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你看不慣,也要習慣啊,畢竟接下來幾天我們都會碰面。👌💀 ❻9𝔰ℍU𝓍.Ⓒㄖм 🐣👊」本雅明笑嘻嘻地放下報紙,喝掉了杯中最後一口紅茶。
兔子用力地咬著勺子,仿佛在啃的是本雅明的骨頭,但是想起之前被「附身」的經過,兔子又訕訕地低下頭,迅速掃蕩掉碗裡添加了牛奶的燕麥粥。
艾絲特瞪了本雅明一眼:「明天上午九點去車站,坐蒸汽列車返回普利茲港。」
「為什麼不坐船?順著塔索克河一路到下游也很快。」本雅明隨口提議道。
「坐船要花費的時間更久,經過貝克蘭德還有關卡。我拜託人給他辦的身份證明,要在普利茲港交易。」
「這樣啊。」
「你不是該知道這些嗎?」艾絲特疑惑地問,本雅明寄生的時候,分明從兔子那裡了解到很多事情了。
本雅明將切成小塊的吐司咽下去:「只是閒聊而已,我總要找些話題吧?不過你居然還特地幫他辦身份證明,真是盡心盡力。」
兔子沖本雅明又翻了個白眼,然後從椅子上站起身:「我吃完了!」
艾絲特早就吃完了她的早餐,起身的時候,她沒忘了沖本雅明點頭示意:「那我們就先走了,明天見,本雅明先生。」
本雅明晃著空杯:「難道就不能是今天晚些見嗎?」
艾絲特笑容溫和,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艾絲特跟兔子離開了旅館的餐廳,留下本雅明一個人坐在桌邊,他的手指點在茶碟的邊緣,視線落在艾絲特坐過的椅子上。
她看上去確實放下了大部分戒心,但是相比我,她寧願更加關照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豆丁。「兔子」只是個外號,那孩子連個正經的名字都沒有,為什麼她要這麼關注他?他身上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本雅明緩緩咀嚼著最後一點吐司片。🎉👑 6➈รⓗ𝔲ˣ.CoⓂ 🍬🍓
艾絲特現在作為「神眷者」走在廷根,黑夜的注視即使難以追隨到艾絲特本身,肯定也會落在那群值夜者身上,頻繁關注著這裡的情況。目前並不方便對他們下手,那太容易讓我被發現……
他推開身前的盤子,用餐巾擦拭過嘴角,掩住那個得意的微笑。
現在有更重要的計劃當前,在命運隱士會期間,沒必要向本體報告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遇到艾絲特只是意外,既然本體沒有任何指示,那我只是作為「本雅明·雅各」而行動的,跟阿蒙們可沒有什麼關係。
那個郵差不願意替換我的差事,反而讓我遇上了不錯的樂趣啊。
想到這裡,本雅明扶了一下眼鏡,從桌邊站起身。
得想辦法去追蹤他們一下,找不到艾絲特,但是想找到那個男孩還是很簡單的。
本雅明不打算做什麼,但是對他來說,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去看看艾絲特來廷根究竟是做什麼。
而追蹤的結果讓本雅明很無語,他越發看不透艾絲特的真實目的,她好像真的只是在廷根四處閒逛。
黑白相間的喜鵲轉動腦袋,下降了徘徊的高度,落在煤氣街燈上收攏翅膀,停在街道一側。
在它的對面,是一座黑夜女神教會的哥德式教堂。
這座小教堂擠在廉價的店鋪與成排的公寓小樓間,連圍牆都沒有設置。這座教堂的占地非常小,甚至沒有附帶多少能充當花園的地皮,也沒有教會人員長期居住的大批建築群。
相比一座功能齊全的聖殿,或者至少應該自給自足的綜合大教堂,它平凡得跟附近的水仙花街如出一轍。這樣的小樓,地下甚至不會聯通查尼斯門,更不可能有任何貴重的東西存在。
喜鵲茫然地吐出一口氣,蹲在街燈上無聊地叨著自己的翅膀,打理起羽毛,等待那對虛假的「姐弟」從教堂出來。
卓婭就放任艾絲特這樣一心地親近黑夜,不怕自己的容器被黑夜隱秘掉?還是說這也是祂們之間交易的一環?
本雅明的思維一刻不停地發散,卻看不到這件事情的關鍵點,這讓他又很想抱怨本體的無賴行徑——阿蒙將小五和小七的記憶交給了所有分身,也交代過一些跟卓婭相關的資料,卻還是將大部分跟卓婭相關的記憶,留在了本體自己手中。😾♗ 🍟♟
喜鵲微微低頭,黑色的眼睛落在走出教堂的兩人身上。
好吧,也不是不能理解。非凡特性之間互有吸引,神秘學聯繫遺留的糾葛等等……這本來也是合理的。
喜鵲張開翅膀,緊隨著出租馬車前行的方向離去,前往下一個地點。
——
然而下一個地點是墓園。
喜鵲跟在能看到出租馬車的距離上,飛了很遠,直到出了廷根市北區,馬車停在了郊外的墓園。
本雅明忽然覺得,尾隨艾絲特可能是個錯誤的選擇,她這段旅程或許沒有太多目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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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像是「命運」途徑特有的行蹤不定,這些非凡者在窺見命運的奇妙後,又極容易受到命運的驅使,做出很多他人無法理解的事情,顯得相當特立獨行。
本雅明扇動翅膀,落在墓園外豎起鐵刺的高大圍牆上。
她總不能是來給自己掃墓吧?
