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邪道人終歸還是露出了破綻!」
賀平氣定神閒,他回想起來,那青袍道人遁走之時,目光仇恨,可見已經是生死大敵。
但是這又如何?須知求道路上,力爭因果,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頭,反而自己這邊藉助《未來宿曜劫經》,在推演術算的比拼之中,穩穩噹噹的壓對方一頭。
欲邪道人後面會如此的氣急敗壞,也是非常清楚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種比拼無疑是道行和境界的比拼,並不是純粹涉及彼此間的法力高低,要說到法力雄渾、積累的更深沉,搞不好是欲邪道人略勝一籌。
但是,在推演術算之道上,並非依靠的法力,更多是對天道運轉的理解,或是得到了《天星點龍》和《未來宿曜劫經》全部傳承——在這方面,道玄一脈和佛門可以說是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事實上,到了我們這個層次,高手之間的對決,並不是純粹比拼各自的實力,誰能夠把握天數變化,神行圓行,事事占儘先機,這才能夠立於不敗之地……」
賀平出道以來歷經大小戰,深深地知曉「情報戰」的優勢,天數,說白了就是情報,誰能夠在情報上占據先手,能料敵先機,那勝算自然是極大。
也就在這一刻,賀平把自己的經歷在腦海深處電光石火的梳理了一遍。
他再度確認自己過去總能取得最大勝算,並非是自己總是運道好,而是每次行動,他都能夠有心算無心,做足準備,或是在情報上有優勢。
這次也不例外,欲邪道人之前會連續在自己手上吃虧,就是因為他對於自己並不是知根知底,洞悉賀平身上所有的底牌,畢竟,自打修成了「真理天心」,他就以秘法屏蔽自身氣數,將自己的根腳藏得嚴嚴實實。
特別是得了《未來宿曜劫經》和欺天靈符後,他在這方面也多有領悟,能把自身的信息隱藏的飄忽不定,極難被察覺到,否則他那麼多仇家,早就有機會上門追殺他了。
「贏無寂,也是時候找個機會除掉這個威脅,無憂生那邊又如何,我始終把握不到『他』的真實情況,就算以秘法推算天數,也幾乎捕獲不了什麼線索……」
賀平的念頭瞬間轉過,他睜開了眼睛,思考了一下,又集中精力分析起關於欲邪道人的情報。
「欲邪這廝,繼承的道法傳承,實為上古蓮宗五脈中的一支,」他全力運轉天機之下,欲邪道人的眾多秘密,也就不成秘密,全都曝光。
「蓮宗分為五蓮,號稱蓮生五朵,各表一枝,五蓮分別象徵天地人鬼神,又被分為五色蓮花……其中的黑蓮宗,以『淤泥源自混沌啟,聖蓮一現盛世舉』為號,由此誕生了後世的泥教;
還有白蓮宗,其傳承意外落入屍毗教主寂慧天手中,號曰『白骨萬世蓮花開,屍山血海成大道』,寂慧天得了這部隱秘傳承,就叛出了佛門,之後,白蓮一脈在他手中重新崛起,又由這位屍毗教主親自創出了屍毗教……」
《未來宿曜劫經》凝聚的無上宿曜輪加持下,他的雙眼超越了天數變化,意念遁入虛空,元神返照萬象,步入看穿萬物虛實,遍知一切真幻二相的境界。
他眉頭微皺,繼續分析起來。
「另外,還有紅蓮、青蓮、金蓮這三支……青蓮宗,這一宗的傳承落到了欲邪道人手裡,青蓮宗在五宗中也比較隱秘,行事奇詭,不過這人成道多年,隱藏其深,這次要不是春秋大劫降臨,他也不會跑出來摘桃子。」
欲邪道人一度是上古蓮宗舊法的傳承者,後來秘密竊取了泥教的入道法《升蓮寶卷》,又吸收了佛門和外道諸派的道法,自創了心魔傀儡法和其他道法。
