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邀請登船聚
特亞納街輔街十九號,「特亞納咖啡館」。🎈🐧 ☺💛
「艷珍珠」瑪麗不安地用手指卷著她鬢角的一縷黃銅色發尾,她今天沒有戴頭巾,將頭髮挽成了一小簇高髮髻。
坐在瑪麗旁邊的男人臉上蓄著灰黑色的絡腮鬍,大半個額頭都很光亮,只有耳後到後腦倖存了一圈斑駁花白的灰發。男人的眼神壓抑而滄桑,鼻樑上架著瓶蓋底一般厚重的寬大眼鏡,看上去足有六十多歲,對於一艘海盜船的二副來說算得上是高齡。
大部分能活到這個年紀的海盜,往往都會在積攢了足夠的積蓄後「退休」,回到故土當個富家翁,或者索性找個小島穩定下來,不再過精神與身體受海浪沖刷的日子。
他穿著鐵色的古典長袍,看上去也不像是常年在海上經受過多少風吹雨打,更像是一位該坐在大學裡的老學究。
這位上了年紀的先生手裡也確實捧著一本書,正在專注閱讀著,嘴唇偶爾會蠕動兩下,他看書的速度非常快,只是偶爾會停下翻書的手指,點過需要反覆理解的段落。
雖然門口掛著「關門」的牌子,但艾絲特直接推開了咖啡館的前門,在跟櫃檯後那位溫婉的女士點頭示意後,才走向角落桌邊的那兩人。
直到艾絲特走到兩人的對面,那位年長的先生都沒有從書本中抬起頭,艾絲特掃了一眼書名:《工業材料的歷史與新生》——波特蘭·莫蒙特。
艾絲特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她在貝克蘭德泡圖書館的時候,有見過這位莫蒙特教授的相應報導——貝克蘭德大學工程系教授、魯恩王國皇家科學院的院士,曾經因為在合金材料方面的發現,得到過科學界名譽遠揚的「機械之光」獎項。
波特蘭·莫蒙特的書……看名字這可是相當專業化的製造業書籍,這位先生真的是「四葉草號」的二副,而不是什麼來拜亞姆度假旅行的教授嗎?
「亞歷山大先生……我們的客人到了。🐯🐝 ❻➈𝓼нùⓍ.Ⓒ𝐎𝓜 ☮🍫」
在瑪麗的呼喚聲中,這位老先生才抬起頭,他眼中的黑色變得更濃郁了,只是被遮在鏡片後方,這樣的變化相當不明顯。
老先生審視的眼神掠過艾絲特,在她的頭髮上停留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點點頭:
「你真的是『偷盜者』?非常難得,在第四紀後他們就銷聲匿跡了。亞歷山大,怎麼稱呼你?」
他的魯恩語中帶著很明顯的因蒂斯口音。
「哈梅爾·布魯克,很榮幸見到您。」面對這位看上去充滿博學氣息的先生,艾絲特忍不住用上了更尊敬的稱呼。
在跟這位老先生握過手後,艾絲特才在瑪麗對面的位置上坐下來。
瑪麗清了清嗓子,坐在這位老先生身旁讓她格外侷促:「昨天晚上,亞歷山大先生就和我一起跟船長聯絡過了。船長同意讓你登船,但是你要簽訂契約書。」
「很合理。畢竟我作為一個外人登上『四葉草號』,你們有擔心也是正常的。」
艾絲特話中不乏暗諷,藉由「一個人」來表達她沒法造成多少威脅,表明對方根本沒有什麼好怕的,藉此打消瑪麗在這件事情上的戒心。
艾絲特沖瑪麗無辜地眨眨眼,這讓瑪麗手上捲動發尾的動作更用力了,瑪麗再開口的時候語速快了不少:「我看你帶了箱子,其實沒有必要,因為我們的計劃是明天再——」
「我們下午就走。」亞歷山大忽然打斷了瑪麗的話。
瑪麗瞠目結舌地望著他,但什麼都沒說,而是略帶慌張地起身:「那我先去樓上收拾東西!」
艾絲特將目光從瑪麗匆忙的背影上移開,與亞歷山大古怪的審視眼神交匯。
他在瀏覽到的書頁里夾進一片枯葉,將手上的書合攏,然後再度望向艾絲特:
「你是……攜帶有什麼非凡物品嗎?」
艾絲特也沒有避諱自己身上帶著武器的事情,願意適當表現出自身的坦誠,她從腰間的夾層里翻出了「羅根之爪」,讓它在手指間轉了兩圈:
「您是說這東西嗎?」
亞歷山大盯著爪刀看了幾秒,詢問道:「並不是,不過我能仔細看看它嗎?」
「當然,但是您小心別被劃傷。♢🐚 ➅❾ร𝒽U𝓍.Ć𝕠๓ 😳♖」艾絲特將「羅根之爪」平放在桌面上,她不覺得對方有必要搶這麼件東西。
當然,這也是因為艾絲特有隨手就能搶回來的底氣。
亞歷山大從口袋裡翻出一對黑色的手套,戴在他布滿厚繭與疤痕的雙手外,他專注翻看這柄爪刀片刻,鼻樑上的眼鏡隨著他搖頭的動作而下滑:
