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皇帝陛下:「獨子?我認他,他才是。」

  知道他的心意後,姜翎月曾想過自己死後,他或許會痛不欲生。

  也或許會因此遷怒大皇子,遷怒賢妃。

  但,她從沒想過,他會要了大皇子的命。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是天下萬民的表率啊。

  這,太離譜了。

  她驚駭成這樣,祁君逸卻渾不在意的輕嘖了聲。

  「獨子?」他嗤笑,「我認他,他才是。」

  說著,他又伸手掐了把面前姑娘的小臉蛋,湊近了些道:「別一副看瘋子的眼神看我,幫你報仇還幫錯了?」

  「……我沒讓你報仇。」這樣的責任姜翎月可不願意擔。

  她信他此刻的真心,卻不信坐擁後宮三千的帝王,會一直維持這顆真心。

  一輩子長的很,日子久了,鮮嫩多汁的姑娘總會成為皮肉鬆弛的老婦,曾經求而不得的患得患失,在日夜相伴中總會釋懷。

  若有朝一日,他待她膩味了,會不會父愛發作,又想起那個被他抹去出生資格的大皇子。

  遷怒是上位者最擅長的事,屆時,她便成了承受怒火的始作俑者。

  皇帝可以手刃親子,姜翎月卻承受不起離間天家父子之情的罪名。

  這般想著,她謹慎道:「大皇子那會兒才四歲,還只是個孩子。」

  背後絕對有人教唆。

  祁君逸就算是聰明絕頂,但他沒有讀心術,根本不知道這姑娘這會兒時間,將自己想成了什麼樣,也不知道,她從未認真審視過自己的心意。

  聞言,他只是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道:「那就當是為我自己報仇吧。」

  他垂眸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你不在了,我痛的要死,但我還不能死,那就只能讓他們先替我去死。」

  心愛的姑娘用那樣荒唐的方式沒了,他猝不及防,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哀毀過度之下,痛欲發狂,恨不得屠盡所有人為她償命,簡直再正常不過。

  天子一怒,浮屍千里。

  他不僅僅是天子,他還是個痛失所愛的瘋子。

  可殺再多人也無用,死亡是他登臨至尊之位也無力改變的事實。

  面前男人眼眸幽深,用淺淡的語調,將前世她離去後的冰山一角,揭露出來。

  姜翎月聽的心驚肉跳。

  什麼叫『他們先替我去死』?

  她唇顫了下,忍不住道:「你都殺了誰?」

  祁君逸眼皮一抬,不答反問:「好奇這個做什麼?」

  「……」姜翎月一默,聲音放輕了些,小聲嘟囔道:「不肯說就算了。」

  情人眼裡出西施,就算是她哼哼唧唧的小模樣,落在祁君逸眼裡,那也是鮮活可愛,恨不得摁住她吻個痛快。

  祁君逸有些苦惱的嘖了聲。

  這姑娘大概已經拿捏死了他的心理。

  知道他最見不得她這副樣子。

  他想了想,含糊道:「記不太清了。」

  確實記不太清,因為人太多了。

  他不願騙她,在她心裡,他一直是寬厚仁慈,御下溫和的君主。

  就算今生他變化有些大,卻也不想變成嗜殺成性的形象。

  聊到這裡,這個話題徹底終結。

  姜翎月看出皇帝陛下不想提及此事,識趣的沒有追問下去。

  他們爭執,吵鬧了這麼久 ,窗外的風景從晚霞滿天,到漆黑一片。

  祁君逸瞥了眼她妥當的著裝,走出殿外,吩咐傳膳。

  再度折轉回來時,見那姑娘雙手捧著茶盞正飲得痛快,不由蹙眉道:「不要喝涼的。」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這樣的涼物豈能直接進口。

  可姜翎月已經飲盡,她晃了晃杯底,歪著頭道:「我渴。」

  祁君逸無奈嘆氣,盯著她道:「還當你多硬氣,給你遞茶不是接都不接嗎?」

  難得的,姜翎月聞到了裡頭的酸味。

  她現在算是領教過了,知道這人大概真是醋罈子成精,聞言深感頭大,當即轉了話題,問道:「方才你遞給我的怎麼是溫茶?」

  祁君逸沒有說話,只是拿過她手中茶盞,斟滿後在手裡握了幾息,又塞進她手裡。

  溫熱。

  姜翎月眨眨眼,「…內力?」

  祁君逸淡淡嗯了聲。

  「……」姜翎月張了張嘴,內心有些複雜。

  多稀奇。

  在他們吵的面紅耳赤,瞧他那狠戾的模樣,說要一口咬死她,她都信。

  結果,給她斟茶時,還能記得加熱一下。

  她怎麼不知道,他是這麼心口不一,矛盾的人?

  祁君逸垂眸。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他沒好氣道:「你日日氣的我肝疼,我幾時真捨得欺負過你?」

  姜翎月:「……」

  她實在是一言難盡。

  見她不說話,祁君逸繼續道:「以後不許氣我。」

  偏廳,宮婢們手捧著佳肴,魚貫而入,就聽見窗邊帝王溫然輕哄的聲音傳了過來。

  心中正暗道自家娘娘果真得寵,然後就聽帝王又道:「也不許再讓我去跟其他女人同房。」

  有沉不住氣的,當即驚的手微微一歪,一盅老鴨湯險些打翻,好險穩住了。

  姜翎月自然不知那邊宮婢們的動靜,她此刻十分無語。

  就算從前他鮮少招人侍寢,但那些妃嬪又不是擺設。

  她獨得聖寵這麼久,就是裝裝樣子,也得勸一勸他去雨露均沾吧?

  何況,如今的他膝下無子,臨幸后妃開枝散葉,實在是天經地義的事,她尚且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怎麼他堂堂一代帝王,……還真打算做貞潔烈男?

  姜翎月被自己的這個比喻驚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緊點頭應下,「是是是,我以後不勸了,你愛去哪兒去哪兒。」

  皇帝陛下這會兒的興趣是當情聖,她當然要配合一下。

  想來也是。

  自己喜歡的姑娘,總勸自己去睡其他女人,確實不是一件值得暢快的事。

  反正最多過個一年半載的,無繼承人的壓力,總會讓他招人侍寢。

  而她要做的,是看看能不能借著帝王如今的真心,多謀些好處。

  比如,……登臨後位。

  無子不算什麼。

  只要皇帝陛下想,她完全可以無子封后。

  屆時,無論他有多少子嗣,都要喊她母后。

  將來,無論是誰登基,都要尊她為太后。

  誰讓天家沒有和離的規矩,既然她這輩子都要在這宮闈待下去,那便只能朝著最高位攀登。

  姜翎月不知道,其實她這話,祁君逸還是不太滿意。

  怎麼能他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呢,說的她好似完全不在意他一樣。

  可現在他們之間氛圍難得的好,溫馨自然。

  他一點也不想破壞,就沒有板正的糾正她。

  ……慢慢來吧。

  日復一日的,時間長了,他總能讓她多在意他一些。

  愛、妒、嗔、痴,一樣一樣的都得讓這個姑娘為他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