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祥宮。
薛錦書的安排,早上剛吩咐下去,中午宮女便急急來稟報:
「貴妃娘娘下令,所有給紫金行宮運送東西的人都換成女子和太監。」
她的計劃還沒開始呢,這就結束了?
薛錦書皺了皺眉,但想到寧婉音那格外謹慎的性子,倒也不足為奇,繼續道:
「多泰郡王向來喜歡冬狩,找個人去他面前提一提,這紫金山可有一頭花色極漂亮的山雉。」
宮女答道,「貴妃娘娘下令封了紫金山。」
薛錦書:……
寧婉音你可真是,我走哪,你堵哪是吧?
深吸了一口氣,薛錦書才調理好情緒,「罷了,那就等她回皇宮,再從長計議。」
對付這麼棘手的一個對手,是需要耐心的。
寧婉音暫住紫金行宮。
後宮的妃嬪們都很高興。因為即便有新人入宮,寧婉音依舊是後宮之中最得皇帝寵愛的妃嬪。
如今她不在……
大家紛紛趁此機會,各展神通爭寵。
一時間,御花園、弦音樓……到處都是轉悠的妃嬪,一派朝氣蓬勃之象。
孟冬上旬,先太后祭禮。
溫姝棠心知這是寧婉音離宮以後,自己獨自掌權辦的第一件大事,絕不能有錯。
她以前在家中掌事歷練過,將祭禮諸多事項,從頭到尾盯的嚴嚴實實。
這些本就有章程,還有寧婉音以前留下的宮規條例,她一一照搬安排,再有康嬪這個有經驗的打下手,倒是順利落下帷幕,沒有出什麼岔子。
皇帝對於祭禮十分滿意,誇獎了溫姝棠幾句,恩賞金玉之物。
一時間,蘭昭儀在宮中的風頭無兩。
「恭喜蘭昭儀,陛下昨日對你可是讚揚有加呢。」姚婕妤款款笑道。
她們二人的父親,同為尚書。
只不過一個是皇帝親手提拔起來的戶部尚書,一個卻是先帝時身居高位的中立派,親疏有別。
如今皇帝執掌大權,帝黨官員水漲船高,是其他官員交好巴結的對象。
姚家與溫家最近正在商談聯姻。
後宮之中,姚婕妤自然也以蘭昭儀馬首是瞻。
「姚妹妹過獎了。陛下委以重任,我自該盡職盡責。」溫姝棠謙虛道。
姚婕妤捧一踩一,「還是蘭昭儀和善溫柔,不像永和宮那位……」
她嘖了一聲,神色格外不屑,「若非她運氣好,早幾年入宮,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貴人,也不知道她在神氣什麼,不把其他妃嬪放在眼中。」
「如今陛下將她扔在行宮養病,蘭昭儀遲早能將她取而代之。」
溫姝棠心知肚明,姚婕妤沒巴結上寧婉音,所以對寧婉音心存怨言。
特意只留了兩人的大宮女伺候,就怕她說些什麼不該說的傳出去。
她心中很清楚,皇帝需要的是制衡而不是取代。
這種話,聽聽也就罷了。
她可從不覺得皇帝會讓自己取代寧婉音。
對付寧婉音,還得靠其他妃嬪努力。
溫姝棠與寧婉音並無仇怨,但是……
太后之位,只有一個。
她想贏,想要站到最高處,寧婉音就是她的擋路石。
兩人閒話片刻。
姚婕妤臨走之前,故意道,「還是蘭昭儀宮中的銀絲炭好,沒有一絲煙塵,暖和又舒服,不像嬪妾屋裡的紅炭,嗆的令人睡不著。」
宮中昭儀以上位份,用銀絲炭。昭儀以下,用紅炭。
姚婕妤雖然家世好,但她位份低了一些,只能用尋常紅炭。她心中便覺得不如意,想讓蘭昭儀換一換。
溫姝棠聞弦知雅意。
但是,內務府的惜薪司,是寧婉音所掌的十二司之一。若她去找惜薪司要銀絲炭給姚婕妤,這惜薪司的掌事太監一旦向寧婉音稟報,那就是偏袒徇私之罪。
若你關照姚婕妤,那自己有了把柄。可你若不管,底下的人便也覺得你沒用。
這便是黨羽的利與弊。黨羽能替你辦事,若你利用的巧妙一些,還能替你背鍋。
但你也得給她好處,否則憑什麼聚攏在你身邊?
溫姝棠略略思考,便想到了一個兩全之策。
「惜薪司的掌事太監,是寧婉音的人,管理炭火十分嚴格。」溫姝棠不急不緩接了一句。
言外之意,你要從惜薪司弄炭,那就是直接撞在寧婉音手上。
「妹妹有句話說的對,有些人,只是入宮早,所以位份高。比如那許昭儀,其父不過是一個八品小官。」
宮中妃嬪的名冊,溫姝棠都記下了。
有幾個舊王府侍妾出身的昭儀,沒什麼家世,不是商賈之女,就是小官之女。
這些舊昭儀,皇帝也從不召幸。
其實就算召幸又如何?她們敢得罪尚書千金嗎?根本不敢去向皇帝告狀。
溫姝棠正是看中她們家世可欺,才給姚婕妤出這個主意:
挑一個昭儀,取而用之。
姚婕妤眼睛一亮,「蘭昭儀天資聰穎,難怪陛下對你委以重任呢。嬪妾就不打擾蘭昭儀了,嬪妾先行回宮。」
姚婕妤從海棠居離開,立即便去許昭儀處喝茶。
兩人閒聊了一番。
許昭儀「心甘情願」拿銀絲炭與她換了紅炭。
待姚婕妤走後。
許昭儀委屈的直哭,「欺人太甚,搶我的銀絲炭……」
「主子,您去向陛下告狀……」宮女提議道。
「我敢嗎?她爹是禮部尚書,皇帝真若罰了她,回頭她爹就能讓我全家遭難!」許昭儀只能忍下。
當初她看不起寧婉音,在順嬪面前挑撥離間,是個欺軟怕硬的。
如今遇到家世好的,她便只能認了。
姚婕妤美滋滋用上了銀絲炭。
這一點小事,並不引人注意。
除了捧書一封密信,送去紫金行宮。
另外一個對此事關注的,便是靜嬪。
姚、溫兩家越得寵得勢,將來都是二皇子的助力,與她是天然敵對立場。
只是許昭儀不敢得罪姚家。你想替她做主,她也未必承認自己被搶了,還要說是自願呢,那你還能怎麼辦?
靜嬪一時間,倒有些無從下手。
「這許昭儀被人如此欺負,也不敢吭聲。」靜嬪無奈搖頭。
坐在她對面的蘇如嫿一臉同情:
「她也是可憐,嬪妾瞧見都覺得不忍心。不知靜嬪娘娘能不能幫一幫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