的親人,疼愛關心有加,他還總跟在旁邊那姑娘屁股後面轉,不是情侶是什麼?
你們這些小年輕啊,哎,的確很有活力。還神經衰弱就好,就沒什麼事,真是的,哎,怎麼可能沒事呢?
之前不是出幻覺了嗎,壓力太大才導致精神衰弱,精神衰弱的典型狀況就是有一丁點的不舒服,就會放大無數倍,像,睡覺的時候,有一點輕微的動靜,落在精神衰弱患者耳朵里就是特別劇烈的響動,甚至會引起她情緒波動,讓她又生氣又委屈。
再嚴重點,就是失眠,失眠的時候更痛苦。」
「那需要吃藥嗎?」樂顏急著問。
老專家拿起鋼筆,開藥:「需要,但最重要的還是得自身好好休養,你主要的問題還是壓力過大,如果是因為工作上,還是得適當減壓,好好休息一陣。
我給你開點藥,你去藥房拿了,回去按說明書吃上一陣子就能緩解。當然,神經衰弱最好的治療方法,還是要自己配合,回去多放鬆放鬆,少想起給你壓力的人或事,會恢復的更快。」
「好,那就謝謝教授了!」趙青陽等老專家寫完藥物清單,雙手將單子接了下來。
「哦對了,我記得你之前說你有這個病的家族遺傳史,這就更要多注意了。」
老專家合上鋼筆放進自己胸前白大褂的口袋裡,好心囑咐:
「按你目前的檢查報告來看,你沒有太明顯嚴重的精神疾病,你神經與心理都比較正常,但既然是家族遺傳,就不能不多防著了,現在沒有很有可能是病根沒顯現出來,一旦發現身體不適,還是要第一時間來醫院排查。」
我點點頭:「記住了。」
老專家和藹地朝我們揮手:「回去吧。」
趙青陽幫我去藥房拿了藥,上了沈家的商務車,樂顏舒口氣放下包,歪頭靠在我肩上慶幸:「還好,沒事,只是精神衰弱,精神衰弱這玩意至少不致命不遺傳,不是什麼大病,還能調養。」
趙青陽聽完,臉色卻更加凝重了:「不是漓漓的問題……那九爺猜對了。」
樂顏昂頭好奇:「什麼?」
趙青陽別開視線,悶咳一聲:「沒什麼,挺好,查查也放心。」
樂顏摟著我的胳膊不滿皺眉:「那個死白蓮就知道胡說八道,害我們擔心這麼久,不過,漓漓沒有精神疾病,那有沒有可能,漓漓親爹的精神病,不是家族遺傳……」
趙青陽啊了聲,頗為意外:
「這個我倒是、沒考慮過!我只知道漓漓的父親和爺爺確實有點問題,不過,那時候是村里人在說,說漓漓爺爺是老瘋子生了個小瘋子。
實際上漓漓的爺爺去世很早,我剛記事漓漓的爺爺就沒了,漓漓父親確實有精神問題,我都見過他發病,所以村里人才會偷偷在私下罵他小瘋子。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漓漓的父親,還有個二弟,漓漓還有個二叔,漓漓親生父親是出了名的不孝子,不贍養老人,還總虐待他家老爺子,老太太過世後,老爺子就被漓漓二叔接去他那贍養了……
漓漓二叔是個正常人,如果漓漓真有精神病家族遺傳史,老爺子遺傳給了大兒子,不可能二兒子還好好的……」
樂顏聰明地抓住重點:
「所以,就算漓漓有這個遺傳史,她二叔是正常人,漓漓也不一定會有病。
如果漓漓的父親和爺爺根本不是因為遺傳才得精神病,那就更好了,精神疾病本身遺傳的概率也不是很大,它只是有遺傳傾向,並不是必然會被遺傳。
而且我查了下,一般遺傳性的精神疾病會比後天造成的精神疾病病情要更嚴重點,按照你之前的說法,漓漓親爹只是偶爾會發病,並沒有到需要住院,喪失理智的地步。
所以,漓漓即便被遺傳,也不可能突然比她爹嚴重。何況今天已經確認了,漓漓腦子很好,那就有可能,漓漓親爹的精神病,不是遺傳,更沒有達到我們想像中的那樣恐怖。
