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四皇子
「盛大人，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
賀平被血禁衛來到另一艘戰船上，領入船中的議室大廳里，他第一個看到的是一個青年人。
這人身材修長，五官清秀，頭戴一頂明珠鳳翅的束髮金冠，披著烏綢大氅，錦袍玉帶。
青年輕笑一聲，道：「本王時常從烈羽侯那邊聽到盛大人的名字，知道盛大人是當世英傑，年紀輕輕就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我本以為烈羽侯不過是愛惜羽翼的誇讚之詞，今日一見，方知此言不虛……」
烈羽侯就是司徒浩星，他也是十二侯之一。
賀平聽到這人的稱呼，立刻躬身行禮，同時，他也打醒了十一分的精神。
「下官盛玉州，見過四王爺。」
末了，他還補充一句。
「王爺當真是抬愛下官，下官也不過是有些小小運氣，至於為朝廷辦事，那是下官的份內之事。」
他心知此人就是血律司的司主，大幽的四皇子，他姓幽，名為堯熙。
這位堯熙皇子在朝廷之中也是個厲害人物，特別是獲得了皇帝首肯，當上了血律司的司主，執掌生殺大權，權勢地位也只比當朝太子遜色些許。
事實上，堯熙皇子比太子入道還要早，他執掌血律司前後，也立下不少功勞，被封為了親王。
與太子不同，這「四王爺」在外名聲極好，性子以寬厚得名，相較之下，太子的品性就不算好，朝野中偶有一些傳聞，說太子恃寵而驕，行事暴戾乖僻。人人都道，幽帝也清楚太子的脾性有問題，有廢儲君的意圖。
當然，這也許只是傳言，反過來，堯熙皇子以「心慈好善，仁厚寬宥」，在群臣中也頗有賢名，也許正是因為他心性較好，當代幽帝才讓他負責管理血律司，體察寬宥，明天心之仁，恕黎庶之罪愆，以防刑罰過重。
另一方面，當代幽帝也有可能是藉助血律司來培養這位墨王爺的性子，好讓這位體會何為「國法如山，律令如鐵」，方便他日後登基為政時，能夠剛柔並濟，振民育德，以明庶政。
當然，這些都是官場上的流言，是真是假也不好說。
賀平才沒有這麼傻，相信這些泡製出來的鬼話，而且這類流言，搞不好是有心人士弄出來的「宣傳」。
太子也好，這位堯熙皇子也罷，都是大幽皇室出身，皇室中的這些皇子王爺都是經歷過各種明爭暗鬥，從小到大耳濡目染了各種勾心鬥角的政治生物。
哪個政治人物不會自我包裝啊？一個人的性格脾性，又怎麼可能從這種宣傳話術中窺出真實的那一面？
賀平是從來不相信這些的，不過他現在接觸到了這位四皇子，立刻知道這人的表面功夫確實不簡單。
「免禮免禮。」
堯熙皇子笑容益發親切，他伸出手來，親熱地挽住賀平的手臂。
「盛大人不用太客氣，本王也好，還有盛大人，都是為朝廷辦事……來來來，我為你介紹一下。」
他拉著賀平進入議事大廳。
「這位正是尊星教八葉院日蓮院的首座鳩摩羅葉。」
四皇子先給他介紹一位穿著月白色僧袍的僧人。
「阿彌陀佛。」
那僧人手持一串綠玉佛珠安然道：「見過盛大人。」
「大師客氣了。」
賀平也回了一禮。
僧人的身後站著一個年輕人，他的身上披著一件烏金色澤的袈裟，卻沒有剃度，他微微一笑，跨前一步。
「盛大人，你好，我是神風國國君第七子，名為阿闍寶，也是日蓮首座的弟子。」
「竟然是國主之子，請恕下官失禮。」
賀平連忙裝成要行禮的樣子。
他注意到了，這個阿闍寶身上披著袈裟，是一件佛門的至寶，名為金縷袈裟，這件袈裟是修鍊金身最好的一件寶衣。
煉製這件袈裟，使用了各種奇異的天材地寶，還融入了各種靈藥。披在身上時間長久，血肉就會充斥著藥性，甚至血肉也會變成靈藥。
