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的一下子，我站了起來，一把揪住了牛全發的領子，望著他。
「什麼叫無所謂了。」
「無意義啊，找了那麼多年，結果還是這樣。一點線索都沒有，呵呵，累了，我真的累了，那麼多年來，我逼迫著自己，沒日沒夜的練習，學習各種各樣的東西，結果，練就的東西，完全沒有意義。」
砰的一聲，我一拳打在了牛全發的臉上，他跌在了地上。
我馬上走了過去，把他提了起來。望著他。
「約定這樣的事，是這麼輕易，就可以忘記的麼？不管是10年。20年，還是100年，只要你還活著，就給我繼續找啊，總有找到的一天。」
「清源，夠了，你別激動。」胡天碩說著，拉住了我。
牛全發好像一灘爛泥一般，躺在了地上，靠著沙發。傻笑著，捂著頭，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眶裡，滑了出來。
「還有一件事情，要解決，不是麼？」胡天碩說著。我點了點頭。
「窩在這樣的小地方，你一輩子也別想找到，你說你已經學了很多東西，但恐怕，你對鬼的了解，僅限於書本上，既然不了解，你又如何找得到你的朋友呢？」
胡天碩說了一句，而後我們走出了房間，先找了個地方，吃了飯，便回到了我放置蘇曉曉骨灰盒的地方。
「給。清源，這東西，我拿著呢。」胡天碩說著，拿出了一小瓶，淡藍色的液體，是塗抹在普通人眼睛上，讓他可以暫時見到鬼液體。
進入了旅店的房間裡，我四處看看，蘇曉曉這會應該在骨灰盒裡，而她的屍體，為什麼會從這裡，流到了市區外面的地下河裡，這點，我們不得而知
。
「你打算怎麼辦？清源？」
我笑了笑。
「就算她記不得也好，至少，讓他的父親，心裡有個底，一比上眼，我就看到那個男人，不分晝夜，在大街上，詢問著自己女兒的下落。」
到了6點多，我和胡天碩吃過飯，便回到了旅店裡，等著天黑，胡天碩一聲不響的坐在窗戶邊，抽著煙。
「清源，待會想好了麼？怎麼和她的父親說？」
我沉默著搖搖頭。
「是嗎？交給我來吧，呵呵，畢竟，我之前不斷的在做這樣的事呢？」
我疑惑的看著胡天碩，他笑了笑。
「你聽說過吧，葬鬼隊的成員，死亡率，每一期，基本都只有1成可以活下來，安撫死者家屬的工作，之前一直是老石頭來做，不斷的和那些家屬賠禮道歉，低頭，下跪，好話說盡……」
我站起身，走了過去。
「呵呵，放心吧，清源，待會我會好好說的，你在一旁看著就行，這事，我比較在行。」
胡天碩苦笑著說道，終於，遠處天邊，大片大片的雲朵，給染成了金紅色，太陽正在落山，天色暗了下來。
直到太陽完全落山，冷不丁的，蘇曉曉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我嚇了一跳。
「清源哥哥。」
滴滴嗒嗒的水，從蘇曉曉的身上，流下來，她一臉痛苦的看著我。
「你還記得，這裡麼？」
蘇曉曉搖搖頭，一丁點也想不起來。
「曉曉，待會，我們要帶你去見你的父親，他找了你四個月了，即使你記不得，他還是你的父親，我只希望給他一個交代。」
蘇曉曉點了點頭，頓時間，又飄了起來，死亡前的痛苦，再次襲向了她。
夜晚，8點多的時候，我們走上了一條繁華的商店街，果然，看到了蘇鵬的身影，他不斷的在和路人尋問著，發傳單。
我走了過去。
「蘇先生，你的女兒找到了，但有點問題，想要和你說。」
一瞬間，蘇鵬看著我，喜極而泣，大喊大叫著，拉著我的手。
「張警官，我的女兒呢，我的女兒呢……」
我低著頭，讓蘇鵬先回家，她的女兒，就在家裡等著她。
胡天碩已經先去了蘇鵬的家裡，我開著車，載著蘇鵬，朝著他家過去，一路上，蘇鵬不斷的在問我各種各樣，蘇曉曉的事，是不是病了，是不是瘦了，遇到了什麼。
我一言不發，只能回以微笑
。
「曉曉，是爸爸不對，是爸爸不對啊，爸爸不該逼你，你原諒爸爸吧……」
一進院子，蘇鵬便大聲喊了起來，而後看到了胡天碩，他手裡抱著蘇曉曉的骨灰盒，蘇曉曉就站在一旁。
「曉曉呢，曉曉呢？」
蘇鵬臉色大變，胡天碩放下了骨灰盒，走了過來。
「蘇先生，請你先冷靜的聽我們說，你的女兒，已經死了。」
仿佛是一道晴天霹靂，蘇鵬兩腳一軟，哇的一聲，跑了過去，抱著地上的骨灰盒就嚎啕大哭起來。
「想見見你的女兒嗎？」
胡天碩在蘇鵬哭累了的時候，蹲在他的身旁，說了一句，蘇鵬馬上抓著胡天碩的手。
「在哪，曉曉在哪？」
