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這是什麼?」
簫煜低頭足足看了良久,隨後才算是將心中的震動一點點按捺下來。
整間屋子,漫天的紙片像雪花般。從天而降散落,每一張紙上,白紙黑字上面寫的都是他的名字。
一筆一捺,盡數寫滿的都是相思。
簫煜的心中只覺得一頭小鹿跳動,從胸腔之中逐漸的翻滾著,看著眼前的人只覺心中從未有過的柔軟。
他掌心收緊著,手臂幾次三番抬起,恨不得將人狠狠地擁入自己的懷中。
「沈芙,這是什麼?」
她低頭看著面前的人,喉嚨翻滾著,忍不住的又問了一遍。
沈芙後背緊靠在八寶架上,面前是萬歲爺炙熱滾燙的胸膛。
他靠的極近,恨不得要將她整個人揉入骨血之中。
頭頂的目光垂落下來,眼神之中帶著滿滿的都是歡喜。
萬歲爺的表情沈芙看的清清楚楚,與她猜測的也並沒什麼不同。
自古男子都多情。
看到有女子對自己用情如此之深,哪怕是她心中沒這個意思,對這女子也會不同。
何況,沈芙知曉,萬歲爺對她就算是沒有愛意,對她至少也是喜愛的。
心中對她喜愛,又見自己對他如此用情之深。
哪怕是鐵石心腸的男子,見後心中都會柔軟。
萬歲爺的神態在沈芙的盤算之中,甚至於比她預想之中的還要好。
「嬪……嬪妾不知。」沈芙開口的聲音一直斷斷續續的,瞥過的臉頰都顯得嬌羞無比。
甚至是連目光都不敢往萬歲爺那兒看。那股嬌羞動人的樣子,像是恨不得讓人一把擁入懷裡。
簫煜心中所想的如此,同時心中也是這麼做了。
他深吸一口氣,大步上前一把將沈芙給擁入懷中。收緊的手臂用力著,恨不得將沈芙給擁入骨血之中。
「沈芙。」萬歲爺深深地喘了口氣:「你為何不願意承認?」
這些哪一樣不是沈芙所寫?一筆一捺,每一張都是沈芙的字跡。
她既是能在深夜中念他,思他,寫了無數遍他的名字。
如今都擺在明面兒上了,又為何卻是不願意承認?
「嬪妾……」沈芙被萬歲爺抱在懷中,整個人只剩下小小的一團。
她附身在萬歲爺胸膛之處,連著耳垂都是殷紅滴血:「萬……萬歲爺不是要看書的麼?嬪妾去給萬歲爺拿書。」
沈芙說著,手指抵在萬歲爺的胸膛之處。泛紅的指尖用力著,似是想要將人一把給推開。
只是萬歲爺的胸膛堅硬的像鐵一樣,任憑沈芙如何用力都是紋絲不動。
沈芙推了許久都未曾推開,忍不住的抬起頭往萬歲爺那兒張望了眼。
「萬歲……」沈芙眉眼之間一臉疑惑,萬歲爺低下頭看著她這幅嬌憐的樣子。
忍不住的低下頭,衝著她的唇瓣輕輕落下個吻:「朕不想看書,朕如今就想知道,這些令朕無比動容的句子是否出自某人之手。」
萬歲爺說著,指尖抓住沈芙的手指。拿捏在掌心之處,眉眼看向她時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沈芙看著萬歲爺的眼神,眉心閃爍著像是被驚顫著。
「我……」她低垂下眼眸,貝齒輕咬著唇瓣,一句話在喉嚨中翻來覆去。