賀平雖然以意念窺視欲邪道人的眾多信息,但是也知道這人手段並不弱,其人還煉有九朵欲邪青蓮,配合一身厲害本事,到了絕望關頭一定會拼命,真到了那個地步,自己也不好鎮壓。
他是知道利弊,清楚的知道欲邪道人的實力,這人是修成了顯神巔峰的高手,硬實力擺在那裡,還有許多隱藏實力,硬碰硬起來,並不怕如今的欲邪。
「此外,他還有一個強力外援,是他過去的一個姘頭,名為『圓通湛寂定應慈仁金蓮聖母』,這位金蓮聖母也是上古蓮宗中的金蓮一脈的傳人,隱世潛修,不問世事多年。」
賀平冷笑一聲:「不過,這位金蓮聖母曾經還有一個名號,名為陰山老母,一度在外傳教,教導了許多外道高手。
她的弟子之中,也出了一個厲害人物,與另外一位聲名顯赫道門高手,合力創出了後來的氣魂宗。」
氣魂宗修煉的《道器論》,這門道法博大精深,言及「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又言「道器不二」,實為上古道門思辨之結晶。
本來,氣魂宗也不是長生九邪,只是後來出了不少不肖弟子,諸如柯一寒之流,把其中的道法術法改的面目全非,這才導致氣魂宗完全走岔,變成了邪道宗門。
金蓮聖母還是陰山老母時,成名時間還在後世的南北雙魔紅蓮老祖、柯一寒之上,她與當時大名鼎鼎另一外道魔頭公羊無妄,合稱「焰摩雙王」。
這兩人一個偏激古怪,另一個乖僻邪惡,當時也是無惡不作,兇殘至極的大魔頭,只是逞凶了不到百年,就不知其蹤跡,太乙道府、三元魔宮、佛門追查了他們下落多少年,也依然是一無所知。
須知,這公羊無妄,實際上就是那欲邪道人的化身,他與金蓮聖母是一對狗男女,老姘頭。
多年來,時常更換身份,秘密進行各種「實驗」,賀平懷疑,這二人是為了復興上古蓮宗,暗中搗鼓些什麼……那欲邪道人秘密煉成了「蓮生九竅心魔傀儡大法」,自言自語時也透露,他要創出一門入道正法,取代現在的36入道正法。
「除此以外,應該還有些算計……不過,這次欲邪道人公羊無妄在我手裡吃了虧,又被我看破了行藏,心中忿恨,必然去找他那姘,合計要怎麼對付我!」
賀平冷笑了幾聲。
「金蓮聖母也是煉虛造化的高手,要是換我吃了大虧,又被敵人清楚了自己壓箱底的秘密,也只能找裂雲大聖抱團……畢竟單打獨鬥,實在是容易被敵人算計到,或是找機會針對,聯合起來,總有應對的方針策略。」
他對於欲邪道人的情報如數家珍,又清楚此人的心念,知道這次壞了他的好事,又洞悉了欲邪道人在泥都索國的布置,那欲邪道人為了對自己進行反擊,必然會與那金蓮聖母聯手。
泥都索國雖然是關外的一個中等小國,但是也與天下大局能夠扯上關係。
賀平知道欲邪道人要玩什麼把戲,他潛伏在這個國家中,明顯也是對大幽的局面有什麼考慮,而且聽他的意思,是打算聯繫外海的什麼「公子蘇」,要合力對付鐵勒人。
欲邪道人也不是什麼心繫天下蒼生之輩,賀平也不相信他有意扶持泥都索國是為了該國的利益,說白了也是借泥都索國來行使他的陰謀計劃。
「公子蘇……還有遮幕商會嗎?外海那邊又生出事端來了嗎?」
賀平也並不急躁,他能夠看出現在的天下局勢的大盤,始終就在大幽五道之中,其他外面的局勢變化,依舊圍繞著大幽這個中心。
大幽才是天下的舞台,各方勢力你方唱罷,我登場,都是在這個大舞台上博弈。
「金蓮聖母的下落,應該就是西方的大西夜國境內,這位金蓮宗的高手倒是藏的非常巧妙,她竟然躲在大西夜國之中……」
賀平清楚的知曉相關情報,金蓮聖母躲到大西夜國的國土裡,藏的非常隱蔽,就連龍象賢佛和太王帝者恐怕也不知道有一個煉虛造化級的顯神高手,就藏在自己眼皮底下。
「看來,有必要去一趟大西夜國。」
