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圍,鳥語花香,我們此時,聚集在一片面積不大的小島中間,湖水清澈乾淨,湖面上,片片隨著流水飄動著的櫻花,在靜靜的動著。
四周圍,能夠看到縱橫交錯的河流,很多地方,都用很漂亮的小木橋,連接起來,還有不少在河流邊上的小亭子,長廊,以及四周圍,像我們所在的這座小島,一塊塊的,有的上面布滿了假山。
「我說,這位兄台,這晨露酒,這么喝的話,可是喝不出滋味來的。」
蘭寅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晨露酒,所有人都在談論著我背脊上的霞彈槍,這時候,霞彈槍已經給黑氣包裹了起來,紅毛曾經拿在手裡,嘗試了下,但卻無法使用,還有崩潰的跡象。
「小源啊,這世上,恐怕是只有你一個,可以做出這樣現代化的武器來啊。」
貓爺爺說著,我和他幹了一杯,他笑呵呵的看著我。
而此時,蘭寅獨自一個人,朝著遠處走了過去,我飄了過去,跟在了他的身後,拿著一個酒壺,我和他找了個小亭子,坐了下來,我給他倒了一杯酒。
「還沉浸在兩年前,那些事情里嗎?」
我試探性的問了一句,蘭寅點了點頭,悲苦的笑著,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看著流淌著櫻花瓣的河面。
「清源,我們給帶入了通道不久後,我就感覺到了,蘭若曦那丫頭的名字,從我們蘭家的族譜上,消失了,徹底的。」
我沉默的,喝掉了杯子裡的酒,而後低著頭,趴在護欄上,靜靜的看著流動的河水。
「我這一生,已經目睹了好多人的離去,一次又一次,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離開,卻沒有辦法。」
我能夠明白蘭寅的心境,他已經不止一次,目睹了這樣的事情,毫無辦法,莫雨小姐這樣,蘭繆也是,而這一次,是蘭若曦。
一個人,即使再怎麼強,也無法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這些創傷的。
「這兩年來,你變了很多,清源,變得更加堅定了,並且也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那你呢?」我認真的看著蘭寅,他搖著頭。
「我,不知道,我當時明明在場,如果死的人是我的話」
「夠了。」
我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看著蘭寅,而後放下了酒杯和酒壺,雙手按在護欄上,緊緊的抓著。
「那我呢,我當時可是眼睜睜的看著若曦,消失在我的面前的,蘭寅,你算什麼?」
我回過頭去,瞪著蘭寅,他顯得十分的無力,好像一攤爛泥一般,癱軟的靠著護欄。
「我自從出來後,睡覺,都想要查到永生會的事情,不管是任何東西,皇甫若非那丫頭,到現在還昏迷不醒,葬鬼隊的人,到現在音訊全無,你這兩年來,在幹什麼?蘭寅,回答我。」
我怒吼著,看著蘭寅,他微笑著。
此時的蘭寅,就好像意志,已經完全給擊潰了一般,內心裡,充斥著悔恨,我聽說過,這兩年多來,黃泉的其他九個接引者,多次來找過他,希望他能夠回去,但每一次,蘭寅都是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任誰勸說,但蘭寅除了喝酒,還是喝酒。
猛的,我從背脊上,拔出了霞彈槍來,一陣亂氣流後,霞彈槍顯露在了蘭寅的面前,我遞給了蘭寅,他軟弱的抓著,我一鬆手,啪嗒的一聲,槍掉在了地上。
「這就是你這兩年來的成果嗎?獵殺怪物,呵呵。」
我心中,十分的清楚,憑我現在的能耐,那些厲害點的青面人,我還不是對手,別說金面人了。
「事情,總得一步步的來,一味的沉浸在過去,便無法向前,內心裡,希望的火焰熄滅掉的話,重新燃起就好,靠自己的雙手。」
我撿起了霞彈槍,而後打開了裝彈的地方,舉著手,兩枚煞氣彈,出現在了我的手裡,我裝上,咔嚓的一聲,上膛,遞給了蘭寅。
「幹什麼呢?張清源。」
「你試著,開一槍看看。」
這時候,島上的那些傢伙,也看了過來。
蘭寅微笑著,舉著霞彈槍,扣著扳機,但卻怎麼也扣不動,我一根手指頭,按在了蘭寅的手指頭上,而後稍微一用力。
