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動,捲起陣陣黃沙,一股沉重的血腥味在風中飄散著,天空中大群大群黑壓壓的鳥群,在盤旋著。
戰場上三三兩兩的士兵們,在清掃著,時不時的會聽到小聲的啜泣。
坡頭處,一些士兵們也在打掃著戰場,他們把屍體一具具的搬運過來,每個人的臉色都很差。
戰爭才剛開始不久,便演變成了如此慘烈的狀況。
隘口內,在城牆後面的士兵們,眼神疲憊的坐在一起,城門開著,不斷有士兵的屍體給搬運進來,所有人眼中都帶著茫然。
這裡的很多士兵都沒有經歷過如此大規模的戰鬥,完全沒有停歇跡象的戰爭,滋生出來的恐懼,在蔓延著,有人哭出了聲音來,在見到自己摯友親人的屍體後。
姬長坐在城門口的一塊石頭上,已經破損的長槍扛在肩頭,望著士兵們在打掃著戰場。
一陣狂風吹過,呼啦聲作響,在瞭望塔上,插著的旗子揮動了起來,那個中間的姬字已經穿了不少小洞,喬玉生靜靜的看著龍籹,她在包紮著還在滲血的手。
今天一整天,敵人的反撲十分激烈,在對方大統領的帶領下,一度又把衝出去的士兵壓回了城牆下。
茅兲也受了傷,召硼一直都跟在姬長的身邊,敵人十分想要姬長的命。
喬玉生看著漫天飛舞的黃沙,滿地的屍骸,他此時的內心,是恐懼的,他想起來很早以前自己父親說過的,他根本不曉得什麼是戰爭。
然而此時只有麻木的看著這一切,無論是疲憊哭泣的士兵,還是那些恐懼著,想要逃跑的士兵,現在的一切便是守住這個隘口。
「明天敵人還會繼續吧,玉生,下去休息吧。」
龍籹說著爬下了瞭望塔,喬玉生點點頭下去後,再次回望了一眼刺目的陽光,從大門處照射進來,他舉著一隻手。
「除了屍骸,什麼都沒有麼!」
喬玉生轉過身,但猛然間停了下來,他看到了一個人,是姬王,他在和將軍士兵們談論著什麼,此時不少士兵們都靠了過去。
「明天也是一場硬戰,千萬不要給敵人嚇到了,一旦隘口失手了,我們身後的土地會化作焦土,家人也會淪為奴隸,堅守下去,這是你們作為士兵,站在這裡的理由。」
「梁冰大統領,聽聞今天的戰爭,傷亡慘重啊,你的傷還好吧。」
眼前站著一個比梁冰矮了一個頭,一臉興奮的傢伙,他便是這次姒地軍地的指揮者,姒宸,他的目光始終盯著梁冰的肩頭,現在還在滲血的地方,是給箭矢射中了。
在攻到城牆下的時候,梁冰便給來自瞭望塔上的一隻箭矢射中了肩膀,而讓他十分氣惱的原因是,射中他的是一個女人,雖然跟著二三十米遠,但梁冰清楚的看到了,那是個女人。
「明天就讓我們姒地的軍隊進攻吧,辛苦你們了這幾天來,贏地的軍隊也需要休整。」
姒宸說著微笑著,鞠了一躬後,便離開了。
15萬姒地的軍隊今天抵達了前線,而自己這邊原本還有的23萬人,現在給廉涚抽調了10萬,只剩下了13萬人。
姒宸在回到了自己的軍中,便馬上召集了所有的將軍們。
「無論如何,你們給我在三天內拿下隘口。」
「是啊,姒宸大統領,只要我們能夠拿下隘口,到時候,瓜分姬地的時候,我們也可以以此為口實,讓贏地的那些傢伙無法反駁。」
姒宸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
「話雖如此,但大家要記住,這次我們是共同聯合的,協調作戰,千萬不能在戰爭中把贏地和姒地分得那麼清楚,否則的話,就和北方部族那些烏合之眾一樣了。」
左側的隘口處,盧婞死死的拉著姬梳。
「姬梳姐,不要去,再等等,玉生剛剛已經托人過來了,讓我們先不要輕舉妄動。」
「已經超過2萬5的損失了,如果明天敵人繼續進攻中部隘口,而接下去的幾天不斷的進攻,中部隘口一定會失守的。」
「再等一天吧,一天就好,姬梳姐。」
盧婞拼命的喊了起來,此時的姬梳一臉怒容,這些天來,每天都會有中部隘口的消息傳過來,姬梳的內心裡越發的不安起來。
「不能等了,下令全軍準備出擊。」
吱呀的一聲,大門打開了,姬梳帶著士兵們離開了左側的隘口,她心裡比誰都清楚,雖然這些年這三個隘口是自己的弟弟在管理,但她經常會過來運送補給,來的時候,都會聽姬垣說起一些東西。
三個隘口裡,最容易守住的便是左側的隘口,因為兩側是山峰,隘口雖然只有50多米,但現在加固了第五排架子,前端的防禦也做得很好。
敵人即使想要衝鋒,但這個隘口是漸漸向外縱深擴張的,越到裡面兩邊的距離越小,敵人想要使用攻城的器械,很容易會成為活靶子。
