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九魂其一
大晟王朝，千年前的古老王朝，也是一個歷史極為短暫，幾乎可以用「曇花一現」來形容的古老王朝。
而那位大晟霸主，也是歷來最被修行界低估的一個存在，這位強大的霸主。
長久以來，一直被世人視為一位人間的帝王，加上那段歷史是在千年前，史料缺失，關於大晟一統天下的情報少之又少，後世只知道大晟霸主以摧枯拉朽之勢，統一五道八荒，更深的一些情報，知曉的都不多。
不過後來，世人才知道，大晟霸主一度斬殺過創出《無劫海》的無劫道人，並且，還是都羅仙府的代言人。
這位霸主確實已經隕落，也知道擺放在這裡的黑塔，是不是在嘗試，從悠久的歲月前，喚醒這一尊古老強橫的存在。
黑塔深處的門扉里，古老的隊列正的走出，一隊又一隊的大晟精兵，身披鐵衣，整齊一划，帶著沉重的陰氣行軍，像是從千年前走來。
在這古老的大晟軍旗後面，黑霧瀰漫之中，能夠看到一匹漆黑神駿的黑馬踏空而來，眾多的大晟鐵騎擁簇著一個身披黑色金屬神衣，手持長刀，有懾服天地之姿的身影，正從漆黑的時空深處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
「古城的祭儀只是一種儀軌，應當並不完整，只是千百年下來，萬靈死怨沉澱了起來，變成了一種天然陣型，有人為了給這位大晟霸主招魂，要重新補全，然後布下了這一局。」
希達老人依舊保持著冷靜，雙眼凝視著門扉，淡淡地分析：「恐怕，除了這個魔鬼峽谷，還有其他幾個地點，也一定在暗中舉行招魂儀軌，為得是召回那位霸主的殘魂。」
「什麼？」
關丘、展紅聲等人都很驚訝。
「這是必然的，」希達老人繼續解釋：「大晟霸主，應當在千年前就隕落，他死了之後，就算想要招魂，也不可能召還來完整的魂魄，只是殘魂。」
咒藏一脈，監視納瓦拉特納峽谷多時，也掌握了些許彼岸這個古勢力的秘辛。
希達老人這一脈，屬於佛門中極為特殊的一支，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防備彼岸這個神秘力量。
彼岸對佛門也是個威脅，誰也不知道，這個古老力量何時會展露鋒芒，考慮到彼岸的危險程度，佛門之中也做出了許多應對之道。
佛門經過許多研究和調查，意識到彼岸隱於暗處，藏於歷史之中，對於過去、未來都會造成險惡影響。
而且一旦有人深究彼岸一脈的秘密，就會觸發對方的禁忌，被其得知。
雲霄道宮的覆滅，還有三元魔宮受到神秘打擊，十有八九都是因為觸碰到了彼岸的機密。
事實上，越是強大的勢力，就越容易被彼岸盯上，反過來，要是不起眼的小勢力，彼岸也不太關心。
咒藏一脈，就是為了保存相關知識，還有情報專門留存下來的一支佛脈。
他們這支佛脈太過弱小，而且沒有被傳下入道法，根本不成氣候，千百年來，除了有情報遺落下來，並沒有太多建樹。
事實上，佛門當初留下的類似咒藏一脈這樣的佛脈，還有許多，只是因為種種原因，都慢慢凋零，消失。
「沒錯，老東西，你猜得倒是蠻準的……」
柳玉如「咯咯咯」嬌笑著。
「可惜，經此一役後，咒藏一脈從此就要在世間絕命，我本來還想藉助你的護法十二天咒去辦一件事，打算讓那阿佳木留你一條性命……奈何你非要自蹈死地，那我也只好成全你。」
她繼續加強這陣法的力量，伴隨著一道道黑焰的流轉，招魂儀軌的效果也受到了強化，瞬息之間，從虛空中又傳來了一陣陣古怪的詠嘆之聲。
「魂兮歸來……光陰兮……歲月兮，逝者如逝，魂魄還鄉，眾魄歸來。」
伴隨著似歌非歌的詠嘆之聲，門戶中的那漫長的軍陣也越發的清晰。
大晟的兵馬仿佛跨越時光，從黑塔門戶中跨越了進來，與此同時，一陣極為壯烈的軍陣呼聲響起。
