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烏洛琉斯誦念那個尊名的時候,一隻細小的飛蟲攀附在祂的袍角,聽著那幾句話,將自己卷到褶皺間。♤💚 ➅➈丂𝐡𝓤ˣ.ᑕ𝕆ⓜ 🍟🎅
阿蒙站在半空中,祂緊緊盯著手中的雲雀,將它掐得越來越緊。
那點不安,被細微處的
不對勁,阿蒙心裡很清楚,卓婭不對勁,烏洛琉斯的舉動也不對勁,剛才祂念的那個尊名又是怎麼回事?
即使不去低頭看,留在附近空氣里的諸多分身,也讓阿蒙能清晰觀察到下方的情況,在祂腦海中勾勒出沒有死角的觀察角度。
隨著銀色的光芒從烏洛琉斯的周身盪出,銀色的圓環從祂身上擴散開,一點顯出淡月桂黃的顏色,在祂合攏的手掌打開時,開始閃爍,隨即綻放出一團絢麗的細絲。
坐在長椅上的卓婭緩緩站起身,祂好像說了什麼,但是在突然間爆發的囈語裡,阿蒙沒能聽清。
所有的聲音都被嗡鳴覆蓋,細碎的囈語如振翅的鳥群,柔和的光芒逐漸翻湧,沿著地面上荊棘、橄欖枝與花藤構築的符號,飛快向外流動,在最外端形成了一圈光幕,向上方不斷伸展。
它們與烏洛琉斯手中那團綻放的細絲,形成了彼此呼應。
阿蒙漠然地看著這一切,只是捏著雲雀的手稍微鬆開了一點,將它抬到了自己眼前:「你們真覺得這樣就能困住我?」
「你會自己踏入陷阱嗎,阿蒙?」雲雀驕傲地抬著頭,完全沒有正被人捏在手中的自覺,「玩笑話,你已經在裡面了,不是嗎?」
「原來如此,你不是卓婭,只是分身或者傀儡而已……父親甚至給你們賦予了統一的人格?」阿蒙的神情愈發淡漠,不過祂嘴邊卻勾起一點笑容,滿滿嘲諷。
「更正,你在思考的是人性,討人厭的傢伙。」
雲雀聲音中的自得,讓阿蒙生出了一絲牴觸感,但是考慮到這小東西並不能看清眼下形勢,祂又替這隻雲雀的愚蠢無知感到好笑。♞♢ 6❾ѕн𝔲x.𝐜o𝐦 ☢🐊
「你現在對我的惡感,可不是源於你自身的感情。那又是誰的態度、誰的判斷呢?」
在說完這句話後,阿蒙竊取了雲雀「飛行」與「發聲」的能力,隨手將它拋下,看著那隻小鳥無助地扇動著翅膀,在空中翻滾好幾圈。
它的嘴巴不斷開合,阿蒙很確信,那是對自己的抱怨,但是祂漠然的目光落下腳下逐漸延伸、連接完整的儀式法陣中。
然而就在雲雀落地之前,烏洛琉斯已經皺著眉頭,把這隻墜向法陣光芒間的雲雀托起,將它護在了懷中。
阿蒙扶了一下單片眼鏡,原本留存在空氣中的無數分身,瞬間拉長身形,戴著單片眼鏡、面孔瘦削的黑髮神子,同時向著各個地方發動「偷盜」的能力——不僅是下方的烏洛琉斯,還有外圍不斷亮起的光芒,以及正呈現圓形,籠罩住各個方向的光幕。
除了法陣最中間的卓婭。
一旦考慮將祂作為目標,阿蒙的靈性直覺就會發出強烈的預警,相比「敢不敢」這樣的疑問,祂很確信自己不能嘗試,否則必然會被直接留在這個陷阱內,完全失去反抗的可能。
然而偷到手的光點沒有任何用處,現在也不是細細研究的時機,阿蒙只能將祂們困在「唯一性」的掌控間。
不論祂發動多少次「偷盜」能力,落在烏洛琉斯身上的時候卻必然會失敗,這樣近乎驚人的失敗率,讓阿蒙再度察覺到了異常。
祂的好運不是來自自身,而是別人?或者真正起作用的,是被施加在我身上的厄運……
在光芒形成的外牆完整連接、再無縫隙的時候,嗡鳴聲瞬間停止了。
太過寂靜的環境,反而讓習慣了先前嘈雜的感官變得不適,阿蒙沒有忽略這份異常,迅速「竊取」留在外部分身的位置,但是卻沒有得到任何反饋。
與「分身」間的聯繫被隔絕了?
