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淑妃

  林安下意識的往萬歲爺那兒看了眼。

  簫煜也沒想到淑妃會來,長眉挑起,把玩著茶盞的手都放了下來。

  林安站在一旁,心中可謂是七上八下。淑妃娘娘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過來?

  來的這番巧合先不講,關鍵是沈芙姑娘還在裡面呢。

  林安默不作聲的扭頭往身後瞥了眼,寂靜的屋內,嘻嘻索索的聲響顯得格外明顯。

  「萬歲爺。」門口,小太監沒得到回應。聲音越發放低了。

  「淑妃娘娘求見。」

  林安自知逃不過,彎下身子上前:「要不,奴才過去……」

  話音落下,身後腳步聲就響起,沈芙穿戴好,扶著宮女的手走了出來。

  她傷了腳腕,玉白的足上沒有穿鞋襪。皎月流仙裙鎏光溢彩,行走之間微微晃蕩,一截如玉的腳腕在裙擺之間若隱若現。

  沈芙面上滿是羞澀,瞧見他之後停在原地,臉頰微微紅了紅:「萬歲爺。」

  軟糯嬌俏的聲音格外惹人憐愛,尾音一抖更是帶著幾分顫意,卻掩蓋不住裡面的羞澀。

  簫煜坐在金絲楠木的軟榻上,聽見聲音後轉過頭,目光在對上沈芙時,漆黑的眼眸里閃過驚艷。

  他一早就知沈芙生的好,竹林中光是穿著宮女服站在那裡,都美的令人挪不開眼睛。

  如今穿著皎月流仙裙,薄如蟬翼的裙子如煙似霧,像是精心為她打造般,姣好的身段展現的淋漓盡致。

  如天鵝般的領口之下,是白如羊脂的頸脖。目光順著一路往下看去,胸口處微微起伏。

  沈芙年歲雖小,但身段卻是長得極好。該凹的地方凹,該凸的地方凸,更加令人奪目的是那纖細的腰肢。

  盈盈一握,仿若單手就能握在掌心中細細把玩。

  簫煜從頭到尾看了好幾遍,漆黑的眼眸中漸漸地

  可抬起頭卻是對上一雙無辜純潔的雙眼。

  沈芙站在原地,裝作一臉單純。她自然是看清了萬歲爺眼中的意思,只是當做不知。

  歪了歪頭,黑白分明的雙眼中滿是感激的道:「多謝萬歲爺。」

  簫煜垂下眼眸,回過神來。這時,門口的小太監著急了,大著膽子又叩了扣門,顫巍巍的道:「萬歲爺。」

  「淑妃娘娘求見。」

  沈芙剛在裡面當真兒是沒聽到,此時雙眼瞪的老大。

  她是當真兒不知,淑妃娘娘竟在門口。

  女子臉上的神色瞬間變得慘白,簫煜下意識就要寬慰,喉嚨里一句讓淑妃回去的話還未開口。

  卻見沈芙深深地看了他幾眼,隨後拎著裙擺逃似的往後躲:「臣……臣女先離開。」

  她傷了腳,走路搖搖晃晃,顫抖著的裙擺之下,連著腰肢都顯得極為可憐。

  簫煜看著這一幕頭疼的揉了揉眉心,衝著林安瞥了一眼。

  後者得了吩咐,立即彎腰出門。

  烈陽高照,正午的光燥熱。淑妃站在乾清宮門口,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她素來得寵,性子自然驕縱。在乾清宮門口等上這麼久已經夠夠了,前去傳話的小太監還一直沒動靜。

