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到了開資的日子,他騎著低價買的二手二八自行車來找老孫,明天早點起來,一起回家。
老孫正因為這件事情內疚,想跟他道歉,看到他來了,受寵若驚的答應下來。
按照約定,早上天沒亮,他們倆在約好的地方會合,一起上路了。
一路上,樊老二雖對他恨得牙痒痒,可面上和他談笑風生的。
老孫因為心裡有虧,一直很不安,尷尬的和他聊天,低三下四的向他道歉。
來到村口,已經很晚了,此時,夜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兩個人分開的時候,樊老二忽然拿出準備好的錘子,趁他不備,狠狠砸去,猝不及防的老孫哼都沒哼一聲,轟然倒地。
看他一動不動了,伸手摸鼻下,沒了鼻息,他死了。
他很害怕,就跑到這來了。
說完,用袖子擦擦臉上的汗,對徐小山說:「徐叔,你也知道,我在村里不受待見,就你心眼好,對我不錯,我曾經在發誓,我他媽要是混出個人模狗樣來,一定報答你。其實,一開始,我沒想弄死他,殺人償命,這個道理我還是知道的,可我知道你內心的苦,有一次你喝多了,對我說是老孫這個癟犢子搶走了你的未婚妻。他長得還不如你,憑啥,不就是那時候憑著比你有錢嘛 ,我雖然上學不多,可也知道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的道理,次仇不報,枉為男子漢,這老傢伙一個人破壞咱們兩個人的事,恨死他了,就把他宰了。」
樊老二咬牙切齒的說,在青白的月光下,樣子可怕。
徐小山驚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小聲問他有人看到嗎?
樊老二搖搖頭 ,說自己把他打死了,不知道怎麼處理屍體,過來找他拿主意,幫幫忙。
徐小山若有所思的看看自己身後,冷靜下來,沉思片刻後,有了主意。
他拿起手電筒,和樊老二來到村口路邊草叢裡,果真看到老孫的屍體,兩個人把他扶起來,看到老孫腦袋耷拉著,脖子已經扭斷了,看出來,樊老二下手有多狠。
徐小山後背生出涼意。
他們倆把屍體放在自行車上,一個人扶著屍體防止掉下來,一個人推著自行車,來到徐小山家,兩個人躡手躡腳的從後門進去,把屍體藏在房後隱蔽的地方。
徐小山讓樊老二藏起來,他進去了,徐豆子驚奇的問他怎麼才回來?自己都害怕了。
徐小山嗔怪他說,「自己的媽媽還怕,你忘了你媽怎麼疼你了。」
說完,讓他進去歇會,自己守靈,給他端來一碗水,他在水裡偷偷放了藥,徐豆子喝完水,不大會就睡過去了。
徐小山和樊老二把屍體裝進為他老婆準備的棺材裡,給棺材釘上釘子,兩個人因為緊張,惶恐,衣服都濕透了,順臉淌汗。
做完這一切,樊老二要回家了。臨走之前,徐小山忽然想起什麼,他拉住樊老二,告訴他,不能回家,還是躲個地方將就一晚,明天天不亮就回城,騎著老孫自行車回去,到城裡把自行車賣給收破爛的,樊老二答應下來,離開這裡了。
徐小山一路小跑,回到家裡,看到兒子還睡著,鬆口氣,拿起毛巾擦擦臉上的汗水,把衣服快速脫下來,扔進盆子裡,換上一身衣服。
來到他的屋門前,他把鎖頭打開,看到老婆正昏昏欲睡,看出來,老婆很配合他,沒有出聲,他趕緊給老婆做了一些吃的,把壽衣換下來,藏起來。
給她洗洗臉,想著把老婆藏在哪裡,最後,決定把她藏在菜窖里。
對老婆撒謊說,她沒死活過來了,是因為鬼差沒有找到她,接下來,她要躲一段日子。
他老婆很高興,想見見兒子徐豆子,可徐小山告訴她,以後出來再見吧,這個期間,誰也不能見 ,這叫躲煞。
他老婆潘翠姑聽過這句話,答應下來,任由徐小山把她藏在菜窖里。
徐小山讓她千萬千萬不要出聲,要不然,鬼差還會找到她,到時候,她可真就見不到兒子了,而是真的去見閻王爺了。