就算敵人可以突破隘口,進去後,裡面的空間也極為的狹窄,短時間內是無法突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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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左側隘口裡出來了,姬梳加快的步伐,她的腦子裡,都是姬垣曾經和她說過的。
中部的隘口是姬家的命根,一旦給攻破掉,便無力反擊進入姬地的敵人。
「姬梳姐,你打算怎麼辦?」
盧婞擔憂的看著姬梳,今天一早他們收到了偵查士兵傳來的消息,中部的部隊開始大規模的行動了,是朝著這邊過來的。
「突入中部敵人的補給處,燒毀他們的所有補給。」
盧婞驚異的看著姬梳,他們只帶了4萬人出來,而想要直接到中部,繞到敵人的後方,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也必須去做,盧婞,如果不這麼做,便完蛋了,中部的隘口。」
姬梳愣神的看著遠處,她的腦袋裡都是姬垣說過的東西。
很早以前姬梳曾經問過姬垣,如果中部隘口實在撐不住,那麼要怎麼辦?而姬垣吞吞吐吐的並沒有告訴姬梳,就在姬垣發生意外的前些天,他終於告訴了姬梳,唯有切斷敵人的補給線,不管不顧,焚毀敵人的補給,才有勝算,這樣一來敵人短時間內,便無法作戰,畢竟餓著肚子的士兵,是不可能有所作為的。
「好了,到這裡了。」
姬梳看著盧婞,雙手按在她的肩頭。
「盧婞,我給你1萬人,你就直接朝北方去,拖住敵人。」
一瞬間盧婞就瞪大了眼睛。
「姬梳姐你拿到要走山道麼?那邊」
「不要問那麼多了,盧婞,記好了,只要成功的吸引了敵人就可以,我們會連夜開始進攻的,一旦打開了通路,我們便直奔敵人的補給線。」
敵人的補給線就位於中部戰線的後面,一塊較為平整的山林,補給都會給運送到那邊,然後每天分發給前線的部隊。
「你不能去,姬梳姐,我們回去吧,回到隘口裡,再等等,玉生一定可以想到辦法的。」
馬上姬梳就搖了搖頭。
「盧婞,這個時候你就不要給我耍小孩子的脾氣了。」
「不能再等等麼?」
「即使是玉生,也沒辦法的,畢竟敵人的兵力是我們的三倍之多。」
盧婞舉著手,還是一副想要阻止姬梳的樣子。
「盧婞萬夫長聽令。」
姬梳馬上嚴厲的喊了起來。
在夜中,盧婞在飛奔著,她必須儘快的趕到大路去,敵人如此大規模的行動,朝著這邊來,走的只可能是大路,她的任務便是拖住敵人的部隊,讓他們短時間裡,無法支援山里地帶的道路。
夜深人靜之時,喬玉生捂著額頭,還在看著地圖,思考著所有的對策,敵人會不遺餘力的進攻,此時他看著地圖上,一個紅點,這是敵人補給的位置,從正面和右側都不可能抵達,而最近聚集是左側隘口。
茅兲靜靜的站在一旁。
「要不我去吧。」
蹭的一下子,喬玉生站了起來。
「代價太大了,至少得付出幾萬人。」
「這是唯一的路了,不是麼?」
茅兲說了一句,喬玉生搖著頭,這個辦法他怎麼都不想用,如果主動進攻敵人的補給線,肯定會遭遇幾十萬敵人的圍攻,去了便回不來了,即使破壞了敵人的補給線,也只能延緩最多三個月而已。
吱呀的一聲,門給推開了,一股冷風灌了進來,伴隨著一陣咳嗽聲。
「玉生,快天明了,你快點休息吧。」
「姬王。」
喬玉生臉色難堪的低著頭,姬王走過來坐了下來。
「梳兒昨天晚上已經帶領四萬人從左側隘口出擊了。」
「什麼?」
喬玉生一臉驚恐的看著姬王,此時的姬王捂著鼻頭,臉色穆然,眼中透著一股悲意。
「這是最後的辦法了,不是麼?玉生,明天敵人繼續進攻,我們的損失會超過3萬,而再繼續下去,這個隘口不出5天,損失就會過半。」
猛然間喬玉生想了起來,他臉色驟變,驚恐的看著茅兲,盧婞也在左側隘口。
「不行,姬王,這樣以命相搏的代價,太大了,茅兲你快點去一趟,把他們叫回來。」
姬王搖了搖頭,抬著頭,眼眶裡一滴濁淚滑落臉龐,他搖著頭。
「梳兒是那種危機感很強的孩子,她也很清楚,只有這個辦法,能夠瓦解敵人的攻勢,她不會回來的,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