賀平就算面對兩大顯神巔峰,也自信有辦法對抗,他掌握了鎮教至寶「傀儡魔城」,又有新煉製的萬劫神兵,還有新煉成的無上神通「萬里神沙變」,其他的各種神功絕藝層出不窮,在他看來,欲邪道人公羊無妄和金蓮聖母也不過是痴長几歲,拼鬥起來,他仍然是勝算極大。
「也無需與這兩個硬碰硬,尋個破綻,以萬里神沙變困住其中一人,再集中全力,以快要蛻變大千級的傀儡魔城或是萬劫神兵解決另一人,再慢慢收拾另一人,真到那個地步,也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賀平殺心已定,再無更改,不過他行動起來,一向是重重計劃,這時候心頭也閃現出各種歹毒算計。
只是計劃終究是計劃,真正行動起來,還要考慮其他變數。
他又想起了泥都索國里的風非凡。
「五劫兵主之一的『塗炭劍』的兵主風非凡……」
賀平眉頭微微一皺,他略有些猶豫,是否要奪走風非凡手上的那口塗炭劍匣,細思一番,又覺得不妥。
「『萬劫』以成,我已經得了兩種天道烙印,凝聚了這柄神兵……雖說得了極大的好處,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也是一個劫數,就如同得了九竅仙胎一樣,入手這等奇物,未來是會招來極大的因果!」
他半閉著眼,暗中思忖,覺得還是沒有必要奪走這柄塗炭劍。
自己以「第四法印·一實相印」煉化了兩道烙印,又將兩件神兵融鑄為一爐,化為萬劫神斧,此事背後代表著與天道牽扯糾纏更深,日後也保不准深受其害。
然而,但凡是天下間任何一個修士,擁有一窺天罰神器的秘密之機會,又豈會輕易放棄。再者,這萬劫神兵融合兩道烙印,其威勢何等不凡,其中的玄妙之處,就連鎮教鎮寶也有所不及……
只是,賀平推測,集合兩道烙印,已經算是一種極限,再額外增加第三道烙印,吸納第三件神兵,帶來的不一定會是好處,而是極大的惡孽。
「算了!」
他眉頭也舒展開來。
五劫兵主已缺其二,留著風非凡,未來應當還有其他的用處……
……
同一時間,欲邪道人公羊無妄遁走之後,心底依舊是出奇的憤怒。
這位顯神巔峰的高手,甚至萌生一種立刻衝出去,與賀平拼個你死我活的想法,但是轉念一想,又克制了自己的憤怒。
「這小賊也非什麼普通角色,要對付他並不容易,我這次被他以意念窺破自身秘密,在這方面可以說是吃了大虧,正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看來只能找金蓮商量一下,看看有什麼對策……」
公羊無妄終虧是兩千年前,橫行天下的老魔頭,心性還是比較老練,不至於如同毛頭小伙,一點就爆。
他硬生生的平息下心中憤怒,就盤算起來,知道自己若無外援,對抗這個賀道人恐怕並不容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的壓箱底的手段被看破,對上這小賊自然是極為不利,金蓮那邊,應該還藏著那件事物……就算那小賊運轉天數,算中了我的情報,不知道這一條,我等還是有反將一軍的機會。」
公羊無妄又非什麼蠢貨,他也清楚的了解到賀平的一些底細,知道這賀道人是個難纏的狠角色,就不說對方的實力修為,光是身懷一件鎮教至寶,就不是什麼容易對付的敵人。
雙方之間雖然有因果之間的糾葛,欲邪道人卻沒有主動招惹對方,也是知道這賀平是個罕見的強敵,若無必要,實在沒必要與其正面發生衝突。
「我也不是怕了他不成……只是這個小賊實在是欺人太甚,這筆帳不能這麼揭過……」
他陰森一笑,腦海中也勾勒出各種歹毒算計,遁光撕裂虛空,往大西夜國的方向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