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中毒,闔宮震驚。
皇帝將大皇子接到乾心殿,立即封鎖麒麟宮搜查有毒之物。
一眾妃嬪紛紛前來表示問候。
康嬪急的眼淚直掉,「趙院判,殿下他……他現在如何……」
「好在發現及時,毒尚未侵入心肺,否則神仙難救。」趙院判道。
經過查驗,發現大皇子包紮手掌傷口的秀帕,竟然是用毒水浸泡過的。
這毒性若只是接觸,沒什麼大礙。但若服用,或從傷口滲透,很快便能毒入五臟六腑。
赫連祁面沉如水,「秀帕哪裡來的?」
躺在病榻上一臉虛弱地大皇子,震驚地看向柔嬪。
柔嬪比他更震驚,不敢置信地跪下道,「陛下容稟,這是臣妾的宮女給大皇子包紮傷口用的秀帕……但是臣妾絕對沒有謀害大皇子之心!」
隨行的虹兒也慌忙跪下磕頭:
「奴婢絕不敢謀害大皇子!奴婢不知道這秀帕怎麼會有毒。」
赫連祁視線落在這個宮女身上,眸色冷冽。冷冷道:
「送入刑獄司。吳密,嚴查。」
吳密領命,上前將虹兒拖了下去。
虹兒拼命搖頭哭喊,「奴婢沒有謀害大皇子……奴婢是冤枉的……娘娘,娘娘奴婢是冤枉的……」
柔嬪看見這一幕,心底驚慌。
她心知,這必定是有人針對自己布局。
虹兒雖然不是她從家中帶來的家生子奴婢,但也是她從牙婆手中親自挑的奴婢。
在王府之時,便一直伺候她。如今虹兒的秀帕有毒……
即便柔嬪說與自己無關,誰能相信,皇帝能信嗎?
「陛下,臣妾真的沒有謀害大皇子。臣妾是被冤枉的……」柔嬪懇切看向赫連祁,眼淚簌簌而落。
眾妃嬪看見這一幕,神色各異。
溫姝棠想了想,柔嬪是二皇子的養母,自己該出來幫腔兩句,至於皇帝信不信,那是皇帝的事。
「陛下,柔嬪姐姐一向溫柔善良,嬪妾覺得她做不出這種陰毒之事……此事,必有蹊蹺。」溫姝棠輕聲道。
姚婕妤看熱鬧不嫌事大,陰陽怪氣道,「柔嬪娘娘對二皇子視若己出,十分疼愛,想必將心比心,也會疼愛大皇子的。」
她沒有明說……
但這暗示十分明顯了。
柔嬪疼愛二皇子。若大皇子沒了,二皇子便是皇長子。
前些時日朝中正是討論立儲之事……
說不準柔嬪就是為了二皇子的前程,向大皇子下手。
作案動機,柔嬪確實是有的。
「哪有人下毒,還派自己宮女的。柔嬪姐姐應該是被人冤枉的。」靜嬪幫腔一句。她預感這一局,別有洞天,這看起來僅僅是個開始。
薛錦書輕描淡寫接過話,「凡事還是要講究證據。否則,以後若要害人,直接派自己的宮女,再說是被人謀害就行了。」
雖然柔嬪的宮女直接動手,讓人覺得另藏兇手。
但柔嬪確實也可以派宮女下手以後,再嫁禍給別人,說自己被人陷害。
所以,說到底,這一切最終要講證據。
康嬪沒有說話,只是坐在大皇子身邊默默垂淚。她和柔嬪關係不錯,但她也不敢相信任何人……
很快……
宮女虹兒的住處被翻了一個底朝天,和她交好的宮人,也一一進行排查詢問。
虹兒起初嘴硬,但是一套刑罰下去之後……
扛不住鬆了口:「是柔嬪娘娘指使奴婢做的。柔嬪娘娘說只有大皇子死了,二皇子才有希望……」
吳密帶著血跡斑斑的虹兒回來稟報。
眾妃嬪側目。
柔嬪不敢置信,「不可能,我沒有。這是誣陷……」
她萬萬沒想到,在王府就伺候她的貼身宮女,竟然會陷害她。
但隨後……
吳密又稟報導:「奴才調查與虹兒交好的宮人,發現她私下與永和宮的小桂子交往甚密。兩人私下見面,有宮人目睹。」
跟在寧婉音身邊的小桂子,當下腿就軟了。
