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時候,黑色人形從房間裡飄了出去。
「你打算去找那傢伙麼?」
「很奇怪哦,那傢伙給我的感覺,你難道不這麼覺得麼?」
面對白色人形的疑問,黑色人形說道。
「確實,今天在那個牢崇元進入屋子的時候,一股你我都從來見過的力量,出現過。」
「我已經知道了,那傢伙在哪裡。」
說著黑色人形就沒入了地面,他循著地脈,一直朝著東面去。
一年年久失修的破廟,裡面的神像頭的地方已經開裂,掉了一半,身上布滿了灰塵,角落裡都是蜘蛛網,地上亂七八糟,風灌進來後,突出牆面的木頭會發出陣陣噶嘰聲來,碎屑灰塵也隨之掉落。
在這神像的跟前,坐著一個身材高大魁梧,長發的傢伙,身上的灰色麻布衣破破爛爛,他手裡端著一罐酒,咕嚕咕嚕的喝著,男人的眼神如同獵鷹般敏銳而冰冷。
但這會冰冷的眼睛裡,透出了一股異樣的興奮。
「終於找到了,殷仇間,呵呵。」
咔嚓的一陣鎖鏈聲,男人臉色驟變,憤怒的凝視著自己的胸口處,一副猙獰的人臉紋身,四周圍都是一根根黑色的鎖鏈。
這會鎖鏈竟然動了起來,在男人的身上動著,而那張人臉也活了。
「哼,神晏君,你當年完全是給殷仇間騙了,現在的這一切就是惡果。」
「鍾馗老兒,不用你多管閒事,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只要是那傢伙讓我做的,我無怨無悔。」
神晏君靜靜的凝視著眼前的地面,砰的一聲,手裡的酒罈子砸了過去,酒花四濺。
「滾出來,誰在那裡。」
呼的一聲,黑色人形從地面上冒了出來,咧著嘴巴哈哈大笑著。
「你很奇怪哦。」
猛然間神晏君去到了黑色人形的跟前,伸著一隻手,按在了黑色人形的額頭上。
「沒有欲望之物。」
黑色人形馬上閉上了眼睛。
「你想要找殷仇間的話,我已經告訴小灰了哦,殷仇間的所在地,我告訴你,怎麼樣?」
神晏君鬆開了手,厲聲的喊道。
「說,究竟在哪裡?」
呼的一聲,神晏君馬上飛了起來,然而一瞬間他就落到了地上。
「鍾馗老兒,不要給我搗亂,你究竟想幹什麼?」
「還要去找殷仇間麼?你只不過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難道你不明白麼。」
猛然間神晏君的身上,一股白色的火焰,燃了起來,他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顯得極為痛苦。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把我的意識還給我。」
黑色人形在一旁觀望著,十分好奇的湊近了一些,猛然間神晏君瞪大眼睛,一隻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告訴我,殷仇間究竟在哪裡?」
痛苦的神色一點點的消失了。
「你是不是病了,從來沒有聽說過鬼會病啊。」
神晏君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欣喜。
「走吧,我帶你過去。」
一股微風拂過,火焰在跳動著,皇甫若非靜靜的坐在火堆前,凝視著火焰,已經夜深了,她睡不著。
「怎麼了小丫頭,後悔麼?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你所見的事物都讓你很不舒服吧。」
皇甫若非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並不是的,莊伯,我只是在想人究竟為什麼為了自己可以不顧其他的一切呢?」
「很早以前,少爺還是人,小的時候就說過,人是偽善的動物,因為這是人生存下去的必備條件,無論多麼善的傢伙,站在何種高度之人,沒有私心的人不存在,你也是一樣的,小丫頭,抱歉了。」
莊伯十分誠懇的說了一句,皇甫若非抬起頭,疑惑的問道。
「為什麼要道歉,莊伯?」
「我擅自窺探了你的內心,你對於潘明那小子內心裡始終還存有愛情,所以你做出了你自己的選擇,這便是私心,而關於那三個傢伙,你又有著責任,所以就順理成章的促成了這般局面。」
皇甫若非眼神黯淡了下去,低著頭,而後長舒了一口氣,搖搖頭。
「沒事的,女人或許就是這樣,因為我是女人,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很離譜吧。」
莊伯微笑著點了點頭。
「你看那傢伙,為什麼會跟著你,或許我有些明白了。」
莊伯指著灰色人形,他雖然在殷仇間那邊但目光卻是一直看著皇甫若非這邊的。
「大概是因為我先發現了他們的緣故吧。」