潘翠姑讓他放心,自己不會吱聲的。
徐小山一夜未眠,他在菜窖里放了一些乾糧,以備老婆餓了吃。
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出葬了,為了感謝樊老二為自己出了一口惡氣,給他一些錢,讓他以後千萬不要喝酒說出去,要不然,他們倆都完蛋了。
樊老二拍著胸脯答應下來。
這一切,瞞過了所有的人。
原以為這事做的嚴密,永遠都不會暴露。
可徐小山做夢都沒有想到,竟然被盜墓賊皮大忽悠壞了事,情急之下,他萌生一計,假借去現場送塑料布,把本來就喝醉的張大膽和尹柱子又灌多了。
他裝醉,假裝頻頻去樹下撒尿,做成自己在現場的假象,趁著他們倆喝醉迷迷糊糊的,腳上套了一塑膠袋,在大雨中偷偷來到棺材裡,把棺材裡的老孫拽起來,自己躲在身後,捏著鼻子怪叫。
這個時候,正好電閃雷鳴的,張大膽和尹柱子以為詐屍了,嚇跑了。
他又趕緊跑過去了,假裝嚇暈了。
他們倆離開後,他冒雨把屍體藏起來,人們走後,他把屍體藏在山洞裡。
等後半夜雨停了,壯著膽子,背著屍體翻過山,扔在山那邊一個臭水塘了。
樊老二回到城裡後,因為此事,惶恐不安的,幹活總是心不在蔫的,總出錯。
再加上對象黃了,對他打擊很大,精神萎靡,心事重重的。
老闆對他三心二意幹活的樣子,很不滿意,把他辭退了。
樊老二對象黃了,工作又丟了,心灰意冷,感覺未來一片昏暗,沒有了希望。
想著面朝黃土背朝天,彎腰駝背,滿頭白髮的父母吃苦勞累半輩子了,望眼欲穿的盼望著自己帶著對象回家,把親事早點定下來,讓他們趕緊抱上大孫子,很是難過。
拿到工錢後,他又開始喝酒,賭博,沒幾天,到手的錢,就所剩無幾了,還欠了很多賭債。
幾個賭徒警告他,三天後還錢,要不然,他們就卸掉他的胳膊,他後悔了,想著自己幹了這麼久,連件衣服都沒給父母買,愧疚不安。
身上分文沒有,在城裡是混不下去了,只好厚著臉皮回家了。
回到村里,已經黑天了,他想著那些賭徒的話,很是害怕,想了想,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徐小山家。
徐小山看到他,沒有像以前一樣很高興,冷著臉,問他怎麼又來了?
他的態度,讓樊老二很不悅,但他面上沒有生氣,笑嘻嘻的跟他借錢,獅子大張口,一張口就是五千塊。
徐小山一驚,鐵青著臉,生氣的說自己沒錢,讓他去別家看看,下了逐客令。
此時的樊老二不客氣了,他冷哼一聲,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陰陽怪氣的說:「你可別忘了,咱們倆是栓在一棵繩上的螞蚱,這錢,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說完,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徐小山一聽,心裡一緊,他換上笑臉,笑著說:「剛才跟你開個玩笑,別當真,來來來,咱們好久沒好好聚在一起喝酒了,先坐下來喝酒,錢嘛,好說。」
樊老二得意的坐下來。
徐小山頻頻敬酒,不大會,就把他灌醉了。
這個時候,已經半夜了,徐小山開門出去,看看四周靜悄悄的,拿起他剩下的半盒煙,還有一個只剩下一點酒的酒瓶子,戴上白手套,把樊老二背出去。
來到村外的草垛,把他扔在草垛上,把煙盒扔在草垛旁邊,他冷冷看著酣睡中的樊老二,打著火機,在小小的昏暗光芒映照下,他的臉變得扭曲陰冷,毫不猶豫的點燃草垛。
瞬間,草垛燃燒起來,熊熊大火很快就把草垛吞噬了,他漠然看著,從懷裡拿出酒瓶子,扔在草垛旁,快速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