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御醫和兩個試菜太監從殿外一道走了進來,給陛下行禮後,一一檢查案桌上的菜餚。
滿座目瞪口呆。
「驗菜?」順嬪愕然。
寧婉音看向皇帝道:
「陛下,嬪妾以為,宮宴應當先當眾驗菜,確保諸位賓客的安全。」
赫連祁微微頷首,「不錯,你準備的很周全。」
呂昭儀徹底懵了。
啊?
這都驗菜了。
御醫查了沒事,太監吃了沒死,你吃了中毒……
那這毒藥不就明晃晃是你自帶的嗎?
呂昭儀準備的服毒計劃,只能落空。不過她心中還有一絲小小的慶幸……
能好好活著,誰想以身試毒?
……
宴半。
唐妙菱一副胃裡不太舒服的模樣,離席去更衣。
怡和郡王暗中觀察,見她離開,很快也尋了醒醒酒的由頭,離開宮宴……
他剛出了汀蘭殿。
便見殿外不遠處,有一個宮女等著。
那宮女對他使了一個眼色,往前走。
怡和郡王認出這是剛才在唐妙菱身邊伺候的宮女,心中猜測是唐妙菱約自己相見……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附近一處僻靜的花園。
捧琴停了下來。
怡和郡王四處看了看,不見唐妙菱心下納悶,問道:「你引我來此,所為何事?」
「我家主子得知郡王救了唐美人,且對美人一番情誼,特意命奴婢前來提醒郡王,你們之間是不會有結果的。你若執迷不悟,只會害了她!」捧琴一臉不善地盯著怡和郡王。
怡和郡王瞬間反應過來。
這個宮女被唐妙菱帶在身邊,必定是她信任之人。
那她口中的主子,就是……寧婉音?
寧婉音得知他們之間的事兒,派了一個宮女前來警告,也是人之常情。
誰都知道,妃嬪和外男私會,乃是死罪。
寧婉音阻止他們在一起,怡和郡王絲毫不慌,反而讓他驗證了一個猜測。
唐妙菱對他十分動心,且不聽勸。
寧婉音勸不住她,才來警告自己。
「你的主子是?」怡和郡王一副震驚的模樣。
捧琴道,「唐美人的表妹,寧昭儀。」
「原來是美人的表妹……」怡和郡王恍然,一臉深情隱忍:
「小王從未曾想過和美人能有什麼結果,小王知道她是陛下妃嬪,此事已成定局。小王只想儘自己所能幫助美人,美人過得好,小王也就安心了……」
女子一旦動心,別說一個表妹……
便是爹娘也攔不住的。
怡和郡王並不覺得寧婉音能阻礙他們的「愛情」。
捧琴話鋒一轉:
「只要郡王明白分寸,我家主子也不是棒打鴛鴦的惡人。聽聞郡王為了救美人,不惜生死,如此深情,令人震撼。若是郡王能多幫幫美人,我家主子對您也感激不盡。」
怡和郡王一愣,終於反應過來……
這才是寧婉音的真實目的。
聽聞自己對唐妙菱一往情深,寧婉音就想要利用他的情深,讓他辦事。
唐妙菱對她這個表妹知無不言,十分信任。但她對唐妙菱,顯然就是利用……
也是。
她這種在後宮之中屹立不倒風生水起的人,難道還真有什麼姐妹情深?不過是將唐妙菱騙的團團轉,藉助唐家的勢力,鞏固她的地位而已。
怡和郡王暗想,寧婉音真不是什麼好人。不過正是如此,她反而不會真心為了唐妙菱好,非要阻止他們在一起。
對於自己與唐妙菱私生情愫,她還樂見其成呢。
因為只有如此,自己才能一直為她所用。
此女,真是會算計!
不過……
她若沒一些手段,又怎麼能成為六宮第一寵妃?
他選唐妙菱生子,不正是看好寧婉音將來有希望扶持他的兒子上位嗎?
為寧婉音辦事,就是為他未來兒子鋪路。
寧婉音以為利用了他,焉知這一切不是他願意的呢?
「小王是很願意幫美人的,只是不知道能為她做一些什麼……」怡和郡王很是配合問道。
「美人前些時日,差點被薛黨的人推進水池淹死。薛黨向來是與我們不合的,我家主子上個月將施美人送走了,但是防不住施家再往宮裡送人……若是主子殺一個,外面再進來一個,那豈不是無窮無盡,白費功夫?」捧琴幽幽道。
施美人死在宮中,是她罪有應得。但施家守著大炎江山……
只要施家立些許功勞,趁勢進獻一女,這恩典,皇家也是要給的。
寧婉音一直很清楚,對於兩公四侯來說……
死掉一個女兒,再送一個,並非難事。
所以,有時候,人死了,都不算結束。
「小王明白了。小王必定盡力而為,不過小王也只能讓施家暫時無法進獻……」怡和郡王聞弦知雅意。
寧婉音不想她殺一個,那些家族又再送一個。
但他也沒那麼大本事,直接除掉一個侯門。
他能暫且讓施家無法進獻。但兩年後的選秀,那就鞭長莫及了。
「郡王為了美人如此盡心,難怪美人也對您一往情深,我家主子怎麼都攔不住。」捧琴見他上鉤,且真的有辦法替寧婉音去對付敵人,立即便誇讚了起來:
「您和美人真真是佳偶天成,可惜命運弄人。」
怡和郡王見她這突然轉變態度,心想,寧婉音身邊的人,真的是見風使舵……
兩人談完以後。
一前一後離開花園。
怡和郡王準備返回汀蘭殿,正好遇見同樣回來的唐妙菱俏生生立在殿外,不知道在等誰。
「捧琴,你去哪了?我正讓小青子到處去尋你呢。」唐妙菱看向捧琴說話,眼角餘光卻瞥向怡和郡王。
她很緊張。
也很慫。
私底下,她恨不得捅怡和郡王兩刀。但是真站在他面前,她哪有膽子拿刀啊……
唐妙菱一直以來都是,誰害我我怕誰!
別問為什麼不報仇?打不過我心裡有數。
直到捧琴站到她身邊,想起她是表妹的人,四捨五入表妹在旁邊保護自己呢,唐妙菱這才感覺沒那麼緊張,也能磕磕碰碰背詞兒了:
「郡王……身子可好些了?」
怡和郡王微微頷首,「能下床走動了。美人一切可好?」
唐妙菱點點頭,臉色微微泛紅,欲言又止。她不是害羞,而是魏瑩雅給她寫的詞兒,太羞恥了,難以啟齒!
「美人,一會兒小青子該回來了。」捧琴提醒道。
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唐妙菱只得十分僵硬道,「我……寫了一句詩,給你。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
「魂隨君去終不悔,綿綿相思為君苦。」
說著,唐妙菱落荒而逃進了汀蘭殿。
啊,這都什麼詞兒啊,太肉麻了。
怡和郡王望著唐妙菱害羞離開的背影,默默念了一遍她給自己寫的情詩……
這唐氏女,果然愛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