「金縷袈裟據說是神風國九大至寶之一，其中大半都屬於神風國的皇族，披上這件袈裟的人，就算不是唐僧，血肉也會變成唐僧肉，袈裟中的奇異藥力也會融入體內，加速其修為增長……」
賀平暗中嘀咕，這阿闍寶雖然只是個七皇子，但是恐怕極受神風國主的寵溺，不然也不會將這麼珍貴的袈裟送給這個阿闍寶皇子。
同時，他也忍不住在想，這位七皇子在這袈裟里泡了這麼久，估計都已經醃入味了，要是把這個阿闍寶拿去煉丹，丹藥的藥性一定很厲害！
「盛大人無須多禮，阿闍寶已經拜入佛門。」
阿闍寶輕笑一聲。
「更何況盛大人是入道高手，依我們神風國本國的規矩，大人至少是大阿闍梨級別的上師，就算是面見國君，也不用行此大禮。」
「這……」
賀平連忙擺出一副有些困惑的樣子，四皇子哈哈一笑。
「盛大人不用這麼拘謹……你看，既然阿闍寶皇子都沒有意見，伱也不用這般多禮。」
他一邊幫忙圓場，一邊又介紹了另外幾個神風國的貴客。
「這位是寶幢院的首座，密果天大師，至於這邊這位是華王院的光音法王，神風國也打算與我們大幽朝廷一同前往屍骨道。」
密果天大師面容奇特，他左邊一半的臉色紅潤，寶光流轉，宛如嬰兒，另外右邊的一半卻如同枯骨，像是半個骷髏骨頭，這種相貌是這位大師苦修枯榮禪法所致，他念了一句佛號，便雙手合十。
「我們尊星教、神風國與大幽一向友睦，也知道大幽這次的意圖……其實，海空智藏大師，昔日有一位師弟，多年前也因為一件舊事，前入了屍骨道，數百年來沒有任何消息，可能已經罹難。
這位前輩大德身上，亦有一件重要事物，我們尊星教也打算進入屍骨道，主要意圖就是取回此物。」
這位寶幢座首座輕笑一聲，繼續說道。
「大幽要啟出屍毗教的寶藏，我們尊星教也願意助大幽一臂之力，那寶藏中藏寶無數，其中最重要的一件至寶，應當就是白骨神舟，不過，此物與我教也沒有大用，尊星教也沒有虎口奪食的念頭，更何況貴我雙方一直交好，自然不作他想……只是，若是屍毗教的寶藏之中，有一些特別的發現，那我方也希望大幽能把那些東西轉交給我們尊星教。」
「特別的東西？」
四皇子微眯了雙眼。
「密果天大師可否直言……」
「是屍毗教留下來的一些典籍，還有圖冊。」
日蓮院的首座鳩摩羅葉開了口。
「屍毗教的那位教主，本來是佛門中的一位高人，他後來叛教而主，還帶走了佛門中的重要東西，我方也是抱著這個意圖，才會嘗試在他留下的寶藏之中，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發現那件東西。」
「原來如此。」
四皇子點了點頭。
「話雖如此，關於此事我還要再與朝廷那邊商量一番……」
「還有什麼好商量的，四哥。」
就在這時，一個略顯清脆的嗓音響了起來。
「朝廷派四哥和太子一同負責此事，四哥要商量，也不用再找什麼其他人了。」
來者是一個女子，身姿華麗，戴著翟冠，身著交領大衫，霞帔，渾身散發出一股貴不可言的氛圍。
「孔雀兒，是你。」
四皇子皺起了眉頭。
「太子不來嗎？」
「太子修煉《玄形法》，正到了緊要關頭，故而，沒法與四哥你碰頭。」
孔雀兒呵呵一笑。
「不過，這件事情也不用太子專程來一趟，我在這裡，倒也能夠做主。」
被稱為「孔雀兒」這個盛裝華服的女子，是太子一母所生的親妹子。在龐大的皇室家庭中關係極為親近，兄妹二人私下也處得好。
太子有很多事，甚至自己不出面，就由著這位親妹子去處理，這在外人看來，倒有些難以接受，不過在幽氏皇族看來，倒也不是什麼怪事。
幽氏的皇子皇孫乃至一脈所出的女性，都可以修煉道法，只要有修為在身，就沒有太多忌諱。
這位孔雀公主年紀輕輕，就凝聚了神魂，法力修為比起一些皇子都要出眾的多，自然也受到了當代幽帝的看重，給了很多的恩寵。
「你能夠做主？」
四皇子眉頭緊鎖。
「自然。」
孔雀公主抬了幾下巴，作勢點了點頭。
