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宮女珊瑚焦急道,「主子,陛下偏心您,滿宮有目共睹。您何必還要故意氣陛下呢?」
「我也不想氣他,但想到他竟然不相信我說的話,就很難受。」莊妃垂眸,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主子,您與陛下置氣,豈不是給了旁人機會。」珊瑚擔心道。
莊妃眉眼間浮現一抹惆悵,「他喜歡誰,與我給不給機會有什麼關係呢。縱然我做的再好,他該喜歡,還是會喜歡。他若心中有我,便是我與他置氣,他自然也會護著我的。」
「就像今日這般……?」珊瑚問道。
莊妃一怔,她心底的氣,瞬間就消了大半。
她不再提皇帝,轉而對著珊瑚吩咐道,「和萍嬤嬤說一聲,以後公主的飲食,再三小心。」
「是。」珊瑚領命,感慨道:
「主子平日裡瞧著不喜歡公主,沒想到今日氣的毆打淑妃,原來您心中是十分在意公主的……」
「我什麼時候在意她了!」莊妃冷著臉反駁一句。
但因著公主中毒之事,她沒心思參加今晚的宮宴,請了病假。
……
淑妃回到景禧宮裡。
御醫把脈後,給她開了藥。她傷的不淺,合該好好臥床休養幾日。
但今晚還有宮宴,淑妃吃過藥,便強撐著身子梳洗準備。
「主子,這莊妃真的是無法無天……」珍珠氣道。
淑妃冷笑一聲,「她這種蠢貨,若不是皇帝護著,早死了八百回。以前不對她動手,不過是留著讓皇帝放心。既然她自己找死,本宮送她一程。」
莊妃不足為懼,真正麻煩的是皇帝。
需要做的乾淨不留一絲痕跡,不讓皇帝察覺。
此事,她需得從長計議,好好布置。
「今晚的宮宴,可都安排好了?」淑妃問道。
因著皇帝守孝三年,宮中無宴。
此次中秋家宴,是皇帝登基之後,第一次皇族家宴。淑妃身為執掌六宮之人,此次宮宴的操持者,自然要做到面面俱到,不讓人挑到一絲錯處。
皇族宗親,都將知道,她才是真正的無冕之後。
(萬壽宴是禮部操持)
「一切都布置妥當了,宗室們大多已經到了,只不過……裕王還沒來。」珍珠答道。
裕王……
淑妃眸光微閃。
先帝的諸位皇子之中,除開太子與英王,還有一些身份尊貴的皇子。
三皇子裕王便是其中之一。
他生母是先帝時的德妃,他妻室是薛國公府的嫡女——先太子妃的胞妹。
他與先太子是連襟,是先太子的左膀右臂。
若非今上登基,他必將是宗室之中最權貴的親王。
而即便沒有先太子,以裕王的身份,原本也比赫連祁尊貴。
話說回來,先帝的皇子們大多比赫連祁出身好。
裕王一向以先太子馬首是瞻,以前就看不上赫連祁。赫連祁登基,他是最不服氣的一個。
上次萬壽宴之時,他因巡視邊疆,不在京城。
前些時候才回京。
今晚說不準有好戲看了。
淑妃想到這一點,心情好了許多。
突然對今晚的宮宴,更加期待了。
……
鐘聲響過,宗室入席。
而宗室那一排,首座的位置,卻還空著。
「這誰啊?還敢遲到?」唐妙菱好奇四處張望。
她坐在寧婉音後排。
小桂子一看這是主子的表姐發問,立即壓低聲音提醒道,「這是裕王殿下的座位。」
寧婉音倒是一眼就認出了缺席的人。
能坐在首座之人,是皇族之中,排行最長的。
已故先太子是嫡長子,英王行二,裕王行三,陛下行四,福王行五,這幾位皇子年齡相近。
再往下的六皇子怡和郡王等人,皆不及二十,尚未及冠。
三年前皇帝登基以後。
寧婉音特意查過這些皇子的出身。
裕王是太子黨,福王是英王黨,相比較之下,今上是兩位國公折中的選項。
「噹噹當——」
鐘聲九響。
太監唱喏,「皇帝駕到!皇太后駕到!」
赫連祁與薛太后一道出席。
眾人起身行禮,「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太后,太后千秋福安!」
「平身。」赫連祁在主位坐下。
眾人起身落座,那空出的座位就格外醒目。
就在此時……
一個身穿四爪蟒袍的錦衣青年進了大殿,向皇帝和太后行禮道:
「臣給皇上和太后請安!今日中秋佳節,團圓之夜,臣念及康仁太子兄長,多喝了幾杯,不慎醉酒,醒來已經誤了宴席的時辰,還請陛下和太后責罰!」
此人正是裕王。
滿座寂靜。
你這是喝醉誤了時辰嗎?分明是故意遲到,落皇帝面子。
而且,還故意提及先太子。
薛太后一臉欣慰道,「你思念兄長,兄友弟恭,何罪之有?快回座吧。」
「兒臣叩謝太后隆恩!」裕王撩起衣袍起身,回到了座位。
赫連祁全程沒來得及說一句話,薛太后和裕王已經一唱一和,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就在他第一次大宴宗親之日。
「當初皇兄還在世之時,與裕王感情最好。裕王倒是提醒了朕,明日就請裕王去皇陵為康仁太子守陵三個月,以慰手足之情。」赫連祁一臉和氣,緩緩道。
裕王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
「倒也不必特意如此……」薛太后出言幫腔。
赫連祁看向薛太后,「母后是覺得短短三個月,來回一趟太麻煩了?」
你是嫌三個月少?
皇帝留了餘地。
三個月時間不長,薛家能接受,不至於為此和皇帝鬧的不可開交。
若繼續鬧下去,雙方都是兩敗俱傷。
「皇帝的安排甚好。」薛太后的話又咽了回去。
裕王心底不爽,但臉上不顯,起身道:
「臣遵旨!」
這一番交鋒過後,夜宴開始。
酒過三巡,觥籌交錯,歌舞昇平,絲竹悅耳。
裕王突然揚聲問道,「不知今天的宮宴,是何人籌備?」
「承蒙陛下恩典,今夜宮宴是本宮主辦。」淑妃沒想到他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裕王瞥了淑妃一眼,嗤笑一聲,「難怪辦的如此差勁,原來是你安排的。」
「裕王兄,何出此言?臣弟看這宮宴處處都好。」福王打了個圓場。
「這酒就不行,本王最不喜歡喝這種甜酒——」裕王隨手一掃,將面前的酒杯打翻,道:
「本王的王府舉辦宴會,王妃會根據來賓的喜好備酒,賓主皆歡。但淑妃卻連酒都備不好……」
「不過這也怪不得淑妃。畢竟淑妃小戶出身,沒見過大場面,讓淑妃來辦宮宴,那不就是濫竽充數?」
「還請陛下儘早立名門貴女為後,以免德不配位之人,折損皇家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