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慌忙道:「奴才冤枉。奴才只是與她熟識,但奴才也不知道她敢做出這種事……」
他從虹兒被帶走,就預感不好。
宮中有一些宮女太監私下「來往」,他如今是永和宮的桂公公,不缺討好他的小宮女。這虹兒便是去年與他好上的……
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靜嬪的眼睛瞬間亮了。原來如此,這一局明看是柔嬪所為,實則暗指寧婉音。
「莫非,這虹兒是受外人指使,故意誣陷柔嬪娘娘?」姚婕妤一見這局勢,立即便往寧婉音身上潑髒水。
溫姝棠、靜嬪等人都是這個想法,只是她們不會開口。
寧婉音不急不緩道:
「姚婕妤猜的很對,本宮也是如此認為。小夏子——」
小夏子上前一步,道,「兩日前,宮女虹兒與大皇子身邊的梅嬤嬤,私下相見。」
此言一出,眾人震驚。
唯獨赫連祁的臉色如常,一點也不驚訝。
那日,寧婉音拎著參湯前來拜見,請求他加派人手暗中照看幾位皇子。
「陛下春秋鼎盛,但臣妾擔憂宮中人心不定,傷及皇儲。」寧婉音十分懇切:
「臣妾以為,需暗中調派人手,保護皇儲的安全。」
「穎昭儀研製的千里鏡,可堪一用。」
從前朝提了立儲之後,皇帝便已經如此打算。
他自己就是在腥風血雨的皇位之爭中上位的,如今前朝提立儲之事,大皇子立即被推到了風口浪尖。誰知道,其他皇子的家族或母妃有什麼想法。
寧婉音的提議,正合他心意。
他唯一意外的是,寧婉音真心實意在保護皇儲。其他皇子出什麼事,其實對她來說是有利的。
但想了想一直以來,寧婉音從未曾對皇儲下手……
赫連祁一時間也看不透她的想法。
太子之位,誰能不心動?
若說寧婉音對太子之位毫無心思,他不信。人怎麼可能沒有私心,誰不偏心自己的兒子。
「婉婉對於立太子一事,如何看?」赫連祁看向寧婉音,似隨口問道。
寧婉音美眸里渲染三分詫異,似乎沒想到陛下會問她這個問題。
但其實……
立太子之事,她懷孕之前就考慮過。
若她生了皇子,若太子之爭激烈,她該怎麼打消皇帝對她的猜忌。
一切都想好了,她才懷的。
若說一個母親不想給兒子爭最好的位置,皇帝能信嗎?
尤其是皇室這種成王敗寇的地方。輸的一方,並非你有意退讓,勝者便能留你一條活路。
寧婉音從一開始就想的很清楚。
她的兒子,必須是下一任皇帝。
她不會把自己和孩子的命,寄托在下一任皇帝是否心善的一念之間。
只不過,越想得到的東西,越要沉得住氣。
而且,寧婉音想要的是兒子當皇帝,能不能當太子她倒不急。
早立太子,那就是眾矢之的。
誰說當上太子一定能登基?先太子就死了。
如今去準備這些,在寧婉音看來太早了。
除非皇帝將要駕崩,否則,現在定下來的太子也好,其他也罷,皆有變數。
「國家大事,臣妾不懂,陛下自有安排。」寧婉音中規中矩回答了一句,但她知道,這些人人都會說的推脫之詞沒什麼用。
接下來才是關鍵。
寧婉音又看向赫連祁,神色有幾分羞澀:
「若說臣妾心中私下怎麼想的,那便是陛下向來偏愛臣妾,臣妾知道,不論您做什麼決定,都會將臣妾和熙兒安置妥當。」
「有您在,臣妾不需要操心這些事。臣妾只想與您長相廝守,只想看著您大展宏圖,看著大炎在您的治理之下國盛民安。在盛世太平之中,我們白頭偕老,一世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