「噫吁嚱……天蒼蒼兮野茫茫，野茫茫兮過大江，過大江兮絕千雲，與子征戰路漫長……」
如同來自千古前的軍歌之聲。
「白日速兮岸谷忙，一笑人間墓草荒。下為流丐上帝王，美人才士紛道旁。身命化作黃埃黃，古今不獨此鳥有如此，胡為為之俛仰摧肝腸。」
身披厚重甲冑的無數兵士，緩緩踏步走來，從那被數千鐵騎擁簇的高大身影的方向，也傳來一聲和歌。
「君不見，天馬踔蹄九垓褊，泥龍宛轉石瀨淺。龍儕蠙獺馬槽櫪，過者誰能一回睫……百年興廢，春秋一夢。」
濃烈的陰氣之中，像是冥王打開了地獄的大門，降臨在人世間。
這一刻，所有的大晟鐵騎、軍士、戰馬、軍旗，全都變成了一縷縷的陰氣，被那漆黑的戰馬上的霸主吸收，一道道陰氣死氣凝聚的鬼霧澎湃，最後化成了一道畸零的殘魂。
「該死……這女人真的成功了嗎？」
關丘難以想像，這種邪惡的陰謀算計當真成功，千年前的大晟霸主復甦，只是不是真正復甦，而是一道殘魂的狀態復活。
「不是一道殘魂，最少是九道。」
希達老人提醒一句。
「六道寶藏這個局，一方面是為了充當障眼法，攪亂目前的局勢，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方便他們這些人深入沙漠展開布置。」
柳玉如等人的布置，很隱蔽，不過只要在沙漠中搞出太大的動靜來，多少會引來有心人士的注意，特別是要布置九個場所，重新布置招魂的儀軌，其過程中必然會引來各方勢力的關注。
「九種殘魂凝聚在一起，就能夠凝聚成完整的一道魂魄，不，一個死靈。」
希達老人沉聲道：「他們也沒有想讓真正的大晟霸主復活，無非是想要一個強大的死魂靈，一個堪稱惡鬼的存在。」
關丘臉色都變了，汗毛跟針一樣豎著，目光也盯著那道殘魂，那是吸收了無數大晟英靈魂魄的一道半殘的魂魄。
一團團慘烈的黑氣縈繞在這個模糊的死靈上，他的面容模糊，陰氣繚繞，肢體殘缺不全，似乎在生前，經歷過一場可怕的大戰。
關於大晟霸主隕落一事，各式各樣的說法紛亂不一致，大晟朝是受到了「大災劫」的波及才毀滅的，這是古書上的記載，只是在災劫前，也發生了許多凶兆。
有一種說法是大晟霸主遭受了心腹的背叛，還有人說是有多個仙神級強者出手，毀了大晟的皇宮，當時發生了一場恐怖的大戰。
大晟霸主的真實戰力要比世人想像的還要強，無劫道人都被他一刀劈成重傷，就算是仙神強者聯手圍殺，也有散仙強者喋血。
只是，那些圍殺他的人還是成功了，大晟朝最後還是完了，這位無上霸主也被殺死，身死道消，隕落於那一夜。
而現在，這道殘魂似乎象徵著那位霸主死時的景象，像是被刀斧劈過，形神皆裂，過去的傷勢極重，只是這時的「他」只是一道殘魂。
「九魂合一，就能夠喚醒一代霸主的魔靈。」
柳玉如的右手握著一柄奇異的鐵符，上面符號足足有上千個，密密麻麻，都是青蠅般大小的文字。
這也是她最大的底牌，只要有這枚鐵令，她就有辦法控制這道魔靈。
「魂兮歸來……萬魂歸鄉，聽我號令！」
她緩緩舉起了這塊鐵符，那原本寂靜不動的殘魂就有了動作。
眾人也在這一剎那，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們都看到了，這面目模糊的魔靈有了動作，似乎是受到了柳玉如下達的指示，「唰」的一下，這個強大的殘魂魔靈，雙眼電射過來，眸子盯住了關丘和希達老人。
這魔靈的一雙眼中，眼球呈現出血紅色，最令人感到詭異的一點是，這雙眼中，億萬瞳孔在其中旋轉，有一種奇異的光華激射出來。
關丘和希達老人立刻有一種魂飛魄散的感覺，沒錯，這個魔靈都不用動手，只要睜開雙眼，直視過來，就能夠殺死關丘和希達老人。
沒辦法，雙方的差距實在太大，霸主生前，是能夠一刀力劈散仙強者的存在，就算死後魂魄不齊，一道殘魂的力量也是超越了常人的想像。
