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裡的陽光本不刺眼。
可在今日那陽光似有些灼人之意,顧妗姒站在城牆之上,腳邊跪著邢宏。
從這北宮門城牆上遙遙望去,能將宮道上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邢宏告知了顧妗姒當日所發生的全部經過,他就站在這裡,只等楚延到來設法打開宮門離去。
可楚延……
楚延跑不過來。
他的腿,他的腿!
顧妗姒嘴唇輕顫,望著那長長的宮道,仿佛依稀能看到楚延是如何拖著殘腿奔向宮門,他該是覺得何等無力啊。
一步之遙,卻是生死闊別。
「娘娘,宮中私用刑罰……」興年硬著頭皮低聲提醒道。
「私用刑罰?」顧妗姒忽而轉頭看向興年,語氣之中滿是冰冷之色道:「本宮不是要用刑罰。」
興年默默鬆了一口氣,這口氣還未吐完,就聽顧妗姒道:「本宮是要她死。」
顧妗姒邁步向前走了一步,就站著城牆之上,抬了抬手邢宏低頭應下轉身下去,興年整個人都愣住了,慌忙跟著轉頭看去,就看到下邊意妃和馬榮澤等人已經被押了上來。
旁邊緊跟著看到了從宮道後邊牽著來的馬匹,興年心頭跳了跳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
「萬箭穿心……」顧妗姒每想一次,別覺得胸腔之中似被人緊緊扼住。
「娘娘息怒啊!」興年也是見慣了大場面的,現在看到意妃和馬榮澤等人,四肢和頭顱被套上繩索,豈能不明白顧妗姒這是要做什麼,登時嚇的直接撲通跪下了。
「息怒?要本宮息怒?」顧妗姒輕聲笑了笑說道:「你替本宮去問問楚延,本宮該不該息怒?他要不要本宮息怒?」
「放開本宮!本宮是意妃,豈容你們能動!放開我!」柳沁意原本還在冷宮之中待著,突然就被帶來了這裡,這個地方她可真是太熟悉了,在柳沁意驚恐掙扎之時,繩索已經套牢了。
柳沁意這才看到了那站在城牆之上的顧妗姒,心下頓時慌了。
她瘋狂掙扎著叫喊道:「顧妗姒!你……你竟敢對本宮動私刑!」
顧妗姒居高臨下的看著柳沁意:「是啊,我有什麼不敢的?」
「這不是私刑,是死刑。」顧妗姒仰頭看著天際,盯著下首柳沁意和馬榮澤等人道:「今日本宮賜爾等,五馬分屍,以爾等血肉祭典楚延在天之靈。」
「楚延,你看好了。」
「欺你害你傷你之人,本宮一個一個,親手為你手刃。」
「動手吧。」顧妗姒站在城牆之上一動不動,聽著馬蹄聲嘶吼,聽著那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睜大眼睛死死的看著,看著柳沁意和馬榮澤幾人被撕裂而死。
顧妗姒的眼眸之中不曾有半分驚恐,聽著柳沁意和馬榮澤的慘叫,聽著他們從最初的掙扎,到驚恐的哀求,最後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音。
顧妗姒對那些聲音充耳不聞,恍惚憶起的卻是楚延的那一句,娘娘。
她再也聽不到了,那個守著她護著她的楚延。
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