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津子,你能不能直說,我快急死了。」
「你看這張建築圖,宅西有路,財神光顧,宅東有水,紫氣東來,宅北有龍,前程無窮。正常來說只要能占上一樣,那房子都屬上程,就別說三運占齊了。你要說這些風水是自然形成的氣運,我有點不信。」
「你再看這裡。」我把手指又指在圖中一處小廣場的位置上。
「這個位置就是以後小樓的範圍,你看看這個廣場的形狀像什麼?」
秦魈倏然抬起頭看著我,「這不是……」
「這個廣場是個棺材形狀,在過半個月是大煞日,這棟小樓能發揮最大的作用,在這一天扒掉它,建這個小廣場,兩棺加蓋,想不升官發財都有點難。」
「可是津子,你不說棺材樓不好嗎?」
「有吉有凶,橫主興昌,直主發喪,你沒發現這個小廣場的棺材擺向剛好是橫過來的嗎?」
秦魈低頭看看了建築圖,又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小樓。
「津子,你的意思是說,邱禮先用打活樁的方式建了這棟棺材樓,強行改變了這裡的風水,然後等大煞日拆掉這棟樓,在上面建一個棺材形狀的廣場,讓這裡的風水登峰造極?」
「嗯,一開始我也不確定,可這地方的風水實在好的驚人咋舌,我才大膽的想一想。」
「用活人祭祀來改風水,他也不怕遭天譴。」
我冷哼一聲,「怕是天譴已經來了。」
秦魈眉毛輕挑。
「咱們剛剛進來的時候,你注意到那個臨時搭建的大門沒?對面有棵枯樹。」
「這有有什麼說法?」
「開門枯樹,如見大墓。這裡的煞氣早就壓不住了,他還妄想等到大煞日。」
我目光投向了邱禮的車子,懷必貪,貪必謀人。人總覺得是自己心生貪婪,萬不成想貪婪早就在算計人心了。
「那津子,這一百萬我們不賺了。」
邱禮的車門打開了,他急步朝我走了過來,「宋大師,拆,我同意立刻就拆。」
我讓邱禮的秘書準備祭祀用的供品,除此之外準備黃紙,硃砂。
趁著大家還在準備的時候,我拿硃砂在黃紙上畫了幾張符,先給了秦魈和邱禮一人一張,又在一會要進行拆除工作的工程車上各貼了一張。
供品擺放整齊後點了一掛鞭,噼里啪啦的聲響在這個剛死過人的工地上顯得格外詭異。鞭炮聲過後我看了一眼香爐碗中的香火,擺擺手讓他們開始動工。我附在秦魈耳邊小聲交代了幾句。
香火祭鬼神,凡間不留人。埋在底下的這些生魂是邱禮的業障,也是地底人的因果,如今我能做的不多,希望他們還能有下輩子。
工地上的工程車本來就多,三下五下的小樓就被拆了頂。陰風陣陣越刮越邪,小樓馬上夷為平地的時候,所有工程車全部發生故障一動不能動,如果硬是在這個時候說巧合就太牽強了。
我貼在工程車上的符自燃了。
秦魈拿出了手搖鈴輕輕的晃動著,風越刮越厲,通體的寒意讓我牙齒都跟著打顫。
「天央央,地蒼蒼,如臨歸期,諸事有商。」
我在剛剛看爐中香火的時候,就知道這地下的人不同意這事就這麼算了,但事到如今工地已經連出人命,那就由不得他們同不同意了。
可當我看見出現在我眼前的他們的時候,心裡也沒來由的一陣抽痛。
兩男兩女四個人,加在一起年紀不會超過30歲。
最小的那個孩子紅色的眼睛還在四下張望,最大的孩子也不過10歲的樣子,但是眸子裡已經瀰漫無邊的恨意。
紅瞳,全部都沾了人命,嗜過血了。
我一把揪過邱禮的衣領吼起來,「告訴我,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麼!做了什麼!」
「秦魈,別停下來。」
我喊的幾乎破了音,即使在車的轟鳴聲中,也尤為刺耳。
「邱禮,你最好老實的說,你對他們做了什麼。」然後用我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否則,我們今天都得死。」
一般打生樁喜歡選用童男童女,除了因為乾淨,更是因為純粹,沒有太強的惡念。根本不會主動嗜血傷人,所以一定是有什麼激發了他們的恨意……
邱禮嘴唇瞬間沒了血色,「聽說……聽說恨意越重,煞氣越濃,氣運生的越好,他們被打進樁子前,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被折磨致死。」
「你可真是個畜牲!原本他們還能有下輩子!只要拆了這裡,好好超度他們就可以去投胎。但是他們沾過血了!他們根本入不了輪迴就會被打入無間地獄!他們都只是孩子,你真是該死。」
我一把將邱禮推到了地上,為了一己私慾……
「宋大師,宋大師你說過只要我同意拆了這裡你就能把事情擺平的,這樣,我再加50萬,你一定把這裡給我處理好,一定啊。」邱禮從地上爬起來,不顧西服上的塵土拉著我的胳膊聲音有些顫抖。
「我不是為了你,我恨不得你去死。但是他們不該再拿下輩子給你陪葬。」
我咬破中指,抽出十二根香,將血蹭在了香上。
我讓秦魈把手停下來,少了鈴聲的控制,眼前的四個孩子容貌迅速的發生了變化,臉上的皮膚成龜裂狀碎開,頭頂有一個血窟窿咕嘟咕嘟的冒著黑色的血。
「怨也好,恨也罷,這一世的因果已經種下,別為了不值得事情再耽誤一生,我送你們一程。」
說完我將十二根沾了我血的香點燃,香氣裊裊升起的時候,我拿著香在空中凌空畫符,一氣呵成後我將十二根香齊齊插入地上。
雙手結印,「落-吾-感-二女,二男,魂起,淨魄,歸-赦」
語落,印畢。
連著三聲驚雷,硬生生在這無邊黑暗裡撕出來一道口子閃著光。
「快,走。直接去轉生,下輩子好好的。」我氣若遊絲的說出了這句話。
我騙了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