艾絲特穿行在墓碑間,兔子四下張望著,他的視線在長滿青苔的碑石間跳躍,又落在下一塊雕刻槓桿與齒輪花紋的方形鐵皮方形板上。
兔子在東區也見過死去的人,但是他從來沒有踏足過墓園,這樣密集安葬著逝者的場所,讓他下意識揉搓起胳膊,想要壓平身上的雞皮疙瘩。
「哈梅爾……」
艾絲特掃視著那些安靜的床鋪,它們都屬於廷根市的長眠者們:「怎麼了?你害怕了?」
兔子立刻挺起後背,用力搖頭:「不怕!我才不怕!這又沒什麼!」
艾絲特輕笑一聲:「沒事,我只是回來看看,我們很快就要離開的。」
「到墓園來看看,」兔子似乎想到了什麼,「那你要看的……難道也是你的朋友嗎?」
艾絲特抬起頭,望著兩人路過的一座墓碑。
上面是一個黑髮青年溫和靦腆的正面照,下面留著仍然清晰的三行字。艾絲特翻了一下手掌,偷走了那座光潔碑石前落的少許薄灰。
看上去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人來過,如果她的記憶沒錯,莫雷蒂家似乎還有一對兄妹,也不知道克萊恩有沒有去看過他們。
艾絲特的腳步並沒有停留,仿佛剛才並沒有做過那個小動作,她繼續往前走去,穿過墓碑間逝者照片裡的目光,微笑著說:「不,是我自己。」
聽到艾絲特這句回答,兔子瞬間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用手捂住嘴,但是卻沒有往旁邊後退,只是不斷上下打量著艾絲特。
兔子甚至試探著戳了戳艾絲特的手臂,好像生怕她會突然發生某種變化,然後直接原地消失似的。
艾絲特沒有忍住,放聲笑了好一會兒,直到兔子的臉因為羞意而發紅,她才抬手拍了一下兔子的後背:
「放心、放心!我不會突然變透明或者直接飛走,也沒有變成幽靈什麼的,我正好好地站在這裡呢。」
「你在故意嚇唬我!」兔子低聲嘟囔道,不滿地將手插到口袋裡,氣呼呼地將頭擰到另一邊。
不過兔子很快又轉過腦袋,疑惑地問:「那你既然什麼事都沒有,為什麼還要說來看看?」
「我想搬走我的墓碑,不要在這座城市留下多餘的痕跡。」艾絲特輕聲說道。
「搬走它?那如果有人來……」兔子的話說到一半就咽回了肚子裡,他想起了之前東區的事情,即使影響那麼廣泛的特殊事件,最後卻好像沒人記得發生過什麼。
只有他留下了極淺淡的印象,卻又想不起更多的經過。
艾絲特逐漸放慢腳步,她並不記得自己墓碑的位置,只是憑藉著冥冥之中的感應,走到了道路的盡頭:「因為沒有人會來哀悼我,它放在這裡只是占用公共資源而已。」
一隻喜鵲輕盈地從上空落下,徑直飛向艾絲特的肩頭,在站穩身形後收攏了羽翼。
艾絲特望著那隻黑白相間、體態修長的鳥靠近時,身體便猛然一僵,腳步瞬間停頓。沉默好幾秒,她才繼續往前走去,像是突然間從某種恍惚中回過神來。
兔子好奇地打量著那隻完全不怕人的喜鵲,而艾絲特長嘆一口氣:「本雅明先生,你嚇了我一跳。」
「你看上去並不像是被我嚇到了。」
兔子尖聲怪叫起來:「這隻鳥在說話?它居然會開口說話啊!?這是你養的嗎——」
「我一直想說,你應該懂得對別人放尊重點,」喜鵲眯起眼睛盯住兔子,它的黑眼睛周圍帶有眼鏡似的白眼線,「如果不是我跟她之間有約定,你早就永遠閉上嘴了。」
「本雅明先生!」艾絲特忍不住呵斥了一聲,讓喜鵲安靜下來。
她望著那隻喜鵲被黑色羽毛覆蓋的腦袋,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什麼重話。
兔子這才反應過來:「等等,你喊它本雅明……」
喜鵲不滿地低哼一聲,扣在艾絲特肩膀的爪子更用力了:「離你太遠了聽不清楚你在聊什麼,所以我過來聽聽。」
「你是真的閒到沒有事情做嗎?就這樣一路跟蹤我們?」艾絲特苦笑著說,但話語並沒有多少責備。
察覺到她軟化的態度,喜鵲更加安分地蹲在了她的肩頭:「我就是沒有什麼事情要做啊,不歡迎我?」
「當然不歡迎你這樣跟蹤的舉動……不過隨你便吧。」
艾絲特伸出手,下意識想去戳戳喜鵲的腦袋,但又很快放下胳膊,將視線轉到前方。(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