簫煜一臉期待的看著沈芙,想要聽她喉嚨里說出那句話來。
「我……嬪妾……」眼看著沈芙就要吐露真言了。他滿臉期待著,就要聽到沈芙嘴裡說出自己想聽的話。
門外卻是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萬歲爺……」林安焦急的聲響從門外響起,屋內,簫煜舒展的眉心瞬間皺了起來。
「萬歲爺。」沈芙像是找到了藉口,連忙道:「林公公在外面喊你。」
「莫要理會他。」這林安也太沒有眼力見兒。簫煜眉心擰的死死的,抓著沈芙的腰肢更收緊了些。
「說,朕的名諱是不是你所寫?」
簫煜的指尖落在沈芙的下顎處,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從她嘴裡聽到想聽的話。
沈芙一臉嬌羞的點著頭,還未承認門口林安的敲門聲兒又響了起來。
「萬……萬歲爺……」林安的聲音中帶著恐懼,死死敲打著門框著急的恨不得破門而入。
「萬歲爺,前院傳來消息,說是沈容華動了胎氣,腹痛不止!」
*****
萬歲爺登基多年,後宮嬪妃眾多,但子嗣卻一直很少。
如今膝下就三皇子,四皇子兩位。三皇子生母敦和貴妃早逝,三皇子不得以養在了祥貴妃的膝下。
而四皇子生下來就體弱,自幼養在宮外。
宮中真正的養大的皇子實則上才三皇子一人。前朝對此早有詬病,更是恨不得年年安排選秀。
如今沈清如腹中有了喜脈,對於整個後宮而言這事有多重要,自然不言而喻。
萬歲爺的鑾仗到時,後宮的嬪妃早就已經到了。
榮貴妃怎麼也沒想到,晌午剛處理了淑妃的事,這不出一個時辰,這沈清如又開始給她么蛾子。
最關鍵的是,這沈清如還是從她的宮中離開,這才出事的。
榮貴妃的臉色難看的要命,瞧見萬歲爺的鑾仗停下,她這才急忙的迎了上去:「嬪妾叩見萬歲爺。」
她急急忙忙的屈膝行禮,目光看到萬歲爺身後的沈芙時也無半點兒驚訝。
只是唇角勾起:「沈妹妹也來了。」
鑾仗之中,沈芙隨著萬歲爺一同下來。這沈清如到底是她的長姐,哪怕是未曾有血緣,但畢竟同氣連枝,都是貫著沈性。
沈清如出事她不得不來。
何況,沈芙一直懷疑沈清如這胎來的莫名蹊蹺。她實在也是想看看,這才剛到玉泉山沈清如如何就出了事。
見榮貴妃給萬歲爺行禮,沈芙眼神閃爍了幾下,立即往旁邊避開。
「回貴妃娘娘,龍裔重要嬪妾心中自是擔憂。」沈芙特意沒有講沈清如。
一來是為了避嫌,哪怕是整個後宮都知道她與沈清如出自一家。但她與沈清如一向不合,平日裡太過親密反而不是什麼好事。
二來,與龍裔相比,沈清如自是半點兒都算不得什麼。
沒看榮貴妃的臉色都變了麼?
倘若是今日沈清如這胎真的出了什麼事,只怕是在座的各位都沒什麼好果子吃。
沈芙擔憂的朝著裡面張望了兩眼,而萬歲爺放開握住沈芙的手這才衝著榮貴妃。
「起來吧。」簫煜將手抬起,邊問邊往裡走:「如何了?」
萬歲爺面上怎麼辦半點兒擔憂都沒有?