  淑妃在後宮中哪裡受到過這樣的委屈,一肚子的火早就已經壓抑不住了。

  林安過去的時候,淑妃娘娘正在衝著小太監發火。

  轎攆停在乾清宮門口,淑妃娘娘站在遮陽傘之下,四周奴才宮女們跪了一地。

  林安瞧見這幕,眼皮就是一陣顫抖。

  他喉嚨接連滾了滾,急急忙忙迎了上去:「淑妃娘娘,萬歲爺請您過去呢。」

  林安跪在地上打了個千兒,再抬起頭面上擠出一絲笑。

  淑妃手裡的馬鞭晃了晃,鳳眼撩起:「林公公可是當真兒是個大忙人。」

  「本宮在這等的妝都花了,林公公倒是這才有空出來。」

  淑妃嘴裡不咸不淡,鳳眸挑起,眼眸之中掩蓋不住的熊熊怒火。

  林安看見淑妃娘娘這幅摸樣就是一陣頭疼。

  淑妃娘娘的脾性也未免太大了些。

  發起火來,萬歲爺都不一定能降服的住,他這個做奴才的自然是更加不敢招惹。

  「娘娘說笑了,奴才只是聽萬歲爺吩咐罷了。」林安嘴裡陪著笑,伸手往後:「萬歲爺在等著娘娘呢,娘娘您請。」

  淑妃也並非如此愚鈍,林安都說道這個份上了,她自然不會再得理不饒人。

  林安畢竟是萬歲爺身邊的管理太監,得罪了他對自己沒什麼好處。

  只是她性子傲,對著萬歲爺都能拉下臉。眼瞅著林安陪笑臉,淑妃揚了揚下巴冷笑一聲。

  「那便走吧。」

  淑妃娘娘踩著花盆底,扶著身側嬤嬤的手走的儀態萬千。

  她姿容絕色艷如牡丹,在這後宮中可謂是數一數二的。

  她伺候萬歲爺多年,性子比起旁人難免驕縱些。剛到門口人還未進去,就衝著裡面道:

  「萬歲爺今日有何事?巴巴的讓嬪妾等了那麼久。」

  緊隨著,一個踩著花盆底搖曳生姿的美人就走了進來。

  美人穿著艷紅色的宮裝,精緻的料子上繡著大片大片的牡丹。金絲做成的牡丹從領口一直盤桓至裙擺,身段妖嬈又格外勾人。

  淑妃在這後宮之中能夠恩寵不斷,自然是因為美貌。比起旁人含羞帶怯,淑妃的美極為張揚。

  就猶如肆意開放的牡丹花,艷麗逼人。

  「嬪妾口見萬歲爺,萬歲爺萬福金安。」淑妃面上帶著笑,笑臉盈盈的衝著萬歲爺屈膝行禮。

  簫煜看了她一眼,淑妃今日明顯是特意打扮過的,紅唇嬌嫩又明艷。

  眼眸撩起,鳳眸勾人又嫵媚。

  他平素里對淑妃這樣是極為喜愛的,今日不知為何,看了眼卻是微微出了神。

  「萬歲爺。」淑妃屈膝等了許久,萬歲爺都沒叫起。她性子嬌。面上微微有些不好看了。

  嫵媚的眼睛巴巴的往萬歲爺那兒看了眼,紅唇一嘟直接起來:「萬歲爺今日是怎麼了?嬪妾在您身側都能出神。」

  放眼整個後宮,唯獨只有淑妃敢對萬歲爺這番,敢對萬歲爺如此抱怨。

  這嬌俏的性子。

  簫煜搖頭,目光從那身後的屏風處挪開,這才對著淑妃伸出手:「倒是怪起朕來了?」

  萬歲爺的掌心寬大,淑妃瞧了面前的掌心一眼,紅唇立即勾起笑,扭著細腰搖曳生姿的走了過去。

  「還不是萬歲爺剛剛將嬪妾獨自留……。」淑妃將自己的手搭在萬歲爺的掌心。

  明艷嫵媚的臉正對著萬歲爺,掌心剛要放在萬歲爺胳膊上撒嬌。

  可等目光落在萬歲爺手邊時,面上的笑意卻瞬間變得僵住。

  那紫檀木的矮几上,放著青花瓷的杯盞。白低藍花,溫潤中透著如玉般的光澤。

  萬歲爺最是喜歡青瓷器。

  可唯獨不同的是,萬歲爺的手邊還放著另一隻空茶盞。

  淑妃瞬間就想明白,為何剛剛她在門口等了那麼久了。

  並非是萬歲爺處理公務,而是這屋子裡有人了。

  淑妃垂下眼眸,狹長的鳳眸里閃過一絲冷笑。何人,到底是何人勾搭了萬歲爺。

  甚至於不惜叫萬歲爺讓她站在烈陽之下等了那麼長時間。

  「怎麼了?」等了許久,等不到淑妃開口。簫煜低頭抿了口茶,撩我眼眸不咸不淡看著她。

  淑妃捏緊手心,眼神艱難的從那空茶盞上收回,再抬起頭面上擠出笑:「沒什麼,不過是嬪妾在門口等了那麼久有些暑熱了而已。」

  正是午時,的確是天炎,她在門口等了那麼久,臉頰曬的有些泛紅。

  淑妃坐在萬歲爺身側,滿是撒嬌的勾了勾唇:「再說了,嬪妾只是委屈,萬歲爺究竟是在做什麼,居然把嬪妾一個人放在門口。」

  旁人不敢說的話,淑妃敢說。

  旁人不敢做的事,淑妃也敢做。

  只是這得拿捏個度,往日裡淑妃對著撒嬌簫煜都是縱容,只是今日……

  他不著痕跡的往屏風後掃了眼,從淑妃手中抽出袖子,拿起手邊的茶盞:「朕剛剛在……在處理政務。」

  若今日裡面的是旁人,簫煜自然不會如此扯謊。

  他是帝王,寵幸誰喜歡誰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莫說是後宮,整個天下都是如此。

  這就是帝王的權勢與威嚴。

  自然也用不著對著淑妃說謊。

  可此時卻當真兒有些許的不同,屏風之後的沈芙並非是他後宮之人,至少此時此刻不是。

  簫煜幾次三番對她動了心思,自是想要她。沈芙是秀女,做他的女人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

