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燃了一支煙，吸了兩口，吐出一抹抹煙霧，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三個惡人，從齊國出發，去尋找正伯僑留下來的天道丹需要的藥材。
「後來，找到了麼？那天道丹？」
徐福點了點頭。
「自然是找到了，畢竟，我能夠從大秦敵國建立後，那些慕名而來的方士里，脫引而出，取得嬴政的信任，都是靠著這天道丹，或許是我的運氣好吧，在秦朝的那些年裡，我在方士里，是首屈一指的，沒有人敢與我為敵，攀上了權利的巔峰，然後失衡，而那並不是我所想要的，在那段求仙的旅程里，我才明白了過來。」
「那你究竟想要什麼？」
我瞪著徐福，對於他的惡行，我心裡很不舒服，但我沒有任何資格去指責他。
「永恆的生命，明明對這個東西，從小就接觸，並且，完全對於這東西，排斥，無法相信，但我還是踏上了這條道，並不是單純的因為，能為我帶來權利的巔峰，而是，我很小的時候，看過太多的生命盡頭的光景。」
徐福起身後，說要出去買點小菜，讓我等他幾分鐘。
我起身，打算重新泡一壺茶，繼續聽徐福說這段故事，在這些故事裡，我聽不到，人的善，而唯一能夠成為善的東西，最終都給惡取代。
阿大如此，徐福如此，甚至那個無，都是這樣了，我嘆了口氣，呼的一聲，一股香味，馬上就傳了過來，我看到徐福大包小包的提著好多東西，而無一例外，都是燒烤的東西，香氣四溢，還有一股股酒香。
「知道麼？古代，最受喜歡的東西，稱之為炙，也就是燒烤，特別是燕地的烤野豬，我到現在還忘不了，第一次吃烤野豬，是生和滅兄妹倆，做給我吃的。」
我盯著徐福。
「生和滅是燕國人麼？」
徐福點了點頭，坐了下來，拿起了一塊肉，吃了起來。
戰國243年，趙國大將軍李牧，率軍進攻燕國，燕王喜劇辛為將軍，結果一敗塗地，劇辛被俘殺，損兵2萬，元氣大傷，而趙國打算一句入侵燕國之際，卻突然撤兵，身後的秦國伺機出兵了，燕國躲過了一劫，但國力大衰。
到了冬天，因為這巨額的損失，導致很多地方，失去了年輕的勞動力，而收成也減少了太多，發生了饑荒。
一條大路上，都是饑民，長長的隊伍，都是奔向涿州的，作為南面的一座城市，與齊國接壤，而且連年沒有戰事，所以大部分饑民便首選了涿州。
大路上的難民，一眼看不到頭，但這會，卻突然間，傳出了一陣驚呼聲。
「搶東西啊。」
一大堆人，如同餓狼一般，在哄搶著吃的，這是屬於一個饑民的。
「生，餓了麼？」
在旁邊，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生的虎背熊腰，很壯實，雙手，都戴著一副鐐銬，中間是斷的，穿著一身獸皮衣，而他的身後，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女，面容白淨，長得很可人，年紀小小，就是個美人胚子。
「滅，別去了。」
兩人是兄妹，一路逃難過來，此時的兩人，也餓了，兩天沒吃過飽飯，滅已經饑渴難耐，他擦了擦嘴角處，流出的口水，看著已經有人搶到了東西，忙不迭的塞入了嘴巴里。
生的小手，拉著滅，兄妹倆坐了下來，天快黑了，在路邊，好多饑民走不動了，只能停下來休息，互相依偎著，取暖。
「生，進來吧。」
滅說著，拉起了身上這件寬大的獸皮衣，生的身上只穿著破爛單薄的薄紗衣，她鑽到了滅的懷中，兄妹倆靠在一棵樹幹上，滅的手，輕輕的按在生的額頭上。
「睡吧，生，不怕的。」
「嗯，有你在，不怕。」
滅的眼睛瞪得好像銅鈴一般大，他已經看出來了，有些傢伙，懷有不軌的眼神，盯著他們兄妹倆。
生年紀小小，但生得漂亮，如果到了涿州，拿去賣了，肯定是一筆不錯的收入，這會，果然，有一些心存歹意的人，靠了過來。
月亮剛剛出來，那些傢伙六七個人，就靠了過來，滅微笑著，右手，早已準備好了一塊石頭，等候著那些傢伙的過來。
這樣的事情，也發生過，有饑民趁夜，把人家的兒子，女兒，偷了。