猛的,砰的一聲,槍響了,然而,此時兩顆子彈飛了出去,在空中炸開,如同節日的焰火一般,在司馬穎的鬼域裡,發出了絢麗奪目的光芒來,蘭寅靜靜的看著。
而此時,那些焰火,卻突然間,開始逐步的變成了黑色,一股股黑氣不斷的冒出來,是絕望的力量,現在的蘭寅,身體裡,已經完全的給絕望的力量,所掌控住了,並不是能夠靠著自己的意志,就可以打破這絕望的。
呼的一下子,我飛了起來,舉著霞彈槍,而後開始裝彈。
剛剛我使用鬼絡,連接了蘭寅的身體,很輕而易舉的便把蘭寅身體裡,那絕望的東西,給帶入了我的子彈里,我想要蘭寅看清楚的便是,他自己內心裡,這漆黑,深不見底的絕望,究竟是什麼。
一團團黑氣,在不斷的雲繞著,而後漸漸的,一副影像出來了,是蘭寅和蘭繆,在一家青樓里,剛剛開懷暢飲了一場,這會,玩也玩夠了,蘭繆微笑著,一隻手,搭在醉醺醺的蘭寅肩頭。
「孫子,你的力量,已經很不錯了,只不過,你必須控制好,兩個本能的平衡,否則的話,會出大事的,我現在啊,正式宣布你,成為黃泉十接引的繼承人。」
「你要去哪啊,蘭繆,不會去投胎吧?你這個老色鬼,投胎的話,不就沒辦法,找女人愉快的玩樂了?」
「嗨,臭小子,你還不是一樣。」
蘭寅醉了,眼中,看著蘭繆的眼神,是憧憬,仿佛是把蘭繆當作了自己的父親一般。
「聽好了,我只說一次,沉入黑暗,永不見光明。」
此時蘭繆的眼神,是認真的,而蘭寅,只是微笑著。
到了第二天一早,蘭寅和蘭繆一起走了出去。
「去吃牛肉麵吧,蘭繆,你最喜歡的東西。」
蘭寅只是這麼說了一句,剛轉過頭去,蘭繆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此後蘭寅四處的尋找,一年兩年,他都沒有找到蘭繆的下落,而此時影像,再次變化,這一次,我之前已經看過的,莫雨小姐最後的一刻,無比淒涼的眼神,看著蘭寅。
而到了最後一副影像,是蘭寅在通往陽世間的通道里,一瞬間,他感覺到了什麼,停了下來,捏著拳頭,咬牙切齒的,大顆大顆的淚珠,滑落了下來。
漸漸的,這一切的影像,完全的消失了,此時的蘭寅,已經淚流滿面,而此時,我也終於明白,蘭寅內心身處,最為真切的東西。
「害怕死亡嗎?」
我一字一句的說著,看著蘭寅,他怔怔的看著我。
「你害怕死了,就再也無法找到蘭繆,再也無法找到如何不讓莫雨小姐那類事情不會發生的辦法,而現在,輪到了若曦,你明明應該拼命的,和永生會的那些傢伙,但你內心裡,害怕死亡,所以,導致了這一切,自責,悲傷,憤怒,最後,絕望,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我說著,緩緩的落在了蘭寅的跟前,取下了紫色的吊墜,伸出手,舉著,放在了蘭寅的跟前。
「這是若曦最後,化作的東西,我的臉頰上,這永不退散的淚痕,便是印證,若曦曾今或者的證明,而你呢。」
我緩緩的,把吊墜,遞到了蘭寅的手裡,他顫抖了起來,淚水決堤了一般,不斷的湧出來,我從未見過一個男人,哭得如此厲害。
「對不起,清源,對不起,是」
我一隻手,按住了蘭寅的肩膀,搖著頭。
「不要再自責了,沒人任何人怪你,黃泉需要你,大家也需要你,你知道嗎?若曦最後,和我說的話,是什麼?」
蘭寅呆呆的看著我。
「活下去」
心開始絞痛了起來,鬼冢山的那一切,我一回想起來,便心如刀絞。
「我會到死,都遵守這個約定的,而這些話,並不是單單對我所說的,對於生的執念,對於生的意義,蘭寅,活下去.」
一瞬間,蘭寅淚眼婆娑的看著我,張著嘴巴,嗚咽著,仰著頭,不斷的哭喊著,他緊緊的捏著吊墜,一抹抹紫色的光滑,在流動著,此時,我看到蘭寅身體表面上,一道道紫色的光芒,亮了起來,而後紫色的火焰,燃了起來。
良久以後,蘭寅終於停止了哭泣,靜靜的看著吊墜,而後他把吊墜還給了我,我戴在了脖子上,舉著霞彈槍。
「這兩年來,我每天都在欲望的地獄裡,度過,而你呢,蘭寅,這便是我的成果,獵殺怪物的武器,下次,我們再見面的時候」
蘭寅沉默的點了點頭,而後背脊上,一對看起來極為不穩定的紫色火焰羽翼張開,天空中,裂開了一個口子。
「抱歉了,清源。」
我點了點頭。
「無論這世間,如何的令人絕望,但這裡,我們的心,不會絕望,這便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