魔靈的視線投射出的光芒，就能夠讓關丘肉身化為飛灰，連希達老人這種入道強者也抵擋不了，瞬息之間，就丟掉性命。
也就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頭，阿月的身上有一層佛光涌動出來，佛光柔和，並不強烈，卻有一種來自虛空的禪唱，伴隨著這陣禪唱，一種奇異的景象浮現，在眾人的頭頂上方，仿佛有無數菩薩、古佛齊現法身，綻放不朽之光，懸在半空中誦經。
「什麼？」
關丘和希達老人都震驚了，阿月在這一刻，顯得寶相莊嚴，雙手合十，像是一位得了道的高僧，或是那種宿慧的聖人轉世，在他的身邊，禪唱聲不絕於耳，響徹四方。
「阿月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關丘大驚失色。
希達老人的目光卻鎖定了自己弟子胸前的那個玉扳指。
同一時間，殘魂魔靈雙眼直視過來，更多的魔威涌動過來，就連陰氣濁氣也傾斜過來，卻沒有撼動這時的阿月，反而從他的身邊，湧現出了強烈的佛光，排開所有的陰煞氣息，像是真有諸天菩薩、古佛在加持和守護。
轟！
這股強烈的佛力擴張了開來，布置在地面上的陣法立刻崩散。
這一崩，原來的種種布置也徹底泡湯。
柳玉如尖叫一聲，手中的鐵令炸碎了開來，她也被崩裂的碎片打傷了臉。
她也知道狀況受控，腳尖一點，全身的毛孔齊齊噴射出血線，施展出血咒遁變大法，瞬息之間，千萬條血線匯聚成一道血色匹練，猛一爆發之間，就沖了出去。
可惜只是飛了一半，這個女人就怪叫一聲，體內發出巨大的轟鳴，隨後整個身體都化成了漫天血霧。
「哼！」
魔靈也緩緩收回目光，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響起：「逆靈重生碑上記載的拘魂陰符，彼岸行事還是這麼齷齪嗎？」
對於這道殘魂來說，只要沒了陣法、儀軌的影響，區區一個柳玉如，又怎麼可能拘禁壓制住它。
就算它只是一道殘魂，那也是大晟霸主的殘魂，哪怕只是一道殘念，也有那種霸絕世間的意念。
與此同時，這道殘魂也扭轉頭來，直視向雙手合十的阿月，冷笑一聲。
「藏頭露尾之輩！莫非要在本王的面前，賣弄你那佛門的手段嗎！」
這道殘魂也不廢話，全身的氣息膨脹開來，影響到了這片虛空的脈動，佛光與禪唱一剎那靜止住了，只有一隻漆黑的大手，長著五根烏黑的鉤爪，當空抓了下來。
大晟霸主的這道魔靈動手了，它發出了一股滔天的威勢，黑色的濃霧滾滾湧出，恐怖的氣息驚天。
這隻大手凶暴無比，帶著滔天黑氣，仿佛能夠遮天蔽日，將世間萬物都容納進去，磨滅個乾淨。
這一手探出，整個虛空都如同被鎖定了，在顫動著，佛光升騰起的領域也變得黯淡，禪唱早就消失，無邊的黑暗洶湧，白晝徹底化為了黑夜。
也就在這一剎那，更兇猛地的佛光也爆發了。
佛光那熾盛如大日的光輝，與魔靈支配的黑暗與霧氣，共同迸發了出來。
劇烈的碰撞，光與暗迸發，兩股力量在這一瞬間體現的淋漓盡致，左右分生。
這是兩股同樣剛猛的力量，互相碰撞，光與暗互相對峙，然後炸裂開來。
希達老人、關丘等人的意志都被凍結了一樣，他們已經看不到這裡發生了什麼，佛光最終還不敵不過這道殘魂，被黑暗破除，魔靈的大手也將要落下。
也就是在這一剎那，一隻平平無奇的手掌探出，輕而易舉的抵住了魔靈的攻勢。
轟！
那隻漆黑的鬼手崩碎了，無數黑血如雨般灑落。
「這是……」
魔靈也震驚了。
對方一掌探出，崩碎了鬼手的同時，又以一種玄奧的攻勢直探了過來。
「散仙級強者？」
出人意料的，從阿月的身後，一道神秘的身影緩步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