漸漸的，有三個人，越來越近了，滅閉上了眼睛，突然間，眼看著一個人拿著一根柴棍，想要有動作，滅站了起來，手裡的石頭，砰的一聲，砸在了眼前這個人的腦袋上，而後一腳踢開另外一個人，生醒了過來，眨了眨眼睛。
對於眼前的一切，生的表情木訥，也沒有半點的恐懼，似乎早已司空見慣。
「大家一起上。」
馬上那些人就圍了過來，滅把生朝後面的林子裡推去，生馬上就跑了起來，眼看著有兩個傢伙要追過去，滅大吼了一聲，衝過去，手裡拿著的石頭，朝著一個人的正面，砸了過去。
頓時間，伴隨著哀嚎聲，滅已經讓兩人躺在了地上，他的眼中，透著一股陰冷，咧著嘴巴，在月光下，露出一副森寒的牙齒。
還站著的三個人，有些怕了，滅大吼一聲，沖了過去，其中一個嚇得癱在了地上。
「別，我不敢」
砰的一聲，鮮血飛濺，滅手裡的石頭，狠狠的磕在了這個人的腦袋上，一下下的敲擊著，旁邊的人看得心驚肉跳。
「別打了，好髒，滅。」
身後，生的聲音，傳了過來，滅停了下來，狂放的笑著，打量了四周圍的人一眼，丟掉了手裡的石頭，抱著生，朝著大路走了起來。
「再休息一會吧，滅。」
生說著，咳嗽了起來，滅輕柔的拍了拍她的背，抱著生。
「你在我懷裡睡吧，沒事的，我撐得住。」
生閉上了眼睛，按響的靠在滅的懷中，一路上，滅都看著懷中熟睡的妹妹，顯得很開心。
滅手上帶著的鎖鏈，走著的時候，不時的會碰撞起來，發出叮叮聲來，引起了旁邊人的注意，戴這種東西的，只可能是囚犯，但滅手上的鐐銬，卻不一樣，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在月光的照射下，散發著一股微弱的光芒。
月亮已經西沉，咕嚕的一聲，滅的肚子，叫了起來，生睜開眼睛，看著滅。
「休息吧，我來守夜，有狀況，我會咬醒你的。」
滅找了一塊地方，坐了下來，生睜大眼睛，盯著四周，而滅始終，沒有閉上眼，直到生哼起了一首幽幽的曲子，滅才緩緩的閉上了眼，生用小手，輕輕的撫摸著滅的臉頰。
一夜無事，第二天一早，兄妹倆醒過來後，繼續走了起來，前面，聽人說有一個小鎮，兄妹倆欠著手，加快了步伐。
飢腸轆轆的兄妹倆，只希望，在小鎮上，找到一些吃的。
漸漸的，已經可以看得到了，但這會，有好多手持利刃的士兵，擋在鎮子的入口處。
「你們聽著，老弱病殘的，不准過去，涿州令說了，只要年輕力壯的，其餘的一概不許過去。」
滅長得很高，他看到了，這個關卡的後面，有人在發放一些麥麩粥，雖然不怎麼樣，但卻可以吃點東西，他抱著生，一步步的靠了過去。
在關卡的一旁，好多老弱病殘在哭泣著，他們因為身體貧弱，而無法過關，滅帶著生，走過去後，守關的人看了看，點了點頭，兄妹倆，順利的過去了。
終於吃到了一些東西，滅只是吃了一些，碗裡還有一些，他遞給了生。
「我夠了。」
「哪有讓妹妹餓肚子的道理，吃了吧，碗底的麥麩，夠我吃了。」
這時候，剛剛那個守關的人，朝著兄妹倆走了過來。
「你們是？」
「兄妹。」
滅說著，那守關的人笑了起來。
「你妹妹長得挺俊俏的，怎麼樣，賣了吧，我給你一袋米。」
頓時間，滅的臉色就有些不大好看了，但生卻拽住了滅。
「大人，我們兄妹倆，是去投奔城中的親戚，是一個大財主。」
那守關的人也不說什麼了，便離開了。
「不要總是想著殺人，滅，動動腦子，就可以了。」
鎮子裡，有一些商人，打算來廉價的雇一些勞動力，這些年，戰事不斷，齊國與燕國，並無任何的摩擦，兩國的關係還比較密切，商業很發達，涿州作為臨近齊國的城市，農業比較發達。
但近年來，國家戰事不斷，勞動力欠缺，好多大財主，地里收成不錯，但苦於無人耕收。
過了這個鎮子，再走三天，便是涿州了，滅和生，在鎮子裡，弄到了一些能吃的，便上路了，兩人也不想要去那些商人的手底下幹活，打算到涿州城裡去，想辦法謀生計。
「你後悔麼？生。」
「不後悔的，滅。」
剛上路，滅就問了一句，生眼神堅定的說道，依偎著滅。
「有你在就可以了，滅，跟著你，我便能安心。」
兩人一高一矮，欠著手，走上了通完涿州的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