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到了晚上後,嘗試著溝通劉川體內的鬼影,結果相互間的聯繫已經若有若無。Google搜索
可見「夜遊」的局限性。
鬼影無法遠程控制沒有身軀也沒有魂魄的生靈。
任青見此更不打算在禁卒營地內久留。
他隔天便準備離開營地,結果剛走出紙張的範圍,李天罡突然出現在不遠處。
李天罡雖然不做阻攔,但還是說道:「現在的情況有些複雜,儘量遠離營地,如果不便的話可以用我的術法代步。」
「多謝李天罡前輩,我其實準備了法器的。」
「那你多多注意,千萬不要靠近阿鼻地獄的邊緣地帶,那裡有持續不斷的沙塵暴。」
「知道了。」
李天罡目送著任青離開,後者剛走出視野,腳底的山丘就立刻生出了震動。
他的表情略顯愕然,向任青離開的方向遠望。
一艘看不清楚樣貌的船隻向西北航行而去,速度超乎尋常,眨眼便消失在層層沙海中。
李天罡想起此前任青所描述的法器,忍不住心生吃驚。
他並不知大夢鍛器乃是任青開設的店鋪,只以為是大夢真人親自為對方煉製的法器。
原來連陽神境都如此看好嗎?
沙船乘風破浪。
任青站在甲板上思緒萬千,閉目養神的同時收集些許澤沙,許久才去船艙觀想起無目法。
哈士奇重新被放了出來。
它似乎有了不好的預感,選擇老老實實待在廚房內。
沙船直指沙塵暴,因為沒有出現耽誤的事情,十數日就到達了最為外側的位置。
風沙呼嘯而過,打在船帆上劈啪作響。
任青沒有急著提速,先耐心的將自身狀態調整到最佳,並且專門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
白天雖然可見度高一些,但沙船非常容易被黃沙城的修士察覺,晚上相對來說好點。
到時有鏡中仙的幻象,加上鬼影,才能做到萬無一失。
任青接著又去了趟阿鼻地獄。
等他到達戈壁後就不方便進出禁卒堂了,畢竟返回外界時,身體是憑空出現的。
任青把大夢鍛器的訂單放置於店鋪櫃檯,禁卒來時自然會拿取,其餘便不再理會。
他剛想離開阿鼻地獄,結果從鬼市意外聽聞到一個消息,李耀陽竟然晉級陰差境失敗,目前依舊處於閉關中。
但晉升是不用想的了,閉關主要為保住性命。
陰差境可不比鬼使境,乃是體內詭異物復甦的過程,一旦失敗幾乎已經前路斷絕。
倒是白柏晉升與否的消息並未傳出,說明還有餘地。
任青定下心神返回沙船,腳底的鬼影蔓延至船柱,船帆頓時展開,航行的速度逐漸加快。
在蒼茫無垠的沙海中,渺小的船隻仿佛是螳臂擋車。
不過沙船靠近沙塵暴後,船身依舊保持著水平穩定,直到千米內才開始晃動起來。
任青對完善後的法器很是滿意,換作此前可能船身已經失控,必須增加重量才行了。
他拍了拍船舵。
船底木板微微翹起,龍骨在其中無聲的咆哮。
它似乎因為此前的狼狽心有不甘,卯足勁朝沙塵暴的中心衝去,鬼狼船首直視面前的災難。
船帆吸收的風力緩緩釋放,整艘沙船這時才出現了失控。
就當沙船要懸空的時候,無形中的澤沙相互匯聚,形成一尊三十米左右的巨型沙人。
任青能感受到失控的風險愈演愈烈,達到如此程度的沙人確實非常誇張,遠非鬼狼能比的。
但最多只能持續十數分鐘,否則身軀真的會受損。
砰砰!
