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葫蘆收天

  宸靈天王終於醒悟自己受到了暗算。

  可惜終究是遲了一步。

  鎮獄天王，也就是季長離這一撞，也不是隨意一擊。

  他這一招，是提取了鎮獄天王的記憶，以這位天王之力施展的攻擊。

  攻擊之中，身體濃縮，撕裂虛空，激發出了強大的精氣神，心中有一種強大的意念，面前就是一座撐天之柱，也要有信心撕裂，就是一座無量須彌神山，也要撞塌。

  撞碎南山也不回頭。

  啊！

  宸靈天王發出慘叫的一瞬間，軀體就被這股力量炸得稀里嘩啦，天王級的防禦力也抵擋不住，冷不防的，後背，還有下半身就爆炸開來，完全消失。

  一瞬間，整個身軀的能量，猛烈的消耗著，大片大片的血肉散入了虛空深處，不停蠕動，鮮血染紅了虛空。

  這種場面很慘烈，不過，純粹肉體的傷勢並沒有那麼誇張，天王的不滅性靈，心神意念更加純粹，輕易難以被粉碎。

  「葫蘆是假的，賀平也是假的，這是陰謀，對方好生心計，竟然把我算計進來了！」

  宸靈天王反應過來時，也發現鎮獄這一招雖然可怕，但也只是破壞了自己的天王之軀。

  真正對自己暗算厲害的，是忘憂天王紫薜蘿抽取自己元氣的同時，也暗中輸送過來的一道真氣。

  這道真氣侵入進來，就如同擁有邪異的意志，又如同嗜血的野獸看到了新鮮血肉一般猛撲上來，腐蝕著他的心神，要把這道意念分身殘存的、屬於宸靈天王本尊意念，徹底消除。

  「這是什麼手段，我從中可以感應到五種來自天道源流的衰竭之力，分別是腐朽、衰敗、死亡、破壞和毀滅，這五種真諦……這種力量極為邪異，極其歹毒，似乎連我這樣的天王，也能夠殺死，能夠讓我隕落。」

  宸靈天王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懼。

  也就在這一剎那，這道真氣之中蘊藏的紫薜蘿的意念也傳遞出聲音，在他的腦海中迴蕩。

  「沒錯，這是我從神庭之主遺下的伐仙葫蘆中，悟出的『七劫五衰根本元氣』，這伐仙葫蘆，就是專門用來對付神庭中的仙神，類似於中古時代的天罰神兵。」

  「這裡面蘊含著神庭之主領悟的真諦奧秘，要知道我們這個時代，神庭之主竊取了造化之力，等同於取代了天道，他就是天，就成了道。」

  「理所當然，神庭之主成為天道之後，就如同世俗的皇帝，對？下的臣子有生殺予奪的大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天要人亡，人怎麼可能不亡。」

  紫薜蘿的聲音繼續傳來：「雖然，就算是我，也不能完全參透其中的妙處，但是這『七劫五衰根本元氣』足以讓你的本尊，都承受難以想像的重創。」

  「沒錯。」

  季長離的聲音也傳遞過來：「今天，宸靈，就是你的去死的最好時機。」

  鎮獄天王一招得手，又要再催辣手。

  「你，原來是季長離！該死……你們休想得逞啊！」

  宸靈天王的分身，又怎麼會輕易承認自己的敗亡，他在剎那之間，也清醒了過來，知道自己受到了重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但是，他的心思卻更加的清明起來，知道自己不是沒有保命的機會。

  「萬法運轉神殿，權限發動！恢復自我，不生不滅，不朽不死，造化無雙！」

  宸靈天王大吼一聲，催動了自己擁有的天王權限，開始自我修復。

  在他的頭頂上，隱約可見一座永恆運作的宮殿虛影。那就是萬法運轉神殿，這座神殿給人的感覺，就是於「不動中永動」，本身就是永恆不滅的象徵。

  「不好！」

  紫薜蘿也很驚訝，她也沒有料到，宸靈天王還有餘力激活萬法運轉神殿的權限。

  『戰鬥打響的第一時間，我就以無上法力封鎖了樂部，這裡的一切，除了我們幾個，任何人也可能得知，因為一切都被封鎖……不過，擁有權限的話，萬法運轉神殿還是能夠突破進來，只是，我之前一直不認為宸靈還有餘力，藉助這萬法運轉神殿的權限突圍，我還是太小看他了。』