「因為你內心裡,那股善意,他雖然沒有感情,卻喜歡上了這份善良,那些傢伙也能夠窺探人心,雖然無心,你做出一些善舉之前,從未思考過得失,或許就是這一點吸引了那傢伙,他想要成為人,和你一樣的人。」
這時候莊伯猛然間神色驟變,看向了東面,一抹火紅色的亮光快速的朝著這邊移動了過來。
轟隆的一聲,皇甫若非驚異的看著眼前衣衫襤褸,一臉笑容的傢伙。
「找到你了,殷仇間,可以來實現我們的約定了吧。」
「等等,神晏君。」
莊伯急切的打算阻止神晏君,一道火焰,神晏君已經朝著殷仇間封印的地方沖了過去。
滋滋聲作響,神晏君一隻手上燃起了火焰,而眼前一道阻擋了他去路的屏障,正在一點點的分解著他的力量。
砰的一聲,神晏君朝後飛了出去,落地後半跪在地上,死死的盯著若隱若現的紅色屏障。
「現在可沒辦法兌現哦,這個承諾。」
砰的一聲,神晏君一拳捶打在了地面上,他憤怒的看著殷仇間。
「究竟要到什麼時候,你才可以殺死我,告訴我,殷仇間,我已經受不了了,這份罪,在我的內心裡,日漸膨脹,而你現在卻是這副樣子,啊」
猛然間神晏君站起身來,怒吼著,身體表面覆蓋上了赤紅色的火焰,地面開始焦灼溶解,莊伯馬上一把拖住了皇甫若非和灰色人形,把他們兩個丟到了身後,一股綠色的鬼氣一瞬間釋放出來,如同屏障一般,四周圍的地面已經化作了滾滾熔岩。
火光沖天,神晏君捏緊拳頭,側著身子,打算直接撞擊上去。
「等著,我現在就讓你出來,殷仇間。」
猛然間,神晏君身上的火焰消失不見了,他痛苦的捂著胸口,而後半跪在了地上,一陣大笑聲從他的身體裡傳出。
「別白費力氣了,這是三塗的力量,以你的力量是無法衝破的,神晏君,不但無法衝破還會把你搭進去。」
猛然間莊伯去到了神晏君的身後,雙手按住了他的肩頭。
「冷靜點,神晏君,究竟當年少爺讓你去鬼界後,發生了什麼。」
呲啦的一聲,神晏君身上披著的衣服碎裂了,露出了黑色的鎖鏈以及鍾馗的臉來。
「原來如此麼!」
殷仇間微笑著,盤坐在了地上。
「鍾正南,你和姬允兒密謀想要我的命,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並沒有親自去鬼界,而是讓神晏君替我去,現在你自食其果,也算是報應吧。」
「呸,殷仇間,你這個無膽小兒,只會在背後謀劃著名,老夫如果不是這副樣子,現在就出來.」
神晏君捂著腦袋,顯得極為痛苦,莊伯在一旁不斷的注入鬼氣。
「看起來兩個鬼魄已經完全融為一體了,兩股鬼氣在不斷的牴觸著,情況很不妙啊,誰如果占了下風,恐怕就會完全的給對方吞噬掉。」
莊伯說著,漸漸的神晏君的臉色緩和了不少,鍾馗的紋身也不動了。
「神晏君,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少爺從來沒有怪罪過你,為什麼你要如此的執著於讓少爺殺死你呢!」
「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害的殷家家破人亡,依小姐到現在恐怕還在受著折磨,不管過去多少年,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而我所做的是錯誤的,如果我不死,便無法安寧,這份罪會越來越沉重。」
莊伯無奈的嘆了口氣,殷仇間一隻手捂著額頭,顯得極為無奈。
「告訴我,要怎麼樣,才可以讓你從這裡出去,殷仇間,你應該想到什麼辦法才對,以你的聰明才智。」
「先不說這些,你有妘魅的下落麼?」
神晏君搖了搖頭。
「魂來客棧已經消失了,這些年我曾經到處的尋找過,但一次都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或許她已經死了。」
「其他的幾個傢伙呢?」
殷仇間問了一句。
「除了紅毛和你,其他的傢伙我一無所知,至於那個死人妖,應該死不了,如果不是這次出現了如此劇烈的鬼氣,我是無法找到這邊來的。」
神晏君說著看向了莊伯。
殷仇間指向了神晏君身後的灰色人形,以及出現的黑色人形。
「我能不能從這裡出去就得靠他們了。」
殷仇間把事情的大概簡略的告訴了神晏君,好一陣後,神晏君站了起來。
「那我該做什麼,殷仇間。」
「你先離開此地吧,陰曹的人已經注意到了這地方,而他們近些年來,到處的在尋找鍾正南的消息,待時機成熟了,我會讓莊伯通知你的,妘魅的事情,還得拜託你繼續尋找下去,她還活著,畢竟你我,以及紅毛都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反噬,這便是證據。」
神晏君看了一眼殷仇間,點了點頭。
「待你恢復後,能完成我的心愿麼?像當年我殺死你那般,這一次,由你來殺死我。」
「啊,當然了,會讓你死得痛快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