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三途河

  果然,伴隨著迸射出來的黑色光芒,煞氣在我的身體四周,因為強大的揮擊,好像亂流一般,在狂亂的升騰著。

  我確實感覺到了,砍入了什麼東西里。

  「清源,走開…;…;」

  姬允兒剛喊了起來,猛然間,我只覺得身體嗡的一下,而後腦袋開始天旋地轉,我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意識也在一點點的消失中。

  我要死了,這是我的第一感覺,而我的視線,也開始在翻轉著,除了還舉著煞氣劍的右手,以及一半的胸口,下面的部分,左手。腳已經化作了血漿,在空中揮灑著。

  一隻手,拖住了我的背,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知覺,眼神迷離,皇甫若非不要命的朝著我沖了過來,她一顆顆淚花,在空中飄散著。

  我感覺到,自己好像聽不到了,什麼東西也,耳邊姬允兒的呼喊聲,已經一點都聽不到,唯有看到姬允兒,悲傷的表情。

  我這是怎麼了?

  我緩緩的閉上了眼,意識一點點的飄散著,渾身感覺輕飄飄的,我遊蕩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一點點的下沉著

  。

  這便是死亡,我已經無力去思考了,只有無盡的黑暗。一點點的,在黑暗中,墜落著,下面是什麼地方,我也懶得去想了,只覺得,很舒服,渾身上下,都輕鬆極了。

  漸漸的,我感覺到。好像聽到了涓涓細流的河水聲,一開始我以為是幻覺,然而,這小河流水的潺潺聲,卻清晰的傳來,漸漸的,四周圍的視線,完全的清晰了。

  我是誰,為什麼在這裡?我感受著,腳下流動的河水,看著河岸邊,開滿了一株株生長繁茂的彼岸花,夕陽西下,除了風過時,彼岸花互相碰撞的窸窣聲,以及河流聲,便沒有了其他外物之音。

  我開始朝著河對面,一點點的淌了過去,而此時,一陣外物之音響起,嚓嚓聲,好像有人在挫衣服。

  我茫然的轉過頭去,眼角的餘光,憋見,我此時的眼珠子,整個的死灰色,一臉麻木。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正蹲在河邊,拿著一個搓衣板,一個小木盆,正在搓著一件黑色的衣服,那老嫗身穿灰白色的粗布衣,臉頰上溝壑縱橫,鼻頭很大,有些微微發紅,圓圓的臉上,什麼也看不到,只覺得她的眼神,十分集中的在洗著衣服。

  一抹抹黑色的東西,從河面上,飄了過來,飄到了我的腳跟,我似乎給什麼吸引了,朝著那白髮蒼蒼的老嫗,淌著水,走過去。

  我看著那老嫗,不斷的搓洗著那間黑色的衣服,四周圍的河面,都已經完全給黑色覆蓋住了,隨著河水的流動,那些黑色,隨著河流去向了遠處,而新的黑色,又從那件衣服上挫了下來。

  就好像那老嫗手裡,搓洗的衣服,不管怎麼洗,都洗不乾淨,始終是黑色。

  「婆婆,這衣服,怎麼洗不乾淨?」

  猛然間,那老嫗停止了搓動,抬起頭來,面帶微笑,一臉慈祥的說道。

  「是啊,小伙子,不如,你來幫我洗洗吧。」

  我一步步走過去,蹲在了那老嫗的跟前,接過了那件黑色的衣服,在搓衣板上。搓動了起來。

  一下下,有節奏,用力的搓動著,而此時,我卻發現,那件黑色的衣服,竟然沒有流出黑水,反而,四周圍的水,變回了清澈乾淨的顏色。

  而我手中的黑色衣服。完全沒有半點的變化,但看起來還是黑色,我原本以為本來就是黑色的,便說道。

  「婆婆,這衣服原本就是黑色的吧,再怎麼洗,都洗不乾淨啊。」

  而那老嫗卻搖搖頭。

  「這衣服原本是白色,但現在卻是黑色,確實呢,不過啊,婆婆今天,必須得把這件衣服,洗乾淨了,否則,會有人怪責婆婆的。」

  老嫗說著,直起了身子,佝僂著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敲打著似乎勞累的脊椎,我繼續搓了起來。

  「婆婆,我幫你吧。」

  我說著,更加賣力的挫了起來,而那衣服,始終都還是黑色,完全沒有一點洗白的跡象,我有些納悶,把衣服在喝水裡,漂洗了起來

  。

  而就在此時,一陣狂風過去,吹散了片片彼岸花的花瓣。在夕陽下的河面上,飛舞著。

  我搓著衣服的動作,越來越小,目光完全給這畫卷一般的景色,吸引住,呆呆的望著四周,漫天飛舞,如同大片大片嫣紅的雪花一般,在飄散著落在河面上的彼岸花。

  「小伙子,你心腸不錯呢。怎麼了?累了嗎?」

  我急忙收回意識,開始大力的搓動了起來。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完全沒有感覺到累,手還在搓動著。

