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皇帝陛下:「以後說話再敢口無遮攔,你試試看。」

  似乎早料到她要過來,書房內,皇帝陛下並沒有批改摺子,而是在淨手煮茶。

  他面對著這邊,坐姿端雅,脊背挺直,蒸騰而上的熱氣模糊了他的五官,只能瞧見他神態怡然,那雙漂亮的手正慢條斯理的擺弄著一套白玉茶具。

  見她進來,祁君逸朝著對面抬了抬下巴,笑道:「坐。」

  姜翎月從善如流坐了下去。

  對面的人手握玉壺,斟了杯茶,遞了過來。

  他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手掌寬大,瞧著就修長有力,十分的有安全感,小巧的瓷杯穩穩被他捏在指尖,裡頭淡黃色的茶水將他冷白的肌膚襯托得愈發潔淨。

  「……」姜翎月莫名有些口乾舌燥,差點沒直接握上去。

  她乾咳了聲,接過瓷杯仰頭一飲而盡。

  祁君逸皺眉,「仔細燙!」

  姜翎月:「……」

  她已經咽了下去,睜著雙無辜的杏眼看著他。

  阻止不急的祁君逸眉心突突直跳,「剛剛煮沸的水,你竟不覺得燙嗎?」

  說著,他手撐著茶案俯身過來去捏她的腮,「張嘴,我看看。」

  姜翎月哪裡願意張嘴,她搖頭,「不燙。」

  雖是煮沸的水,不過瓷杯很小,那一丟丟茶水在裡面很快就散了熱。

  所以,她直接飲下去,確實覺得有些燙,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她不肯,祁君逸便也只好作罷,只是給她續杯時,將瓷杯挪遠了些,一副怕她又猛飲的架勢。

  「……」姜翎月默然無語。

  定了定神後,才終於想起自己的來意,她單手托腮望著對面男人,「祁恆之…」

  「嗯?」祁君逸微微抬眼,同她對視一息,溫聲道:「想問什麼,問吧。」

  姜翎月也沒跟他客氣,直言發問:「你並不是愛管閒事的人,方才為什麼要勸謝姨慎重考慮和離?」

  聞言,祁君逸忍不住輕笑,「你倒是了解我。」

  接到她惱怒的眼神後,才不答反問道:「所以月月你認為她和離會更好?」

  他停下手中動作,正了神色,「謝家早已敗落,無一族人,你不妨想想,她若真的帶著女兒和離歸家,面臨的是什麼樣的境地。」

  「你當我沒想?」姜翎月眸光淡了下來,「在我眼裡,謝姨如同我生母一般無二,既然支持她和離,我自然是為她權衡了利弊。」

  男子當權的世道,孤兒寡母尚且要遭人白眼。

  遑論是兩個女人獨自撐門立戶。

  肯定要艱難萬倍。

  「流言蜚語能殺人是不錯,可那又如何!」姜翎月道:「再差也總不會比在王家的境地更差!」

  祁君逸眸光微動,道:「此話怎講?」

  「怎講?」姜翎月呵笑,「王少甫是你心腹愛臣,那你可知道他昔年求娶我謝姨時,曾許諾此生絕無二色,而現在他的後院卻有了多名美妾?」

  這個事,祁君逸前世倒是知情。

  見他微微頷首,姜翎月又道:「君子一諾,他說違背就違背了,還是在妻子年歲見長,美貌漸漸凋零之際,可見其人有多涼薄寡情。」

  「這…」祁君逸靜默幾息,道:「他仿佛是為子嗣計較,才納的妾氏,並不曾做出寵妾滅妻之事。」

  所以,談不上涼薄寡情。

  他這潛台詞姜翎月自然聽懂了。

  她當場就炸了,一股邪火不知從哪裡竄了上來。

  「這是哪裡的道理,他背信棄義的事做了,不過還沒來得及寵妾滅妻,就代表他是個好男人,謝姨動了和離的心思便是不知好歹嗎!」

  「為了子嗣計較?」姜翎月冷笑:「是謝姨不想再誕育子嗣嗎?她為何多年不能再有孕,還不是因為在生婉兒時傷了身子!」

  一個好好的姑娘嫁給他,他們青梅竹馬,兩情相悅。

  她為他十月懷胎,誕育愛的結晶,卻在生女時傷了身子,再難有孕。

  而他等她年歲漸長,無依無靠後,便打算另尋貌美姑娘生兒子。

  不過只是沒有寵妾滅妻,就不算涼薄無情?

  對男人真是寬容,什麼好事都被占盡了!

  她眼神泛著絲絲縷縷的冷意,口吐冷漠之言,這樣的一幕,幾月前他們之間戳破最後一層秘密時,才發生過。

  祁君逸沒料到她會有這樣大的反應,驚了一剎後,蹙眉道:「我並無此意,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世道如此?後繼無人便是大罪,無子更是七出之一,王少甫沒有休妻,已經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男人?」

  「祁恆之,你記得你說過什麼嗎?」姜翎月看著他,道:「你說,喜歡一個人會嫉妒,會心痛,不是你們只有男人的痛才是痛,你要不要想想謝姨經歷這些,她該有多痛苦?」

  像是怕他還體會不到。

  她微微一頓後,道:「你能接受我,跟其他男人生孩子嗎?」

  「閉嘴!」

  祁君逸豁然起身,「什麼話都是能說的嗎!」

  姜翎月默了默,旋即抿了下唇,寸步不讓,「你看,我只是說說,你便如此大動干戈,王少甫已經這麼做了,你卻還在為他說話。」

  她說話的功夫,祁君逸已經走到面前,等話落,下頜就被撈起。

  入目是他那張鐵青的臉。

  「姜翎月,」他眼神一冷,「以後說話再敢口無遮攔,你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