「司徒浩星，還有盧國公、保國公、九江侯這四位大人，都提前一步乘坐火雷金翅戰船，提前一步進了屍骨道，他們的任務更艱巨，故而提前一步行動。」
她掰著指頭，像是在算著數。
「太子那邊說了，由我來拿主意便是，反正我的意思，就是太子本人的意思，至於慶國公、虛夜侯那邊就由我去說好了。」
四皇子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他那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笑道說：「也好，那就依你的話。」
「四哥能同意是最好的。」
說到這裡，她的目光移向了賀平。
「盛大人是吧，快意侯那邊就由你傳過話吧！」
「這個……若是王爺這邊沒什麼意見，侯爺那邊自然由我來傳話好了。」
賀平只能點了點頭。
「無妨，盛大人。」
四皇子輕聲一笑。
「密果天大師，還有鳩摩羅葉首座，本來我也是打算找太子，還有三位國公商量一下，太子都首肯了，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你們看如何？」
鳩摩羅葉與密果天互視一眼，他們也能夠看出，四皇子，還有太子一派雙方鬥爭激烈，不過看四皇子的意圖，也並不打算在這種問題上與太子發生直接的衝突。
「四皇子這是選擇了暫避其鋒，並不主動與大幽的那位太子雙方之間發生碰撞……」
「太子讓這位公主過來，明顯有些要搶四皇子風頭的意圖，他自己倒沒有出面，應當還有其他的判斷。」
鳩摩羅葉與密果天視線觸及的剎那時間裡，這兩大入道級的高僧，就以神魂念力迅速展開交流。
「這位四皇子行事還算得體，倒是公主殿下有些咄咄逼人，大幽那邊也有傳言，太子這幾年行事上，有些跋扈，越來越不招當代幽帝的歡喜……」
「大幽的內政與我們無關，我們神風國與太子有交易，說白了還是看他是大幽的太子，反正大幽的局勢我們就不要太參合進去。」
這兩大尊星教高手互通有無了一番，心裡也有了算計。
「四王爺和公主殿下都給了準頭，那事情就麼辦好了。」
鳩摩羅葉率先開了口：「另外，還有幾件事要提前告知一下四皇子，還有太子，也請公主殿下傳達給太子。」
「什麼事？」
四皇子堯熙敏銳的察覺到了一股不好的苗頭。
「海空智藏大師今日於閉關之中，傳來一個不好的消息，『封界之門』連通屍骨道的虛空亂流之中，生出了一股強烈的虛空潮汐，這是一股強烈的風暴，最少數日之內，剩下的四艘火雷金翅戰船，都不得進入『封界之門』，不然有折損的後果。」
「什麼？」
四皇子，還有那位大公主俱是身形一震，目瞪口呆。
「這……這種事為何如此之巧？」
孔雀兒有些錯愕。
「虛空亂流中的風暴早不出現，遲不出現，司徒浩星和兩位國公一進入屍骨道，就恰好出現……」
「也不能說是巧。」
密果天大師苦笑一聲。
「虛空亂流本來就有個『亂』字，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動，本來是無人知曉的。尊星教也是耗費了不少時間，才找到了一些規律。
本來，根據我們的觀測，應當是每年都會至少發生數十起，經過本教長時間的研究和觀察，我們甚至可以推算出下一次虛空潮汐發生的時間。
可是最近一段時間裡，自從發生了日食之後，過去的規律就變了，看來三律確實在變化，春秋大劫將要到來也不是虛言。」
四皇子與孔雀兒互視一眼，雙方都能夠從對方的眼中看到狐疑、緊張，甚至是一絲懼意。
「那麼，我們要等多久才能進入屍骨道？」
四皇子強自鎮定下來，他淡淡地向密果天大師追問。
「三天後。」
密果天大師伸出三根手指。
「待到三天之後，船隊就可以啟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