沙人雙手抓起沙船,環抱著在沙塵暴內橫衝直撞,再強的風力也阻攔不了任青的腳步。
就在他賣力奔跑時,沙塵暴的威力也達到了極致。
三十米的身軀逐漸縮小,但以沙人目前的體積而言,足夠任青在裡面兩三個來回了。
任青穿過一層厚厚的屏障,風力頓時減少大半。
因為沙塵暴呈現龍捲之勢不停的旋轉,所以在中間的位置會有一片緩衝地帶,名為暴風眼。
任青環顧四周,只是片平平無奇的沙丘,並沒有什麼異樣。
但為方便下次穿越沙塵暴,他雙手猛的拍擊地面,形成了個堅固的岩石洞穴。
就算無法化身沙人,也可以在暴風眼內修整一下。
任青繼續邁步進了沙塵暴,後半段的風力要略微輕些,不過身軀已經承受不住詭異物。
他把詭異物重新關押到腹中囚牢內,然後用鬼影將自己固定在沙船的甲板上。
船帆突然繃緊,儲存許久的風力全部釋放了出來。
轟轟轟……
地動山搖。
沙塵暴瞬間出現了個缺口,沙船被鬼影包裹,又有鏡中仙輔助,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
任青看了一眼身後的沙塵暴,接著便把沙船收進腹中囚牢內,悄無聲息的落在沙丘後。
遠處的黃沙城無比熱鬧,街道上都是外出的戈壁人,亦如湘鄉節日時的三湘城。
他知道沙船的動靜實在太大,肯定會引來某些修士的注意,還是小心為妙。
等待片刻後,一道幽幽的虛影從城內飄散而來。
白髮白須的澤人老者站立在戈壁外圍,氣勢像是出塵的仙人,用審視的目光環顧四周。
任青屏住呼吸,利用黃泉仙骨的能力化為鬼影,就藏在沙丘背面的影子內。
他用餘光打量著澤人老者,不由得倒吸口涼氣。
澤人老者的身軀不高不矮,依舊穿著青色道袍,但額頭雙耳的蓮花已經完全盛開。
蓮花內吐出根狹長的舌頭,上面長有五色的人臉。
任青仔細觀察,結果發現澤人老者雙手的掌心還多出了兩張人臉,加起來一共有五張。
他心中暗道:「怕不是三花聚頂,五氣朝元……」
此澤人散發的氣息讓任青都有些忌憚,肯定並非自食境,搞不好已經達到成仙第二境。
任青不敢再小看水澤法,儘量做到收斂至影子內。
澤人老者輕輕一點,手中多出把拂塵用力掃去,不遠處的幾座沙丘頓時化為風沙。
不過任青依舊沒有暴露,畢竟影子無處不在。
澤人老者轉身凝視著黃沙城,嘴裡發出極為響亮的聲音:「將有域外邪魔來此,明日將十對童男童女送來黃鶴觀。」
城內的澤人大喜過望,跪倒在地上磕著腦袋。
對他們來說,十對童男女代表著親眷子嗣有了成仙的機會,哪知道第一步便是自食境。
澤人老者逐漸散去,但遺留的淡薄霧氣依舊在蔓延。
呈現出星星點點般的仙韻。
某種意義上來說,天道法和水澤法還真有些相似,特別是那股飄渺如仙的氣息。
任青見此沒有急著現身。
黃沙城的水比想像中要深,不過澤人應該不會輕易露面,所以只要進城就相對安全了。
他倒也耗的起,順便閉眼感應起剩餘鬼影的位置。
絕大多數的鬼影在黃沙城深處,偶爾還會做出移動,應該是劉川所在。
還有一縷鬼影比較外圍,正是沙山子的住處,任青當時刻意藏在道祖雕像內。
他靜靜等待著天亮。
陽光從地平線鑽出,將城牆的陰影拉得極長。
任青這才有所行動,藉助陰影的重疊進入了黃沙城內,然後在居民腳底快速穿行。
他準備去找沙山子,反正後者毫無修為在身,藉助術法控制應該不難,先藉此搞個身份。
不過當任青注意到天梯,頓時定在了原地。
只見從城內各處飄散出徐徐白煙,在半空匯聚到一起,形成類似於日夜交替時的雲層。
幾位虔誠的戈壁人扛著屍體朝天梯頂端爬去。
屍體分明是那具掌握臆造術法的劉川,現在只剩下了骨架,以及被肋骨包裹的臟器。
他們爬到天梯三分之一就停了下來,接著用攜帶的石刀刺破臟器,濃郁的酒香飄散而出。
雲層隨之發生異象。
清虛觀在其中若隱若現。
戈壁人見此低著腦袋,根本不敢直視作為仙居的清虛觀。
山峰般的老道顫抖起來,膿瘡流出酸臭的汁水,一條條蛆蟲從裡面陸續鑽出。
蛆蟲竟然化為實體落下,砸在黃沙城的各處。
戈壁人忍不住歡呼起來,像是面對豐收的鶴山鎮農戶,有種非常莫名的荒繆感。
搞了半天,原來攤位上的白肉便是從此得來的。
澤人成仙,凡人卻連食物都算不上,只不過是處理膿瘡老道傷口蛆蟲的手段罷了。
任青無奈的嘆了口氣,鑽進沙山子的院落里。
………
在任青遠去後,營地沒過幾日便迎來了宋宗無。
第三批禁卒入駐營地,唯有一人站在風沙中直視著太陽,道袍里不斷傳出爆炸的怪響。
宋宗無沉聲說道:「李耀陽,你應該待在阿鼻地獄的,否則連性命都無法保全。」
李耀陽將道袍的帽兜摘下,露出的臉龐讓人毛骨悚然。
蠱蟲已經把他的血肉啃食乾淨,隱約露出的骨骼也千瘡百孔,可見身軀受損的嚴重。
「我詢問了大夢真人,水澤內還留有一線生機。」
李耀陽伸手摸了摸下巴,結果右臂從肩膀脫落下來。
他毫不在意的撿起右臂,平淡的開口問道:「宋老,能仔細和我說說……」
「什麼是澤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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