  「小伙子,你歇息回,讓老身來吧。」

  我哦了一聲,剛想要繼續在河水裡搓洗,卻發現那件黑色的衣服,已經完全的回到了老嫗的手中,而奇怪的是,她一搓洗,那間衣服,就開始溢出了黑色的東西來,鋪滿了四周圍的河面。

  就在我納悶的時候,突然間,我驚訝的叫了起來,此時,我發現,那些黑色的飄散在河面上的東西,此時卻一點點的,好像吸取一般,進入了我的身體裡。

  「怎麼了?小伙子。」

  我看向那老嫗的一瞬間,卻發現,哪有什麼黑色的東西,吸入我身體裡,河面上,依然飄散著黑色的東西,然而此時,我卻發現,那老嫗手裡的黑色衣服,已經有了白色,而且漸漸的,那黑色的衣服,上面的黑色,好像褪去的墨汁一般,一點點的變白了。

  「愣著幹什麼呢,小伙子,來幫幫老身啊。」

  我急忙走過去,整件衣服已經洗白,那老嫗拿著衣服的一頭。示意讓我擰另外一頭,我擰了起來,看著清澈乾淨的水,從衣服里擰了下來。

  而後整件衣服完全擰不出一滴水的時候,我才鬆手。

  「喏,去晾曬吧,小伙子。」

  老嫗說著,我四下看了看,發現了在河對面,有一個竹槓搭起來的晾衣處。急忙走過去,把那衣服,晾到了上面。

  而此時,我看到老嫗已經站在晾衣架的旁邊,若有所思的看著那晾衣架。

  但我卻發現,這樣昏黃的日暮,怎麼可能曬得干,急忙過去抖動起了衣服來。

  好半天后,我發現,衣服一點點的幹了。急忙收起來,折好,拿給了那老嫗。

  「老婆婆,快點回去吧,衣服洗乾淨了,責難你的人,應該也不會責難你了。」

  我說著,就要朝河對面走去,猛然間,那老嫗的手,死死的扣住了我的手腕。

  「小伙子,你要去哪呢?」

  「婆婆,我要去河對面啊。」

  「為什麼?」老嫗低沉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想要去河對面。」

  而後那老嫗拉著我,來到半人高的彼岸花叢前,打開了衣服

  。

  「小伙子,試試看,合不合身。」

  我沒有多想,把這件白色的長衫。穿在了身上,奇怪的是,剛剛好,十分的合身,就好像給我量身定做的。

  突然間,我的腦子裡,一股股東西,冒了出來,我頓時間,所有的一切。都會議了起來,我慌亂的大叫了起來,不斷的摸著自己的身體。

  「我應該死了才對。」

  「是啊,小伙子,你已經死了,這裡是三途河,也叫做忘川,原本就不是普通的魂魄可以踏足之地,小伙子,還不到時候。你還暫時不能死。」

  那老嫗說著,我馬上低著頭,誠懇的說了一句謝謝。

  而就在此時,我聽到了河面上,一陣陣咕嚕聲,剛轉過頭去,便看到河面上,浮現出來一張人臉,那人面如黑炭,額頭正中心,有一個彎月胎記,戴著官帽,一副威嚴,正氣十足。

  「這樣可不好吧,你這可是違反了你自身的權限,違反了規定的。」

  那人一開口,我只覺得,好像一股正氣,迎面而來。

  「包黑子,即使你可以辨別黑白,辨別忠奸,辨別這世間裡的一切人心…;…;」那老嫗站直身子,頓了頓,接著說道。

  「但…;你可以辨別這世間的無常麼?好好安坐你的五殿吧,這小伙子,命不該絕,這便是無常之理。」

  「嗨…;…;」水面上那個面如黑炭的人,在嘆息可一聲後,消失掉了,而那老嫗一隻手,拉著我,把我舉了起來。

  我的腦子裡,對於剛剛所看到的那個人,極為的震撼,而且還有一股崇敬之情,從心底里油然而生,我剛剛好像聽到老嫗說五殿。

  「老婆婆,那就是五殿閻羅王麼?」我剛問道,卻只看到那老嫗微笑著,而四周圍的一切。都已經在風中消散了。

  漸漸的,我回到了一片黑暗的地方,而此時,一點點的白色,開始出現,交織在了黑暗的空間裡。

  在我的面前,站著的是金色眸子的我,還有一個人,是我,我驚異的看著,這不是我給曇天一擊後,只剩下一個頭,半邊的胸,以及一隻右手的我麼?

  「不要再如此了,張清源,好不容易,能夠出現的負數鬼魄,為了就你一命,已經為你擋下了致命的一擊,好好感謝他吧。時間不多了。」

  金色眸子的我,說話間,我看到身體殘缺不全的我,在化作黑色的粒子,一點點的消失著。

  我一步步的走了過去,伸出了一隻手,而那個殘缺不全的我,也緩緩的抬起右手,嘴角處,露出了一個笑容。

  「對不起,對不起…;…;」

  「算了,下次,小心點吧,畢竟,死亡,可是很可怕的。」

  我的手,始終沒有握上去,那個殘缺不全的我,就化作了飛灰,消失在了我的面前,只留下了一塊黑色的,好像水晶般的東西,我接在了手中,感受著,似乎有著溫存一般,而後那水晶,也在我的手心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