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山巒處,第一縷陽光剛滑過山尖,中部隘口處,大量的敵人已經涌了上來。
喬玉生正在拿著一塊剛出路的麵餅,吃著,熱氣還冒著,他靜靜的凝視著敵人,今天的敵人,已經多了很多那種兩個人舉著的盾牌了,看起來他們打算繼續強硬的攻城。
第一和第二個陷阱溝上的木橋已經給拆除了,昨晚他們嘗試過,付出了一些士兵,即使到了黑夜,敵人只要以聽到響動就會朝著這邊射箭,他們沒辦法抵達第三個陷阱溝處。
敵人已經注意到左右兩側密林樹上的弓箭手,而今天他們只要一找到機會肯定會優先清理密林里的弓箭手,所以喬玉生只在第一和第二個陷阱溝的兩側安排了弓箭手。
集中全部的火力讓敵人無法靠近土牆。
最讓喬玉生擔憂的便是那些攻城木樁,土牆是經不住那東西錘擊的,只需要幾下,土牆就會崩裂。
然而此時,喬玉生發現敵人開始有了動作,他們在第五個陷阱溝的地方,開始移開木橋,而後一個個背著沙石的敵人開始朝著溝內填土。
喬玉生有些急了起來,敵人看起來不想再繼續如此和他們對峙下去,要開始把陷阱填掉,然後穩步的推進過來。
整個早上,喬玉生眼睜睜的看著敵人把兩條陷阱溝填了起來,而且露出了半人的位置不填,現在的兩條陷阱溝已經變成了敵人的天然掩體。
雖然射擊過,但效果微乎其微,而敵人開始在填第三條陷阱溝了,喬玉生馬上下令開始攻擊,箭雨一陣陣的密集的射了過去,其中夾雜著火箭。
在付出了一定的傷亡後,敵人開始朝後退去,架子上的士兵已經駐守了一個早上,喬玉生馬上下令換防,在下面吃飽喝足的士兵們,開始接替架子上的士兵,而此時敵人動了起來,移開木橋,朝著溝渠里倒入沙石。
「混蛋。」
喬玉生氣急敗壞的敲擊了下木欄,在他們開始攻擊後,敵人又退回去了,而後一些頂著大盾牌的士兵,掩護著背著沙石的士兵,開始緩慢的填土。
「玉生,盧婞過來了。」
這會雷火喊了起來,喬玉生點點頭,吩咐旁邊的將軍,讓身手好的士兵,不斷的射擊,絕對不能讓敵人輕鬆的把第三條陷阱溝給填滿。
見到盧婞後,喬玉生馬上就知道,看起來從左側要塞出擊並不順利。
「玉生,無法突破敵人的防線,所以我和姬梳姐就帶著士兵回到了隘口裡,現在要怎麼辦?」
盧婞一臉疲憊的說道,喬玉生點點頭。
「待會你讓人回去回復姬梳姐,開始著手準備,敵人不會只攻擊中部隘口的。」
「大統領,今天不進攻了麼?」
一個將軍看著坐在椅子上,凝視著前面隘口的梁冰,問了起來。
「先把三條陷阱給填平了,這樣我們通過的時候就沒有障礙,畢竟木橋再怎麼樣,下面是空的,會搖晃,還要面對兩側密林里的射手,對我們極為不利。
唐石還是一副無奈的表情,在一旁觀望著。
「叔叔,這麼無趣的戰爭,要到什麼時候啊,明明我們的軍力是對面的好多倍,只要一輪接一輪的衝鋒,眼前這個隘口肯定簡簡單單的就會給突破掉的。」
唐瀾呵呵的笑了起來。
「石兒你說的不無道理,但如果照著你說的做,恐怕損傷會到達15萬,即使能夠攻破隘口,但接下去是要和姬家的後續部隊衝突,如何取勝,姬家投入隘口的軍隊不過20萬,而其他部族加起來,至少還有20萬,姬家的部隊每天都在隘口裡,養精蓄銳,即使攻破了,一旦付出慘重的代價,那麼到時候正面衝突,我們是沒有勝算的,而且牧場那邊,一馬平川,別忘記了,姬家還有奔牛軍隊。」
唐石哦了一聲,看著遠處,此時唐瀾的內心是無奈的,已經這麼多年過來了,唐石竟然沒有生下一個兒子,倒是有兩個女兒,他接下去的續命,必須靠唐石的兒子,這樣他能夠續到幾十年的命。
「石兒,你覺得無聊的話,我們回去吧,過幾天再過來。」
唐石疑惑的看著唐瀾。
「叔叔,這時候回去做什麼,倒是我想要去鄒氏部族一趟,看看鄒畝那傢伙現在的嘴臉,哈哈。」
「允兒,這裡風大,你出來做什麼?」
茅兲正在指揮著士兵開始在亂石地上設置一些簡易的陷阱,姬允兒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漫山遍野都是屍體,很多屍體已經給一些鳥啄食起來,一股股腥臭味,撲鼻而來。
茅兲並不是擔心風大,而是這戰場裡的血腥味,以及這副慘狀,那些受傷還未死去的敵人,正在給一個個的解決掉,而後屍體上的衣物武器給扒下來,扔到了離隘口遠處的地方。
