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皇帝陛下:不要動她。

  緊隨其後的是,惠妃的賢名。

  俱都傳遍了六宮。

  很快,向著前朝傳去。

  對此,姜翎月完全不放在心上。

  自從皇帝陛下拒絕她插手宮務後,姜翎月篤信這人或許壓根沒打算立她為後。

  既如此,那她對自己的定位就很清晰了。

  已知,她是皇帝目前最寵愛的女人。

  而皇帝陛下富有四海,她作為他最寵愛的妃嬪,奢靡點怎麼了呢?

  便是再驕縱些,奢靡些,也是應當的吧?

  若做寵妃,還要謹小慎微,恭敬謙卑,那有什麼意思。

  一個個爭寵,難道是為了當唯唯諾諾的鵪鶉嗎?

  她又不是惠妃,一個勁的揚自己賢名,還是妃妾之身,就想著做一位名傳青史的賢后了。

  囂張跋扈,恃寵而驕才是寵妃該有的形象。

  姜翎月自己想的明白,她是一點不在意自己奢靡的名聲,但有人卻替她在意。

  有關於宸婕妤不懂謙和,狂妄無禮,窮奢極欲的傳言,愈演愈烈之際,卻忽然以雷霆之勢止住。

  正好在中秋前夕,那些甚囂塵上的議論戛然而止。

  隨之而來的是宣政殿發出的一道聖旨。

  冊封寧安宮宸婕妤為宸貴妃,位列四妃之首。

  入宮不過大半年,這位姜氏女,先是從八品寶林晉封為五品婉儀,而後直接幾連跳封為三品婕妤,成了一宮之主。

  現在不到四個月的時間,又從三品再次幾連跳,榮登一品貴妃之位。

  這道聖旨一出,徹底震驚了朝野內外。

  消息傳到韶光宮時,當即就碎了一地瓷片。

  惠妃怒紅了眼,再無人前端方賢惠的模樣。

  「憑什麼!」她聲音尖利,「那姜翎月憑什麼!」

  一旁的大宮女抱月急忙揮退殿內僕婢們,低聲提醒:「隔牆有耳,娘娘當……」

  「隔牆有耳,哈哈…隔牆有耳!」惠妃笑中帶淚,「你看寧安宮那女人何時在意過隔牆有耳,何時在意過自己的虛名…」

  她拉下面子,幾番相邀,甚至一年一次的生辰,對方說不來就不來。

  連一句推諉的場面話都沒有。

  這樣的狂悖無狀,囂張跋扈。

  皇帝說什麼了嗎?

  沒有。

  他非但沒有斥責對方拂了她的臉面,甚至連安撫她一下都沒有。

  如此明目張胆的偏愛,擺明了那女人就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皇帝心尖尖上的人,誰敢有不滿?

  惠妃連妒恨都不敢生,還要繼續陪著小心捧著對方,再恨,再惱,都不能表現出來。

  她沒有動手害人的心思,只求圖個好名聲。

  若能讓他看清楚那女人恃寵而驕,貪得無厭,空有一身皮囊的本來面目,就再好不過。

  只是,這也不行嗎?

  她小心翼翼的算計,比不過皇帝明目張胆的相護。

  那個女人囂張跋扈,萬事都無需顧忌,隔三差五還要出宮遊玩,哪裡像個被深宮規矩束縛的妃嬪,分明活的比未出閣的貴女還要肆意。

  而她過的什麼日子?

  她在這後宮活的如履薄冰,時時刻刻要注意隔牆有耳,不能有損賢惠大方的形象。

  為了那點賢名,她小心籌謀、步步謹慎、忍氣吞聲,只想在這樣的絕境中為自己獲取一線希望。

  卻被一道聖旨直接打回原形。

  她那些心機手段,在這道聖旨面前直接成了笑話。

  她、成了整個後宮乃至前朝的笑話。

  他不許她踩著姜翎月揚名,鐵了心護著那個女人。

  可他不記得了嗎?