「從未見過的新奇造型,打造的風格卻有些粗糙,一味地追求威力和對材料的節約。用於打造的非凡特性並不安定……為什麼我沒察覺到它的負面作用?有種我無法探查出的力量壓制了它。」
「它帶有很強烈的毒素效果,很容易傷害到接觸到它的任何人,所以我採取了一點神秘學上的手段壓制了這點。」
亞歷山大推了推眼鏡,手指點過「羅根之爪」光禿禿的手柄:「應該還有別的吧?」
「會長毛,滿月會渴望殺戮。」
亞歷山大沒有說話,慢條斯理地摘下了手套,再度盯著艾絲特的頭髮打量了好幾眼:「你的頭髮似乎有些,奇怪。」
艾絲特有點詫異,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有人格外關注她的頭髮,這位老先生的觀察能力恐怕源自他的非凡途徑。
艾絲特將桌面上的爪刀重新收起來:「很明顯嗎?」
亞歷山大嘆了口氣:「不,如果不是這樣近距離進行鑑別,我也不可能察覺到。不論如何,這麼盯著一位淑女是很失禮的事情,我該道歉。」
「我能問問,您鑑別的時候看到了什麼嗎?」
亞歷山大斟酌了片刻措辭:「很難說,我也很難形容。你曾經盯著太陽看過嗎?」
「沒有……那樣會傷害到眼睛。」
「是的,但是在短暫注視過太陽後,在你的眼睛裡就會留下一處黑影,」亞歷山大推了下眼鏡,「即使看向其它東西,也會浮現形狀相同的痕跡。」
艾絲特沉默了兩秒,心虛地撫平了劉海:「可能這是沒辦法被鑑別的東西?」
「我也是這麼想的,再多深究可能我會失控,所以我及時停下了。還請你原諒一位前研究員的好奇心。」亞歷山大微笑著說道。
艾絲特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不論如何,謝謝您的解答。」
亞歷山大雙手撐在桌面上,目光灼灼地盯著艾絲特:「你聽上去並不像是個海盜或者冒險家。至少我待到現在,那一船的年輕人還從沒有會用敬語的,即使是瑪麗和托馬都不會。」
「我也不算是冒險家,我的理想是當海上音樂家。」
「音樂家?你的志向還真奇怪。」亞歷山大微笑著搖搖頭,「那我也稍微去收拾一下東西,我們等下就出發。需要讓施瓦茨女士給你送點吃的嗎?」
艾絲特的笑容相當誠摯:「可以嗎?」
「當然,請你的。」
亞歷山大在櫃檯跟那位溫婉的女士交談了兩句,留下幾枚銀幣後也順著樓梯走上去。
很快,那位女士就送來了一份水果沙拉與熱伯爵紅茶,附帶兩塊酥脆的牛角包,非常清淡的搭配。
等艾絲特慢吞吞地吃完早餐,瑪麗才抱著箱子風風火火地跑下樓,那位年長的先生跟在她身後,他手上除了一個白色行李箱,還抓著一卷羊皮紙。
亞歷山大將羊皮紙攤在艾絲特的桌面上:「這是我們要簽訂的契約,你看看。沒問題的話就將手按在上面,根據這段文字起誓。」
艾絲特放下溫熱的茶杯,抓起羊皮紙飛快瀏覽了一遍,然後很信任地將手掌貼在上面:
「我不會有意對『四葉草號』帶來任何危險,不會傷害任何『四葉草號』的船員,在登陸『四葉草號』期間,將會達成幫助船長亞倫清除物品污染的委託,幫助『四葉草號』度過任何可能出現沉沒的重大危機。」
在艾絲特的話音落下後,紙面上浮現出耀眼而熾烈的光芒,一段又一段的神秘學符號流轉消隱,紙面重新恢復空白。
艾絲特看了眼自己的掌心,上面那個太陽般的符號轉瞬就消失不見。
接著,亞歷山大不知從哪裡掏出鋼筆,飛快在羊皮紙上重新落下字跡,然後他也貼上手掌,將新寫出的誓言念了一遍:
「我不會惡意傷害任何這位即將登上『四葉草號』的客人,不會刻意陷害、誣陷或者要挾這位『四葉草號』的客人,在船上的時候,尊重這位客人的意願並為『四葉草號』負責。」
在羊皮紙恢復平靜後,亞歷山大的掌心也印下了同樣的符號,但是消散的過程比艾絲特漫長很多,在他捲起羊皮紙的時候,艾絲特能看到那個符號的痕跡一直殘留著。
「這樣就可以了?」艾絲特活動了一下右手,也拎起了自己的行李箱。
瑪麗裹上了她的黑色頭巾,並將假髮套蓋在上面:「不然呢?這種公證過的誓言可是有神秘學上的特殊性,你就算不想遵守也不行。」
亞歷山大走在前面,率先推開了咖啡館的門:「如果違背的話,往往會造成個體難以承受的結果。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那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