姬允兒鐵青著臉色,她平日裡的那股天真已經徹底的消失了。
「走了,允兒,回去吧,吃飯的時候了,別看了,屍體有什麼好看的。」
在茅兲給茅狸使了個眼色後,茅狸走過去,拉著姬允兒就走了起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姬允兒在進入隘口前,再次回望了一眼,這會天空中,大群大群的鳥在盤旋著。
回到隘口內,姬允兒還驚魂未定,姬長和姬王都趕往了中部隘口,這裡全權交給了召硼和於凰。
「有什麼感想?允兒。」
一回到住的地方,於凰已經開始在吃飯了,姬允兒臉色很差的坐了下來,面對一桌子的食物,卻開始噁心了起來,而後哇的一聲,她捂著嘴巴跑到門口處,吐了起來。
「戰爭對於每個部族來說,只要贏下來,便是榮譽,便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實際上可不是如此你終於了解到了麼?」
於凰說著站起身來,擦了擦手,茅狸瞪了他一眼。
「即使以後你要嫁過去,但某些事情,如果你無法跨過去的話,會一輩子活在恐懼中,畢竟你從小到大,都在保護之中度過。」
於凰說著,拉著姬允兒。
「你要幹嘛?」
茅狸喊了起來,於凰認真的看著她。
「不會亂來的安心吧。」
於凰一路拉著氣息微弱的姬允兒,再次回到了隘口前的大坡上,而後拉著她朝著遠處堆放屍體的地方走了過去,這會那邊已經一大片黑壓壓的鳥群,落了下來,開始瘋狂的啄食著屍體。
哇的一聲,姬允兒還沒靠近便再次吐了起來,胃裡已經什麼都不剩了,她捂著肚子,不斷的乾嘔著,龍籹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並沒有阻止於凰。
「看清楚了,生和死就是這麼簡單,你並沒有切身的經歷過生死吧,一直以來都在宮殿內,每天開開心心的成長,就好像在溫潤地方的花朵,一旦去到了濕冷的地方,便會死掉一般,你在害怕什麼?」
已經來到了那些堆積屍體的地方,一些士兵看到後,馬上過來勸阻,但於凰一動不動的按著姬允兒的肩膀。
姬允兒不住的顫抖著,捂著嘴巴,眼淚花子都已經流了出來,於凰靜靜的指著眼前堆積起來的屍體。
「這些人昨天還是鮮活的生命,但今天卻成了一堆爛肉,這便是戰爭,再怎麼歌功頌德,再如何掩飾,戰爭便是死亡,便是剝奪他人的未來。」
「夠了,於凰。」
龍籹一臉怒容的拽住了於凰的手。
「我們在來到姬家之前,過的是什麼日子?你應該見得多了吧,別說這樣了,人吃人的事情,不也見過麼?龍籹。」
猛的姬允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互相抱著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但這樣的事情,是無可奈何的,你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肯認清這一點,允兒。」
猛的,於凰站在姬允兒的跟前,蹲下身,認真的看著她。
「覺得可憐麼?覺得悲慘麼?這些人,他們明明不該這樣,死了甚至連全屍都沒有,但如果死在那裡的不是他們,就是你,你們姬家,我們大家也是一樣的。」
一粒粒淚珠從姬允兒的眼中滑落出來,她傷心的哭了起來,於凰伸著雙手,抱著她,把她的頭按在了胸口裡,不斷的拍打著她的背。
「或許某一天你也會踏入這個戰場,但我希望你記住,戰爭並不是什麼值得稱頌的東西,但唯獨一點,好好想想你的二姐吧,好好想想眼前這片遼闊的土地,為什麼而戰,才是你需要考慮的。」
一股暖意從姬允兒的心底湧起,她瞪大眼睛看著於凰。
「那時候,我記得你們九個,來救我的時候,最後那道刺眼的光芒,我覺得很開心呢!」
於凰微笑著點了點頭,站起身後,拉著姬允兒。
「這片土地很快就會給染成血色,再好好的看看吧,在還未化作血色之前,用你的心去記住,這片土地,這片姬地究竟是什麼顏色的。」
姬允兒站起身來,看向了遠處,遼闊的亂石地,以及那遠處遙不可及的山巒,仰著頭。
「就好像九翎鳥的羽毛一樣呢!這片土地,五顏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