  他們是表兄妹啊!

  他為何就能為了一個才入宮不久的女人,對她如此狠心!

  惠妃似卸了力氣,頹然坐在軟椅上。

  「何須在意隔牆有耳…你還沒看明白嗎,只要陛下喜歡的,根本不用你樣樣都做的完美。」

  事到如今,讓她提心弔膽的那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惠妃苦笑一聲,喃喃道,「他啊,大概沒打算要我們了。」

  她曾以為自己是整個後宮中最了解他的女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他給她鳳印,讓她掌宮權。

  就算沒有寵愛,那也不算什麼。

  反正大家都得不到他的寵愛,而她至少手握權柄。

  在後宮妃嬪中,她是不同的。

  惠妃也能有自信,總有一日能順利登頂後位。

  可隨著大選開始,一切都變了。

  原本,皇帝表兄同意大選,她心裡還升起了幾分希望。

  人是會變的。

  十七八歲的他不屑於女色,現在二十三歲的他會不會改了主意。

  從各方面來考量,也不應該放著滿後宮妃嬪空置。

  登基三年,孝期已過,就算是為了穩定朝綱,宮妃們的肚子,也該有動靜了。

  惠妃滿心希望後宮這樣古井無波的局面,能隨著大選被打破。

  她希望她那位淡漠疏離的皇帝表兄,能夠不再如坐雲端遙不可及。

  他該墜入紅塵,成為一位真正的帝王。

  起碼,先為王朝誕下繼承人。

  而現在,她悔之不及。

  當初為何要點頭,允許那個女人入宮!

  自從新人進宮,她的皇帝表兄的確開始臨幸妃嬪。

  趙美人有孕,讓惠妃又驚又喜,生出了無限希望。

  可是很快,他迷戀上一個小小的寶林,護的如珠似寶,給予連日寵愛。

  對於姜翎月的受寵,惠妃一開始其實是高興的。

  即便引他動念的人不是自己,讓他破例的也不是自己,這又如何?

  她完全不在意。

  她想要表兄像一個真正的帝王那樣,廣施雨露,恩澤后妃。

  寵妃,只要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

  她可以做第二個,第三個,乃至第二十個。

  這樣也比之前遙遙無期的等待來的要好些。

  可是她沒有料到,姜翎月是不同的。

  連番盛寵之下,她不過將人喚來敲打了幾句,不曾特意懲罰,最多是跪下行了個禮。

  僅僅是這樣,卻引來他親自登門。

  從嫁入東宮起,一直冷淡自持的男人,特意來她宮殿走一遭,只為是自己的寵妃出頭。

  惠妃至今都不能忘記那日,帝王冷漠的話語。

  他說:「日後,寧安宮的事,你無需插手。」

  他說:「這幾年你統管六宮有功,其中辛苦朕心中有數,需要什麼獎賞,可以好好想想。」

  臨走前,他滿含深意的警告她,「不要動其他心思,更不要動她。」

  瞧瞧。

  她連惡意都沒有生出,他便著急忙慌的尋上門來警告。

  當時,她安慰自己。

  皇帝鐵樹開花,頭一次動了凡心,看的緊張些也實屬正常。

  他總會膩的。

  沒有過倒還好,但只要沾過情慾的滋味,男人、尤其是位高權重的男人,怎麼可能只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

  他早晚會膩的。

  就像她的父兄們,哪一位後院不是姬妾成群。

  她只需要等就好了。

  已經等了這麼多年,她有的是耐心。

  可是很快,她就忍不住了。

  這幾個月,她冷眼旁觀寧安宮的動靜,心底漸漸發慌。

  她發現自己那位淡泊寡慾,冷漠無情的皇帝表兄,簡直恨不得將那女人捧上天。

  不要說膩味,根本是日漸沉迷。

  惠妃比後宮所有女人都了解皇帝。

  他妗貴,冷傲,甚至有些不可一世。

  他生來高高在上,連低頭都不需要 ,卻屢屢俯身屈就一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