滴滴嗒嗒，蘇曉曉的眼淚，不斷的從眼眶裡流出來，但她還是一臉想不起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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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父女呢，即使記不起來，也還是父女。」
隨後胡天碩和蘇鵬說明了一通，蘇鵬把見鬼的眼睛，塗抹在了眼睛上，猛的一瞬間，她瞪大眼，喊了起來。
「曉曉啊……」
說著蘇鵬便朝著蘇曉曉撲了過去，但卻撲空了，蘇曉曉好像透明一般，蘇鵬跌在了地上，父女倆伸著手，想要抓在一起，但卻陰陽兩隔，始終無法抓到對方。
我靜靜的看著，胡天碩走了過去，開始說明了起來，蘇曉曉的事，直到晚上11點，才把所有的事說明白。
「都是我，不該這樣啊，不該這樣啊……」
「你女兒並不是死了呢？蘇先生，只不過她現在，是以另外一種樣子，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你要是有空，還可以經常過來看看她，她現在就住在張警官的家裡，你隨時都可以來。」
蘇鵬猛的看向了我，我點了點頭。
而後胡天碩也和蘇鵬說明了人鬼殊途，蘇曉曉不能留在家裡，否則，會害死蘇鵬的，他也點頭了，我們打算連夜，就回去了。
「張警官，拜託你了，拜託你照顧好我的女兒，行麼？可以麼？」
我握著蘇鵬的手，點了點頭。
「蘇先生，即使現在曉曉不記得了，但你們還是父女，她終究會有想起來的那天，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你隨時都可以來看她，隨時……」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對了，蘇先生，你從明天起，起碼要好好找份工作吧，如果經常來回，沒有車費錢，你還怎麼來看你的女兒呢？」
蘇鵬在院子門口，不斷的揮著手，向我們道別，我一步三回頭，看到蘇鵬的眼睛裡，充滿了希望。
蘇曉曉一直在哭，不停的哭著。
「即使記不得了，但我的心裡，好難過，清源哥哥，我心裡，好難過……」
「會想起來的，一定，一定的
。」
來到街上後，我驚異的發現，我們開著來的車子，已經停在路邊，而開車的是牛全發，黃俊坐在一旁，低著頭，沉默著。
「抱歉了，這次，謝謝你們，張兄弟，黃兄弟，我還打算留在這裡，繼續找線索。」
牛全發已經不像早晨那會，失魂落魄了。
猛的，我和黃俊同時抬起左右拳，朝著牛全發的臉打了過去，他閉上了眼。亞嗎圍亡。
而後，三隻手，握在了一起。
「保重，如果我哪天，能找到我的朋友，我會回去葬鬼隊總部的。」
車子啟動了，胡天碩載著蘇曉曉，朝著城外，直奔過去，我和黃俊開著車子，也走了起來。
「要不要最後再去看一眼？」
我問了一句，但黃俊搖搖頭。
「已經決定好了，我已經是這邊世界裡的人，回不去的。」
車子開到了進城那座橋的地方，我很緩慢的在開著，黃俊靜靜的望著窗外，猛的，我停下了車子，瞪大眼，是婁曉曼，站在蕭瑟的寒風中，搓著手。
「你是黃俊吧？」
婁曉曼走了過來，微笑著，問了一句。
「我不是黃俊，你認錯人了，婁曉…婁老師。」
黃俊沉悶的說了一句，馬上把頭偏向了我這邊。
「是嗎？好吧，那麼張警官，記得幫我給黃俊帶個話，既然還活著，那個約定，還算數，不管多少年，不管他是人還是其他什麼的。」
一瞬間，黃俊便驚訝得想要轉過頭，但卻又不敢回頭，兩行淚水，流了下來。
我笑了笑。
「知道了，婁老師，我一定會告訴他的。」
車子緩緩的啟動了，婁曉曼望了過來，湊近，一隻手伸了進來，按在了黃俊的胳膊上。
「有空就記得回來，看看我，不要讓我等太久了。」
「啊…我…我知道了……」黃俊終於開口了，拖下了墨鏡，轉過了頭，大顆大顆的淚水，滑落了下來。
車子在不斷的向前開動，身後的婁曉曼，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揮著手，身邊的黃俊，大哭了起來。
我看向了黃俊，他雖然長得和怪物沒什麼兩樣，但卻還持有著，身為人最重要的部分。
「快點回去吧，這次，肯定有不少獎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