榮貴妃瞧了瞧萬歲爺的臉色,恍惚回神之後立即道:「太醫正在看診。」
「只是沈容華摔了一跤,又受了驚嚇,腹中的胎兒保不保的住……」
榮貴妃說到這兒時,臉色極為難看。
晌午她讓沈清如在院子外面站了那麼久,而沈清如回去就出了事……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
榮貴妃想到這兒的時候深深地嘆了口氣。
而簫煜到了屋內,人才剛走進去,就聽見裡面一陣嘶啞的哭喊聲。
濃厚的血腥味充滿了整間屋子,沈芙聞到這刺鼻的味道,跨進去的腳步微微遲鈍了半晌,這才皺著眉心繼續跟了上去。
面前,簫煜的眼神落在沈芙身上。輕擰著的眉心皺了皺,問道:「究竟是如何回事?」
好端端的沈清如怎麼會驚了胎氣。
這話問出來,榮貴妃的臉色稍稍變了:「這事怪嬪妾。」
她附身跪在地上,而這時她身後的嬤嬤也壓著個渾身顫抖的人上前。
嬤嬤的手一松,那人就像是小雞一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著:「嬪……嬪妾叩見萬歲爺。」
沈芙聽見這道熟悉的聲響,低頭看了眼。而恰好地上的人也跟著抬起頭,目光對上沈芙時,那雙眼裡滿是驚愕。
「鶯美人?」
簫煜瞧見來人之後,眉心嫌惡的皺起。他指腹都在扶手處的金龍上,眼神卻是下意識的抬頭往沈芙那兒看了眼。
直到瞧見沈芙的神態沒有異色之後的,他這才問道:
「又是你?」
萬歲爺這話滿是嫌惡,就連皺起的眉心都滿滿都是不耐。
鶯美人跪在地上顫抖著跟只小雞仔一樣,抬頭看著萬歲爺厭惡的目光,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不……不是嬪妾……」室內溫度恰好,清風習習,涼意無比。
鶯美人跪在地上,額間卻是一滴一滴往下流著汗。
豆大的汗珠將整張臉都浸透了,鶯美人跪在地上渾身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顫顫巍巍的打著激靈。
「不是嬪妾……不是嬪妾害的她。」屋內,沈清如痛苦的嘶吼一聲接著一聲。
光是聽著那哭喊聲,便可知曉此時正經歷的苦楚。
在座之人靜若寒蟬,連著沈芙面色都有些難看。沈清如叫的實在是太慘烈,光是聽著聲音都讓人覺得痛不欲生。
簫煜的目光往著身後看去,隨後才重新看向地上:「朕只聽證據。」
榮貴妃聽到這話,袖中的手微微扣緊。萬歲爺這話明顯是對著她說的。
「回萬歲爺,這事嬪妾也有錯。」榮貴妃跟著跪在地上:「今日是嬪妾叫了沈榮華去宮中一敘,為了商議過幾日探親一事。」
這話說出來,在座之人呼吸都跟著一瞬。哪怕是知曉來著玉泉山探親一事就等於是板上釘釘子,可被這麼明晃晃的說出,卻到底還是令人心中激動不已。
一入宮門深似海,這探親之事一年才一回。比起任何的獎勵,都沒有比家中親人團聚來的重要。
榮貴妃話音落下,不少人都跟著激動起來。
「只是後來因為淑妃一事,嬪妾倒是忘了沈容華還在院子那等著。」榮貴妃生的溫婉,說氣話來更是娓娓道來。
她附身跪在地上,腰肢挺立的筆直,開口之間只顯得大氣又端莊。
「沈容華從嬪妾的殿內離開,臉上的時候碰到了鶯美人,兩人不知說了什麼,沈榮華這才驚了胎。」
榮貴妃話音落下之後,跪在地上的鶯美人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看了榮貴妃一眼。
只是榮貴妃一副鐵面無私的樣子,任憑她看了許久,面上的表情都沒什麼變化。
「嬪妾……」榮貴妃到底是肯幫著自己的,她此時若是將榮貴妃給的得罪了,那到時候可是連個幫自己的人都沒有。
鶯美人喉嚨輕顫著,將嘴裡話一點點咽了下去。
「嬪妾是在路上碰到了沈容華,但……但嬪妾沒有害她……」鶯美人說到這兒的時候,大著膽子往萬歲爺那看了眼。
只是對上萬歲爺冰涼的眼神後,鶯美人才渾身發顫,汗水滾滾從身上滾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你口口聲聲說未曾害她。」屋內,沈清如撕扯的哭喊聲一聲跟著一聲。
那聲音不像是裝的,而是肉眼可見的苦楚。
「那你說,她這又是為何會如此?」萬歲爺的手指著身後,鶯美人對上萬歲爺冰冷的眼眸,喉嚨翻滾。
「嬪……嬪妾。」鶯美人嚇得冷汗淋漓,額頭磕在地上很快的就磕破了皮。
「嬪妾當時不知道是她,這才無意間說了些話。」鶯美人說這話的時候明顯心虛的很。
說完之後還不著痕跡的往沈芙那兒看了眼。沈芙對上鶯美人的目光,略有些好笑。
這事她半點兒都沒參與,鶯美人看著自己做什麼?