  只是小姑娘年歲小,臉皮又薄,瞧見他就羞紅的恨不得躲開。

  若是此時在裡面聽到了什麼,怕是日後看都不敢看他。

  簫煜低頭,默不作聲的抿了口茶:「愛妃今日過來可是有何要事。」

  淑妃看著萬歲爺如此敷衍,心中瞬間涼了半截。

  昨日裡分明與萬歲爺約好,今日來用晚膳,眼看著萬歲爺這幅樣子,只怕是早就忘的一乾二淨。

  萬歲爺平日裡萬萬不會對自己如此。

  到底是哪個賤人,竟是勾了萬歲爺的心?掌心緊緊地掐著,淑妃儘量讓自己平靜下心來。

  茶盞還未撤走,裡面的水甚至都未涼。

  此人怕是剛走,或者說,就在這屋中還未離開。

  淑妃鳳眼四周轉動了一圈,目光又落在矮几上的藥油上。

  難怪,一進來就聞到一股藥味。

  她心中猜測到了幾分,喉嚨滾了滾,開口時卻是帶著笑:「是嬪妾有些想念萬歲爺了。」

  後宮佳麗三千,萬歲爺每個月留宿後宮的時間,最多的就是淑妃。

  這話若是被旁人聽去了,只怕是要咬碎了牙。

  只是淑妃不同,撅著唇如小女兒般的撒嬌:「昨日萬歲爺一走,嬪妾就有些想了。」

  「今日這才早早的過來,想陪著萬歲爺用晚膳。哪裡知曉萬歲爺這番忙碌,竟是嬪妾來的不是時候了。」

  經她一提醒,簫煜才想到昨日的確是自己讓淑妃過來的。

  「倒是朕的不是了。」他抬手拍了拍淑妃的手。

  沈芙還躲在屋子裡,他對淑妃自然是沒了留下來的心。

  簫煜握住淑妃手,寬慰般的捏了捏:「只是如今朕還有政務要忙,改日朕再去你宮中陪你用晚膳。」

  淑妃深深地看了萬歲爺一眼。

  紅唇彎了彎,聽話的從軟塌上起身:「那嬪妾就不打擾萬歲爺了。嬪妾告退。」

  淑妃起身扭著細腰就往外走,只是剛轉身,目光撇過裡屋時,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沉了下來。

  她倒是要看看,是哪個狐狸精躲在裡面,讓萬歲爺如此沉迷!

  簫煜坐在軟塌上,眼看著淑妃的背影離開,這才起身。

  跨著步,大步沖沖的直接往屏風後走去。

  沈芙也不知躲到了哪,這麼長時間只怕是嚇壞了。

  簫煜想到剛剛小姑娘嚇傻了的表情,薄唇里溢出絲笑。

  只是他大步走到屏風後,裡面卻空蕩蕩的,卻是無人。

  「人跑了?」長眉挑起,簫煜又繼續往裡尋去。

  沈芙傷了腿應當是走不遠。

  何況,這乾清宮中只有一個門,沈芙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

  他也不叫人,饒有興致的慢慢往裡尋,黑沉的雙眼裡帶趣味,越是尋不到越是覺得有趣。

  屋內就那麼大,往裡走,那股暗暗的香味就越發濃郁。

  皎月流仙裙帶著的香味經久不散。

  簫煜順著那奇特的異香,最後在窗欞面前找到了沈芙。

  沈芙竟然睡著了睡著了。

  透過窗欞,外面開著一大片的月季。刺眼奪目的紅之下,沈芙乖巧的趴在窗欞旁。

  她坐都不敢坐,整個人就蜷縮在牆角。窗外的花枝伸展出來,月季花的花瓣飄落在她肩頭。

  沈芙靠在門框上,整個人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巴掌大的臉上眼眸緊閉著,酣睡正香。

  簫煜深深地看這這一幕。

  許久之後,腳步聲才漸漸地靠近。

  玄色的長靴走上前,踩在那片粉紅色的花瓣上。高高在上的身子低垂著,簫煜看著坐在前高不處的女子。

  隨後漸漸地俯下身。

  他伸出手,寬大的掌心炙熱又滾燙。骨結分明的手落在沈芙的臉上,輕輕的撫了上去。

  指腹落下去的瞬間,睡著的人眼眸顫了顫。

  簫煜看著身側的人,伸出手,輕飄飄的打橫將人從地上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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