漓漓最近工作得少,精神衰弱當然是因為突然出現的白蓮花,而漓漓有精神病家族遺傳史的說法,就是白蓮花最先傳出來的。
你要知道,父親有精神病,與家族有遺傳史的區別,其實很大,父親有病,孩子不一定有病,偶爾情緒激動,也不能斷定她就是精神病。
家族有遺傳史這個說法,就不一樣了,幾乎是能將漓漓有精神病這一點,捶死……
如果龍大仙稍微糊塗點,在漓漓情緒激動的時候把漓漓送到精神病院,漓漓能不能出來都是問題,就算不把漓漓送進醫院,把漓漓關起來……
時間久了,恐怕漓漓自己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個瘋子了!」
趙青陽聽完陷入沉思,安靜好久,才猛地豁然開朗:
「是啊!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蓮芯設下的圈套,告訴我們漓漓有家族遺傳病史,就是為了讓我們所有人都相信漓漓有病,這樣,長此以往,我們都會像狐天明那樣,覺得漓漓的反抗吵鬧是在發病,不相信漓漓說的所有話。
一步步將一個沒病的人,逼成有病的樣子,讓所有人都誤解她,遠離她……這手段,真狠!不僅能攪黃漓漓與九爺的婚姻,還能讓漓漓眾叛親離,孤獨無助。」
樂顏打了個響指提醒:「所以下一步,你得去確認漓漓的父親究竟是有家族遺傳史,還是因為其他原因才導致患上精神疾病!」
趙青陽堅定點頭:「好,這件事交給我!」
見我一直沒說話,樂顏晃了晃我:「漓漓你在想什麼?」
我看著窗外急速飛馳後退的風景,惆悵道:「我在想,我剛剛應該問一下那個專家,我能不能生孩子。」
樂顏:「……新時代的女性,是為了自己而活,又不是為了做生育工具!如果你家龍大仙也像之前那個男人一樣,聽見老婆有精神病不能生孩子就甩臉子要離婚,那他就不配當你老公,你甩了他也算是解脫了!」
我一本正經地糾正:「不,我不是在擔心不能生孩子九爺會不要我。我是覺得,有些能力,我可以不要,但我不能沒有。」
樂顏:「……絕!」
回到家,剛下車,就看見九蒼已經在家門口等我了……
趙青陽很有眼力見地拉著樂顏先進了院子。
我怔了怔,慢吞吞地朝他走去。
可能是他嫌我太磨嘰,我剛邁過去幾步,他就主動大步流星地朝我迎了過來——
把我抱住,大手輕輕撫摸我的頭,溫聲責備:「膽子越來越大了,招呼都不打一回就跑了……知不知道,我擔心你很久?」
我低頭,沉默著往他懷裡蹭蹭。
他嘆了口氣,如視珍寶地護緊我,輕輕說:「回來就好,餓了麼?為夫親自下廚給你做了很多好吃的,先去吃飯。」
我握住他的腰不肯走,他頓住,憐愛地揉了揉我一頭烏髮:「怎麼了?夫人還有什麼話想和為夫說嗎?」
我依舊只親近地抱著他,沉默不語。
他想了想,很輕聲地問:「檢查結果……有沒有?」
我趴在他胸口,咬住唇。
突然想到在醫院看見的那對小夫妻……
我知道人性經不起試探,可我,還是想知道……他會是什麼反應。
扭頭,把整張臉都埋進他懷裡,鼻音凝重地『嗯』了聲。
他聽完,似是沒什麼反應,過一會兒,更加憐惜地狠狠抱住我,扶著我的後腦勺溫柔安慰我:
「不礙事,以後為夫儘量不惹夫人生氣,生病了,為夫給你調養……漓兒,你很好,你是本王最愛的人,你病了本王照顧你,往後餘生,本王什麼也不求了,就守著你。漓兒,抓住本王的手,就不會怕了。」
這次的試探,終究是人性敗在了他跟前……