  轟！

  一道道力量從虛空深處涌了出來，與此同時，宸靈天王過去參悟、研究或是重塑的各種神通法力，都在猛烈運轉，一個巨大的神通法術構成的國度產生了。

  直接把他保護在其中，生出了一股堅不可摧，萬法不破的意境。

  「統一切真法界！」

  宸靈天王在危機時刻，祭出了都羅仙府一脈的絕學，統一切真法界。

  他整個人，損失的血肉迅速恢復，如同時光倒流，又恢復如原初。

  腐朽、衰敗、死亡、破壞和毀滅，蘊藏五種邪異氣息的「七劫五衰」也被宸靈天王體內的一股力量，擠了出來，消散在虛空。

  「聖人之言如造化，巍巍地辟而天開……三乘四諦無非道，萬法千門只此心。」

  宸靈天王長嘯一聲，頓時，全身散發出一種浩大氣息，好似有恆河沙數的神通、法術、種種古往今來的神秘力量加持。

  ——統一切真法界。

  上古道門都羅仙府一脈的究極法門，也是法家一脈的根本道基，這裡的「法」，不光是神通術法，更暗含法度之意。

  都羅仙府，也就是法家認為，天地萬物從無形化為有形，皆受法度統轄，只要受限於法度，就要受其所控。

  統一切真法度，一旦施展開來，所有的天地法則，都會聽其號令，就連別人修煉的術法，還有各種神通，其規律也會紊亂，似乎不受其主人的控制。

  宸靈天王這一剎那，已經升華到了極限，掌控了所有稱之為「法」之物的權能，任何一種攻擊，落到他的身邊，都會被他的「統一切真法界」吸收。

  而攻擊他的所有法術神通，都不會傷到成為這「統一切真法界」之主的宸靈自身，甚至連敵人體內的功體、神通、術法，都會失去作用，就如同被對方一瞬間剝奪。

  宸靈天王在這一刻，逆天到了極致，他一聲令下，世間各種法門都會受到其號令，自行飛出，融入他這一招「統一切真法界」的統轄之中。

  「這是……」

  季長離還沒出手，就感到全身過去修煉的奇功絕藝，祭煉的種種法門，都不受控制，噼哩啪啦的一陣亂響，似乎是要脫體而出，從無形變為有形，再從有形返轉為無形，回到宸靈天王的身邊，融入這「統一切真法界」。

  「這是什麼手段？也太過於逆天？幾乎超越了我已知的極大神通……這樣一來，我不管怎麼出手，都不可能傷害到他，這一招可以屏蔽絕大多數神通術法的傷害，甚至，反過來號令我體內的神通法術，讓我走火入魔，讓它們與我本人為敵。」

  想一想，在交手之際，宸靈天王一聲號令，自身修煉多年的功法，就開始跟自己造反，自己也不可能與敵人對抗，因為這時已經走火入魔，法力全失，只能任人宰割，如同砧板上的魚肉。

  季長離簡直頭皮發麻，他根本動不了手。

  要知道他只是煉化的鎮獄天王之軀，又不是真正的天王，此時身上的法力到處亂竄，整個人也定在原地，只能全力鎮壓造反的天王之力，不能攻擊。

  ——不，到了這個地步，攻擊已經失去了作用。

  任何攻擊，都難以輕易傷到一在的宸靈天王，要知道這位天王花了那麼時間打造大書庫，重塑古代早就遺失的各種法術神通，失傳的絕學。

  其中一個用意，就是為了修成「統一切真法界」，把這種根本法，祭煉到超越極大神通的地步。

  宸靈天王每重塑一本古老典籍，追回一本上古時代的功法口訣，就等於學回了一門蓋世絕學，並且掌握了根本精髓……最終，這一切都會回饋到「統一切真法界」之中。

  任誰都要承認，祭出這「統一切真法界」的這一刻，宸靈天王已經無敵，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些蠢貨，真的以為自己有機會戰勝我！」

  宸靈天王大笑起來：「我修行到今天，能夠執掌天王之位，暗藏了各種壓箱底的手段，又豈是你們這些白痴能夠想像的……這『統一切真法界』祭出，我就能夠永遠立於不敗之地，是你們永遠不可戰勝的。」

  他這一施展出統一切真法界，原本他頭頂上的那個「萬法運轉神殿」的虛影，也受到這股力量的影響，也由虛變實，沒人能夠想像到，連萬法運轉神殿自身，也會被統一切真法界的法度所影響。

