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每晚願意進入主殿的散修只有七八人,但或許因為童男像數量即將足夠,使得舉棋不定的散修紛紛選擇冒險一試。
門前足足有二十餘人。
他們修為普遍在先天境(惡鬼)。
隨著時間流逝,天色愈發陰沉。
周紀不敢繼續再等,示意士卒打開主殿大門,眾散修不約而同聞到散發出來的油膩味道。
深邃的殿內沒有半點光亮,能看到九尊神情各異的童男像,溫文如玉的童女像,以及……
從房樑上垂落的沾血草繩。
「只要清早前落座祭台,你們其一就能成為聖人弟子。」
「其餘人都將身死道消,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此機緣不是我們凡俗能夠覬覦的。」
有散修聽聞,自覺希望不大轉身離開。
周紀掃過照其餘散修,注意到幾名熟人。
他們在朝歌犯過案,不久前還看過張貼的海捕文書。
「夏興懷。」
夏興懷以書生打扮,模樣顯得溫文儒雅,下巴處長有三目,為一己私慾屠戮過多座村莊。
「餓肚兒。」
餓肚兒名字略顯奇特,實則是個身高近兩米的怪人,渾身乾瘦,滿嘴尖牙利齒,最喜食人。
「戶山三仙。」
三名侏儒藏在人群里笑而不語,其面龐似人似獸,分別像是狐、貂、鼠,一直有作奸犯科。
周紀眉頭緊鎖,若非黃飛虎明確說過聖人弟子不看出身,自己早想出手把他們送入大牢。
他擺擺手,眾散修眼神閃爍的陸續沒入主殿。
「恩?」
周紀不知是否錯覺,注意到有十一二歲的道童緊隨其後。
似乎是…楊合?
不可能的,楊道長屍體還在地底,按照聞仲的估算,甦醒之際恰好是節慶即將開始的前夕。
況且楊合註定成仙,何必蹚這趟渾水。
咚咚咚。
士卒重新釘死門窗,周紀再想確認已經來不及。
夏興懷剛止步,便開始勸慰其餘散修,「諸位莫要懼怕,雖說只有一人能成為聖人弟子,但活到清早也可以離開主殿。」
「我恰好精通陣道,你們與我一同布置。」
有幾道身影走向夏興懷。
噗。
窗戶紙映襯出人頭落地的陰影,血水流淌著,夏興懷發出病態的輕笑,抓起屍體拖到角落。
隨即主殿亂成一團,餓肚兒張開血盆大口直接咬死四人。
戶山三仙也在搶奪屍體。
腥臭瀰漫,空間開闊根本就無處躲藏。
夏興懷裸露的皮膚滿是各類眼瞳,「我會把你們煉製成法器用來驅使,待到拜師聖人,你們作為法器自然也能沾沾光。」
餓肚兒冷笑道:「說得好聽,殺人倒是從不心慈手軟。」
戶山三仙怪笑幾聲。
他們有意無意的相隔一段距離,瓜分著實力尋常的散修。
沒過多久,主殿已經滿地是血。
正在這時,夏興懷注意到牆角有一道童在冷眼旁觀,散發出的氣息來看不過後天境。
但道童的態度冷淡,沒有表露懼意,表情仿佛毫不在意。
「到底什麼來頭?如果有師承的話,何必來女媧宮撞仙緣,不行,得試探一下。」
夏興懷生性多疑,見到道童的位置靠近戶山三仙。
他張開眼瞳,控制著陰器長鞭甩向道童,同時嘴裡高呼道:「三妖,你們還留給我一具新鮮的屍體煉器?不錯不錯!」
貂面侏儒冷哼一聲,身軀化作獸形撲向道童。
夏興懷落後半步,藉助貂面侏儒試探道童,反正頂多損失一具先天境屍體,恩,十一二歲的年紀陽氣未滿,煉器用處不大。
他再看向道童,後者像是嚇傻般一動不動。
可就在貂面侏儒的利爪即將接觸道童時,夏興懷瞳孔萎縮,難以言喻的悸動湧上心頭。
道童身後浮現一隻鬼手,足足兩米有餘的鬼手,其表面覆蓋血管青筋,掌心還有眼瞳睜開。
「你……」
貂面侏儒鎮定不再,陰氣籠罩利爪,結果卻是響起骨骼碰撞的聲響,雙臂頓時扭曲變形。
「救我!!」
鬼手穿過貂面侏儒的皮肉,一把掐住跳動的心臟。
直到此刻,夏興懷才意識到道童絕對是仙人弟子,也只有仙人弟子才會如此的…怪物。
簡直與邪祟毫無區別。
砰。
貂面侏儒心臟炸裂,屍體倒在殺戮染紅的地磚上。
夏興懷提防著鬼手,同時連退數米。
「道友誤會,你如果想要拜入聖人門下,我夏興懷自當在旁輔佐,哪怕因此身死……」
話還未說完,石臂已經抓住夏興懷脖頸。
咔。
脖頸折斷。
楊合無視其餘散修,在兩具屍體身上一陣摸索,結果發現夏興懷攜帶著兩冊法門。
「典故世界的修士身死,體內鬼只會跟隨著灰飛煙滅,古今三千年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他坐在角落翻閱書籍,一冊正是望氣術。
比江湖道士的完善一些,記載著前兩境,不過以楊合目前的眼光來看顯得破綻百出。
不過想想也是,自己可是拜師十二金仙之一,三重妙微天眼據說也是出自燃燈道人。
主世界道統傳承不足,還可以靠著人鬼結合彌補。
典故世界的散修不如狗,封神大戰開啟後都是炮灰。
楊合面對同境界的散修都無法降維打擊,只能證明修行修到狗身上,不如回家賣紅薯。
「另外一冊血煉法有點意思。」
法門名為《血祭修器法》,比煉血三心法全面,甚至涉及如何血祭活人讓陰器晉升陰寶。
夏興懷殺人就是為讓陰器平添幾分威力。
楊合把玩著長鞭,勉強算下品陰器,隨即順手兌換成靈視,琢磨起血祭修器法的內容。
「閒著也是閒著,估計危險來臨還得有一會兒。」
散修見到楊合自顧自待在角落,連忙提前準備。
殿內隔三差五有陰風席捲。
草繩連連晃動。
不知不覺間,空氣中的油膩愈演愈烈。
楊合收起書籍,有一道隱晦的窺視掃過自己,但並非源自幾名散修,而是草繩盡頭。
瞳鬼下意識望向草繩盡頭,半張面孔若隱若現。
是一個缺少牙齒導致嘴唇塌拉著的老太太,一個明顯和女媧毫無關聯的老太太。
楊合頭皮發麻,再想查看時老太太的面孔已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