從小到大還沒有人和我說過這麼暖心的話,感動得我眼眶都酸了。
他抱著我,接著溫存說下去:
「本王明天就去向上面請假,先給夫人養病,本王帶夫人去個只有你我兩個人的地方,這樣夫人很快就會好的。
夫人要是不喜歡人世間的喧囂,你我就隱居避世一輩子。夫人,我們去過只有你我的日子,我牽著你,陪著你。」
我心頭髮酸地咬住唇,說:「這個病,不能有孩子。」
他這次,出乎我意料地不假思索道:「那就不要孩子,漓兒,我們的未來,你我兩個人就夠了。我有你,就夠了。」
我默默抓緊了他腰上衣物,他大抵以為我傷心了,繼續耐心地哄:
「漓兒,孩子很調皮的,你自己還是個孩子,現在,不想這些,我們安靜的去過二人世界,挺好的。
這樣你以後,就再也不會找不到我,我們時時刻刻在一起,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種一片菜園,晚上我陪你在門前看星星,白天,我給你做飯,帶你去抓魚,我們什麼都不用管了。」
即便我真的有精神病,他也沒想過扔掉我……反而第一反應,是要罷工帶我去安靜的地方養病。
我哽了哽,不忍心再騙下去,內疚地往他懷裡再埋些,小聲交代:「檢查報告上說,沒有異常……只是精神衰弱,壓力太大。」
他安靜一陣,摸著我的頭,也沒生氣,只是慶幸地往我額上親了親:
「沒有異常,就好。別害怕,有沒有對我們來說都不重要,因為無論你得了什麼病,遇見什麼事,我都在你身邊,不會放開你的手。」
我憋屈得濕了眼眶,從他懷裡出來,既感動又嬌氣地說:「你下廚了?我餓了,想吃。」
他抬手抹去我眼角的淚珠,拿我沒辦法的勾唇輕笑:「好,做了夫人喜歡吃的肉丸子。拿藥了?夫人受苦了。」
我牽著他的手往院子裡去,低聲抱怨:
「你讓青陽哥告訴我,你等我吃午飯,可是中午檢查報告沒有出來,我們回來遲了……但是我還是想吃你做的飯,你知道嗎,我路上餓得好幾回都差點下車去吃牛肉麵了,但是一想到你做了菜,我就忍住了!一直忍到現在呢!」
他沉笑:「這麼喜歡吃本王做的飯?」
我嘀咕:「你做的比較入味……」
他捏了捏我的手掌心,寵溺道:「那以後,我多做,單獨做給本王的媳婦吃。」
我厚著臉皮:「嗯……也不是不行。」
……
檢查的事塵埃落定後,我懸著的那顆心終於放下了些。
但,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前幾次失控的程度,一點也不像僅是精神衰弱。
可醫院的檢查報告就在我手中,上面清晰標註著無異常。
如果我本身沒有病,那導致我精神失常的原因,又是什麼……
不過,好在是確定了我目前還沒有精神病。
那我手裡的這對情侶戒指,就能放心送出去了。
日暮時分,我本來是想餵完貓就去找九蒼,給他一個驚喜的。
一大勺貓糧倒進了貓咪的小飯盆里,我伸手摸摸毛茸茸、已經勉強能站起來的小花貓崽子。
過完手癮,我起身準備從後門回家。
但剛一回頭,視線就被一抹高大的黑色身影給擋了住。
男人穿著黑斗篷,渾身上下都被罩得嚴嚴實實,只餘下一雙青綠色的詭異老眼,一隻鷹鉤鼻,與兩瓣白到起皮的厚唇。
「你是誰?」強烈的不祥預感襲上心頭,我還沒來得及跑,那披著斗篷麵皮蒼老的男人就忽然朝我撒來一把白粉末——
粉末隨風吸進鼻子裡,我頓時眼前一昏,無力砸倒了下去。
「呵,有人要我來,取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