沈芙瞥過臉。
見她這番,鶯美人臉上滿是惡毒。
可今日這回事還當真兒不是鶯美人做的。
她是聽到消息說是萬歲爺晉了沈芙婕妤之位,這才匆匆忙忙往貴妃那兒趕,半路中剛好撞見了沈清如。
沈清如的身形與沈芙實在是相似的很,又都蒙著面紗,她又不知道後宮裡有兩位沈容華,便以為面前之人就是沈芙。
當時她可謂是嫉妒瘋了!
沈芙入宮才多久啊,就坐上了婕妤之位,到時候她封妃之日豈不是指日可待?
她便衝過去,對著「沈芙」怒罵著「狐媚子」「勾引萬歲爺」「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讓萬歲爺封你為婕妤」
等等難聽的話。
而沈清如卻像是受了什麼刺激,身子一抖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鶯美人想到這裡只覺得委屈至極,她剛磕的太狠,額頭上鮮血直流。
抬頭的瞬間,鮮血似是滴入了眼睛裡:「嬪妾碰都沒碰她,是她自己倒的!」
「她自己倒的?」榮貴妃瞥過臉,「你當真未曾動手?」
鶯美人說是愚蠢,但也不至於腦袋都不要。沈清如摔倒一事實在是過於蹊蹺,連她都察覺出不對勁來。
有了榮貴妃開口,鶯美人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立即有了反應:「回萬歲爺,嬪妾敢發誓,嬪妾當時未曾動手。」
鶯美人哭的鼻涕眼淚直流:「嬪妾當時站的遠,碰都沒碰她,也並不知曉她懷著身孕,可她就直接坐在地上,嚷嚷著肚子疼。」
「嬪妾無辜,還請萬歲爺徹查!」
蕭煜的手指落在扶手之處,指尖悠閒自在的敲打著。過了許久才聽見他似有若無的聲響:
「你的意思是,沈容華好端端的就跪地上,拿肚子裡的孩子陷害你?」
萬歲爺冰冷的語氣,伴隨著那若有若無的敲擊聲。鶯美人渾身一陣激靈。
可抬頭看著萬歲爺上揚的嘴角,她腦子一熱。
這事又不是她做的,為何要她來背鍋?
鶯美人直接道:「指不定那位就是腹中有什麼毛病,見嬪妾來了這才故意往地上倒,故意陷害嬪妾。」
鶯美人這話語落下後,屋內呼吸聲都聽了。
跪在前方的榮貴妃眼睛一閉。
「呵……」長椅之上,萬歲爺嘴裡嗤笑出聲。摩挲著茶盞的手收緊,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鶯美人臉上。
「你的意思是,沈容華故意陷害你?」
「也並非……」鶯美人看著萬歲爺的眼神,故而有了勇氣。她喉嚨一滾:「也並非不是沒那個可……可能……」
鶯美人喉嚨里的話還未徹底落下,前方一陣輕笑。
下一刻,萬歲爺抬起手,掌中茶盞用力狠狠的沖她砸了過去。
「啪」
茶盞砸在地上碎了一地,碎瓷片衝著鶯美人的臉上劃下,血流不止。
「啊啊啊啊啊啊!!!」
鶯美人回過神來,立即抬手捂著臉尖叫出聲。
可同時,屋內帘子發出巨大的聲響。
太醫快步沖了出來,面色慘白:「萬歲爺,沈……沈容華腹中的胎兒有些異……異樣」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