  「好好好！」

  紫薜蘿在這一刻，卻沒有半點憂心之色，反而一臉的欣喜如狂。

  「宸靈，沒有想到，你終於在這一剎那失了耐心，曝露出自己最大的底牌，不，是曝露出你的真實身份，你在過去時光里的真正跟腳？」

  「胡說八道。」

  宸靈天王本來不以為然，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渾身一震，打了個寒顫。

  「不可能……這件事不可能被她猜中？」

  「我怎麼可能猜不中……」

  紫薜蘿長笑一聲：「你連統一切真法界這種東西都用了出來，猜破你的跟腳又有何難，宸靈，你在過去就存在於世，只是被神庭之主選中，這才有機會突破桎梏，成就天王之軀。」

  她一字一句的說：「你以前也不是人類修士，你就是都羅仙府，是上古道門法家一脈鑄成的仙府元靈，在幽帝沒有開闢的時間線里，你是受到了神庭之主的點化，奪胎轉世，以元靈之身成就了天王。」

  「你……」

  宸靈天王想要辨經，卻欲辨無話，整個人怔忡在原地。

  「真是太可惜了！紫薜蘿繼續道：「你懂不懂，宸靈，你完了，你和你的本尊都要完了，我們九大天王，都不是我們原來的真實面貌，我們真正最大的底牌，最重要的秘密，就是我們過去的身份。」

  「只要，這一道『本來面貌』不失，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可以在萬法運轉神殿中獲得寄託，大不了重新再來一次，時間長河，天王們都可以隨意穿梭，寄託自我。」

  「只要神庭之主不干涉，誰也拿捏不了我們九大天王，只要我們最大的秘密不曝露在外，就永遠有逆轉的機會，而現在，你的真實面貌我已經弄明白了，宸靈，你就再也沒有機會，因為我可以從源頭掐滅你這個存在……」

  「你、找、死……」

  宸靈似乎是被點破了內心的秘密，臉色發紫，暴怒無比，他雙手交織出一尊巨大的仙宮門戶，那竟然是都羅仙府最深處的那座門戶。

  吼！

  好似狂風大起，宇宙倒轉，宸靈的怒吼聲，足以讓散仙之流都被震得失去神智，魂飛魄散。

  「你們，都該死！知道了這個秘密，無人可以活下來，殺！」

  他雙手一動，陡然打出，這門戶立刻鎮壓下來，要鎮殺知道他秘密的紫薜蘿，還有季長離。

  神庭九大天王，都有自己「本來面貌」，這是天王的根本，也是天王們的根基。

  幾乎所有的天王，都會花上許多手段，隱藏自己的根基，跟腳，耗費各種方式，把自己的本來面貌隱藏起來，防止外人知曉。

  而眼下，宸靈的秘密完全被紫薜蘿洞悉，他又怎麼可能不怒，不驚，不恐，不懼。

  「宸靈，你這個分身，真是蠢到家了。」

  突然，又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死吧！」

  賀平再度出現，他手捧著一個漆黑的葫蘆，大喝一聲：「請寶貝轉身。」

  這是真正的「伐仙葫蘆」，之前那個葫蘆，不過是紫薜蘿變化出來的，眼下，這葫蘆口瞄準了宸靈天王，一股殺氣宛如利劍，從中更是噴射出一道天刀，一片雪亮，劃破長空，滾滾擊殺而來。

  「早就防著你這一手啦！」

  宸靈天王才知道紫薜蘿變化成了伐仙葫蘆，真正的伐仙葫蘆藏在另處，而自己抓攝的賀平，也不過是一道虛影，應該是雲夢之身偽裝出來的。

  「盤王戰甲！法界護身！無上披掛！」

  宸靈天王再度祭出了「盤王戰甲」，獸皮外殼般的鎧甲融入體內，統一切真法界也化成無數虛影，把恆河沙數的法術神通收縮在一起，披掛在了自己身上。

  「破！」

  他迎面一擊劈出，右手劃出一道手刀，不停的震盪。

  一瞬息，一剎那，仿佛是一萬年。

  宸靈天王以「統一切真法界」，還有「盤王戰甲」護體，以無上法力打出一擊，硬撼襲來的刀光。

  嗡……！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伐仙葫蘆噴射出的飛刀，竟然無法斬碎他的手刀，兩股力量轟擊在一起，炸散了開來。

  「神庭之主又如何？他就能夠吃定我了嗎？」

  宸靈天王大笑一聲。

  「蠢貨。」

  賀平淡淡地開口：「葫蘆，給我收。」

  一剎那，從漆黑葫蘆之中湧來一股巨大的吸扯力，包含「統一切真法界」，還有盤王戰甲這兩件至寶，都騰空而起，被那葫蘆中的力量吸扯進去，落入這伐仙葫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