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唯一念想
李聽墨漠然的看了他們一眼,便冷冷道:「要弔唁就吊吧,做完了趕緊走。」
邊月沒說什麼,朝著李聽墨頷首,便朝著靈堂正中走過去。
大廳的氣氛曠涼冰冷,不似邊月記憶中的的模樣,李斯珩不在了,對於邊月而言,她對李家最後的一絲情感,也即將被剝離殆盡。
這一祭拜就是一切情感的終點,從今往後,她和李家之間,便只有化解不開的仇恨。
邊月手中拿著香燭,看著李斯珩的遺照,只是一眼,她就心中疼痛,倉皇的垂下眼。
她對著李斯珩的遺照祭拜,姿態十分鄭重。
一旁,李聽墨看著這一幕,有一些往事浮上心頭。
雖然都是利用做戲,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觸景生情,竟有些難言的情緒,他的心情複雜,努力冷聲道:「好了,既然你也看過了,可以走了吧?」
「我現在就走,你放心。」邊月將香燭插好,平靜的轉身。
她走向沈津辭,挽住後者的胳膊,朝著李聽墨最後道別,「你節哀。」
而沈津辭看著邊月蒼白平靜的面容,他不動聲色的將她的手握在手中,玉制的面容,冷清中透著溫柔。
李聽墨卻突然面目陰沉的叫住她,「你等等!」
「你有什麼事嗎?」邊月淡淡道。
「我沒有什麼要和你說的,」李聽墨走向二人,他略帶著躊躇,抬眸看著沈津辭,緩和了語氣:「沈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沈津辭望著邊月,直到後者頷首,他才冷聲道:「可以。」
李聽墨面露喜色,他朝著沈津辭做了個『請』的姿勢,兩人一前一後,朝著偏廳走去。
邊月站在原地,重新將目光投向了李斯珩,不知為何,心口的冷意更重了。
「李斯珩」邊月輕聲,帶著沙啞,「你真的死了嗎?為什麼我還是覺得,這一切都那麼不真實.」
話音落下的瞬間,身後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邊月轉過頭,看見了蘇幼雪。
兩人已經許久沒見,邊月聽聞,蘇幼雪的新劇成績斐然,但是她卻沒有參加任何的線下活動,幾乎是處於息影的狀態。
那些眾人擠破頭都想得到的資源,對於如今的蘇幼雪而言,也許什麼都不是。
此時,她一身白裙,從外面走進來,陽光落在她的身上,鍍上了一層淺淺的光暈。
看見邊月,她溫柔的笑了笑,道:「邊小姐好。」
邊月感覺到,蘇幼雪變了很多,只是這份改變對於一個人而言,是太沉重的慘痛。
邊月皺眉看她,忍不住道:「蘇小姐,你還是要注意身體。」
蘇幼雪依舊笑笑,她將事先準備好的鮮花放在李斯珩的遺照前,認真的上了香,才道:「邊小姐你放心,我不會尋短見的,李斯珩又不愛我,我為他殉情,倒顯得我自以為是了。」
邊月不知該說什麼。此時此刻,安慰的話語是蒼白的。
「其實,我早就猜到今天了,李先生讓我離開李家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時日無多了。」
蘇幼雪轉身看向邊月,眼神幽暗,「邊小姐,我從前很妒忌你,出於對你的怨恨妒忌,我甚至給你找過不少麻煩,但是現在.」
她的笑容淡了些,眼神愈發的複雜,「現在,斯珩已經不在了,我倒是很慶幸你還活著,因為你活著,所以我才有了些念想。」
邊月怔然片刻,才輕聲重複,「念想?」
「你是斯珩在這個世上最愛的人,我知道我這話說出來很可笑,但這是真的。斯珩這個人看似溫柔,骨子裡卻薄情,但是他對你,是唯一真心。」
蘇幼雪眼圈微紅,笑著道:「他到死,都在替你打算,所以現在,我會替他好好保護你,這.就是我的念想。」
理智告訴邊月,她應當嚴辭拒絕蘇幼雪,同她劃清界限,很多糾葛從一開始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可有個念頭盤桓在邊月腦海,這個念頭清晰告訴邊月,如果她拒絕了蘇幼雪,後者也許會真的活不下去。
所以邊月說:「你放心,我不會有事,沈津辭會好好保護我,我很安全,所以,你也要平安的活著。」
蘇幼雪卻只是笑笑,她的眼神愈加複雜,看著邊月,做了個道別的姿態,往外走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陽光里,邊月看著,覺得刺目。
她收回目光,卻看見了二樓圍欄處的唐雨薇。
兩人自那個巴掌之後,再無交心。
可現在,唐雨薇看著她,滿臉都是淚水。
邊月抬頭,兩人對視。
片刻後,邊月還是緩緩道:「您節哀。」
唐雨薇卻失聲痛哭,她頓了頓,突然下了樓。
她衝到邊月面前,沒等邊月反應過來,就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優雅美麗了一輩子的女人,這一刻無限狼狽,她哭著道:「邊月,是我對不住你,對不起伯母對你不夠好,對不起.」
「您從前也沒有薄待我。」邊月看著她這個樣子,眉心皺得很深,她緩緩道:「李聽墨的決定,並不是當時的您和斯珩可以違逆的,我知道這一切的源頭是誰,我也不會怪你,我們之間互不相欠。」
唐雨薇怔怔地看著邊月,眼淚還在流,她說:「我知道,我不奢求你將我視做親人,能聽見你這麼說,我已經很開心了,邊月,我真的已經很開心了」
邊月不動聲色的鬆開了唐雨薇的手,她的悲傷做不得假,至於這份突如其來的愧疚,是因為李斯珩的故去,讓她想要儘可能的贖罪,亦或其他,邊月也並不想追究。
她從包中拿出手帕,遞給唐雨薇,輕聲道:「節哀。」
李聽墨和沈津辭折返回來時,看見的便是這麼一幕。
沈津辭面色一凜,快步走向邊月,拉過邊月的手,旁若無人的皺眉檢查,聲音沉冷:「你傷到了嗎?」
「她沒有傷我。」邊月搖頭,看著沈津辭緊張的表情,不由得一笑,「我又不是小白兔。」
沈津辭沒說什麼,他眉間的褶皺鬆懈,鬆了口氣般,看著邊月,聲色溫和:「走吧,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