這讓阿蒙眯起了眼睛,祂抬起右手,扶住右眼處的單片眼鏡,使用「解密學者」的能力迅速分析著那層光幕。明明它展現出的能量極為無害,就像是最普通而自然的靈性,但是卻有效地干擾了阿蒙對於分身的調動。
阿蒙的神態反而變得平靜了,這不是卓婭能單獨做到的事情,就像是地面上的三種構成……
祂的身體逐漸變得虛幻,隨後出現的是一座巨大壁鐘的虛影,它古老斑駁,如同經歷過歲月沉澱後,留下了無數微小的刻痕,然而刻痕間遍布浮動的蠕蟲虛影,它們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所吸引,在神話生物形態下變得極不安定。
石頭雕刻而成的壁鐘表面,有分成十二格的刻度,每一格都是灰白或青灰,但是彼此間雜,擁有著各不相同的符號。
在巨大壁鍾展現的那刻,一道陰影般的指針在上面越過一格,下一刻,猛烈的鐘聲便響起,遠比先前嗡鳴般的囈語要更浩蕩。
這讓烏洛琉斯的眼前模糊了一瞬間,祂被短暫偷走了「感知」,但是這沒阻礙祂的腳步,祂正在接近法陣最中間的位置,卓婭自從起身後,便一直站在長椅邊。
聽到鐘聲的時候,卓婭逐漸仰起頭,祂的臉上有兩處貫穿的裂口,細小的光點正不斷向外逸散,隨著它們的脫離,那兩道裂縫還在擴大,一點灰色的霧氣從中流出,似乎想要融入空氣中,卻又被光點劃出的軌跡吸引,不斷流動在卓婭的身邊。
在半透明的面罩外,一層潔白的蛇鱗正在不斷生長出來,試圖覆蓋沒有五官而裂縫層層的外殼,隨即又溶解在絲絲縷縷的灰色霧氣中。
只有烏洛琉斯的腳步不受影響,在祂經過的時候,手中那團光芒的顏色在不斷褪去,散落到撲向烏洛琉斯的銀色光流間,迫使它們重新貼近地面,而不是束縛這個接受命運指引的闖入者。
指針再度跳動一格,可是當鐘聲響起的時候,銀色的瀑流從地面上的爆發了。
像是突然間噴發的間歇泉,那道光芒溫和的水流直直地衝起,沒有給那斑駁時鐘再度嘗試的餘地。
更重要的是,隨著卓婭頭部的裂縫越來越大,銀色的河流間夾雜著一抹灰霧,徹底壓制住阿蒙的下一步行動。
飄帶般的銀光首尾相接,細碎的銀光與灰霧往復,不斷聚合又分散著被困住的「時天使」。
阿蒙在神話形態被「重啟」解除的瞬間,就開始試圖將意識分散到分身間,但是祂卻不斷陷入這種嘗試逃脫的「循環」里,難以解析出打破「循環」的關鍵。
卓婭總算認真了一回。
即使是這樣一閃而過的念頭,也不斷在「循環」間反覆。
銀色的浪花捲起了烏洛琉斯身後的長髮,直到走近卓婭身邊的時候,祂的皮膚外也開始不斷浮現帶有圓輪符號的蛇鱗,卻又被穩定地壓制住,收回體內。
烏洛琉斯的左手握著那隻雲雀,右手向著卓婭伸出,牽住了祂。
不斷在結界內翻湧的銀光,迴避著祂們身邊的光點,讓開一條足以讓祂們走出的小路。
灰霧仍然在從卓婭的頭部往外流動,烏洛琉斯被灰霧蹭過的地方,便留下了一片侵蝕痕跡的焦黑,但祂好像毫無感覺,只是引領著卓婭往結界的外部走去。
「抱歉……」
卓婭發出一點柔和的低語,只是在嗡鳴聲間模糊不清,祂沒有具體的指向,這聲抱歉究竟是對誰說的,只有祂自己知道。
烏洛琉斯沒有任何回應,只是注視著那些沒有實質的虛幻河流,牽著卓婭很緩慢地往前走。
在祂們經過最邊緣一棵橄欖樹的時候,穿著亞麻白袍的身影從空氣中出現,溫和的眼神落在卓婭身上,臉上卻沒有往常和煦的笑容。
察覺到卓婭的猶豫,即使不用祂開口,烏洛琉斯也順著卓婭的心意,稍微停下腳步。
在脫離那法陣的範圍後,卓婭面罩內湧出的灰霧已經逐漸收斂,凝聚成一片灰色,似乎隨時都會順著頭部滴落。
亞當清澈的眼眸倒映著卓婭,看著祂緩緩把頭轉向自己的方向,羽毛筆下意識停在了句子的末尾。
沉默幾秒後,亞當搖了搖頭:「由你來當這個惡人,真的合適嗎?」
阿蒙也好,卓婭也好,似乎都不怎麼喜歡祂筆下的「童話」,都用一種刻意而為的姿態,將溫柔的故事漸漸扭曲成更加悲傷的結果。
「善惡無分,都一樣。」
卓婭面具下的嗡鳴聲發散出來,祂似乎每一刻都在變得越來越虛弱,但是仍維持著最後一點氣息的極限。
亞當的羽毛筆重新抬起,將前面留下的許多段落給一點點劃黑,除了引出阿蒙心裡的那點不安,將祂真的引到這裡,這可說不上是一次成功的「安排」。
亞當溫和的笑容漸漸隱去:「我本來以為,能寫出一個更好的結局。」
「我們都以為能有更好的辦法。」卓婭轉開頭,停頓兩秒後,扯了扯烏洛琉斯的手,示意繼續前進。
「你要去的地方很遠嗎?我可以幫你轉告一些話給阿蒙。」
亞當放下了羽毛筆,這麼問道。
「不用了。」
很抱歉,昨晚沒有更新……被感冒痛毆在地,非常對不起!!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喜歡與支持。但是今天晚上的那章還說不準,看身體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