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裡。
溫姝棠將葉婕妤搶珍珠簪的事情說了一番。明為請罪,實為告狀。
她拿自己的簪子送給穎昭儀。
便是把彩珍司的差錯補上,顯示自己有處事的能力。
而她不處置葉婕妤,一是不想和葉婕妤為敵,二是她是皇帝抬舉的。
讓寧婉音去責罰皇帝抬舉的人,才是她的目的。
寧婉音一眼看明白,溫姝棠協理六宮,管轄的司衙出事,她自行便可處置。
非要向自己請罪,那就是等自己發落葉婕妤。
她故意讓寧婉音出手……
那寧婉音,就如她的心愿。
「葉婕妤以下犯上,目無法紀,傳本宮令,葉婕妤禁足七日,罰抄宮規一百遍,不抄完不得出宮。」寧婉音吩咐。
蓮蕊領命,立即去傳令。
溫姝棠心底閃過一抹淡淡的喜意。
下一刻,寧婉音看向那掌事太監道:
「在你彩珍司內,卻能被人直接將東西搶了。這掌事之位,你也不必當了。」
那掌事太監嚇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奴才知錯……」
寧婉音並不理會他的求饒,看向溫姝棠道:
「如今彩珍司是你執掌,換人的事,你自行安排便可。但這種尸位素餐之人,內務府是不可用的。」
溫姝棠臉色一僵,寧婉音直接換她手底下的人,她只覺得顏面無光。
但寧婉音有理有據,她也只能道,「娘娘說的是。」
「還有一事,提醒蘭昭儀。你是一個寬和的好性子,願意用自己的東西去平息風波,但這並非正道,豈能縱了生事之人。」寧婉音看向溫姝棠,那張雍容絕美的臉上,笑意依舊是淡淡的,說出的話卻是鋒利刺骨:
「若蘭昭儀下不了狠心處置,那就向陛下自請讓位。向來慈不掌兵,心慈手軟,豈能擔得起協理六宮之職?」
明示:下次還有這種明晃晃犯了宮規,但你還不處置的,那你也別幹了。
溫姝棠整個人都不太好。沒想到寧婉音明知道自己是皇帝選的,也如此肆無忌憚。
只能福身行禮道,「嬪妾多謝貴妃娘娘教誨。嬪妾定當引以為戒,嬪妾先行回宮反省。」
溫姝棠帶著如喪考妣的掌事太監退下。
蓮蕊回來復命道:
「主子,這葉婕妤一聽說您罰她,便往乾心殿去告狀了。您要不要也趕緊去乾心殿向陛下稟報……」
正在此時,小桂子來報,「穎昭儀求見。」
寧婉音道,「請穎昭儀進來。」
「貴妃娘娘,嬪妾不急著用,這珍珠簪先給她就給她,礙不著什麼。不值為了這麼點小事,讓您和陛下鬧的不愉快!」魏瑩雅一聽說珍珠簪子鬧出的風波,火急火燎趕來了,進了門,連椅子都沒來及坐下,臉上皆是憂慮:
「寵妃總是有特殊優待的。她想要簪子,陛下眼中,這必定不是什麼大事。」
當初魏瑩雅也得寵過,半幅彩仗,小廚房,還有旁的高位妃嬪都沒有的珍寶,哪一樣不是特殊對待呢?
如今不過是搶個簪子,還是份例之中本來就有的東西,在皇帝眼中,那能是什麼大事?
若皇帝願意縱,這點兒事,葉婕妤不用受罰。
魏瑩雅可不想因為自己,倒是讓寧婉音和皇帝鬧的不快。
「嬪妾並不在意早一日還是晚一日,只希望不要給娘娘添麻煩。」魏瑩雅真誠看向寧婉音。
魏瑩雅不想寧婉音和新寵撞上,免得皇帝傷了她的心。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以前對上薛家、岑家,魏瑩雅心中也是不怕的,皇帝是寧神的後盾。
可如今呢……
這些妃嬪的父兄,都是皇帝的重臣。她可不敢賭她家寧神在狗皇帝心中的地位,能贏過他的肱股之臣。
「不用擔心。」寧婉音看見她眼中的關心,心底浮現一抹暖意。
宮中的妃嬪投靠他人,向來是希望能沾點光的。少有像魏瑩雅這樣,怕給她添麻煩的。
「陛下會護著我的。」寧婉音慢慢道。
魏瑩雅一臉茫然:啊?皇帝難道是個戀愛腦?看著也不像啊!
寧婉音看向乾心殿的方向,眸光一片幽深。
這些妃嬪的父兄,都是皇帝的重臣。
他會給重臣恩典,但他會讓自己的重臣里,出現第二個薛家嗎?
所謂制衡,是相互的。
他需要一個人來制衡寧婉音,以免她權勢過大。但也是用寧婉音,制衡所有世家勛貴之女。
協理六宮之權的人選,可以更換。但適合壓制所有世家勛貴的人,只有寧婉音一個。
為了維護寧婉音的權勢地位,皇帝自然是要護著她的。
……
乾心殿。
葉婕妤跪在地上哭的聲淚俱下,「嬪妾只是想著有些人一時用不上,不必那麼著急。但嬪妾要侍奉陛下,自然事事該以陛下為先。沒想到貴妃娘娘為了給她的好姐妹出氣,就如此責罰嬪妾……」
暗戳戳告黑狀,說寧婉音徇私。
赫連祁看著眼前跪在地上的妃嬪,面無表情道:
「污衊貴妃,罪加一等,禁足一個月,宮規加罰抄一百遍。」
葉婕妤哭的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陛下,嬪妾……嬪妾……」
「帶她下去。」赫連祁冷道。
汪德貴立即領著兩個小太監,將葉婕妤拖了下去。
稍後,汪德貴端來內務府呈上的封號:「陛下,這是您昨日吩咐的,內務府擬的一些封號……」
皇帝打算這兩日給葉婕妤賜封號,以示榮寵。
但寧婉音剛剛罰她……
再賜封號,便是皇帝護著葉婕妤,折了寧婉音的顏面。
「拿下去。」赫連祁直接道。
汪德貴領命,心想這葉婕妤可是錯過了一次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