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頂級軍事家（下）
「這又是為什麼？」
格萊林特皺起了眉。
現在馬上十月中旬，拖一個月，再拖一個月，時間就走到了年底，在他的計劃里，今年之內就要圖謀晉升序列4……而根據他的估計，只要自己到了序列4，能在喬治三世面前自保、甚至能短暫抗衡祂，亞當九成會把自己推到檯面上來。
那時候再想「廣積糧，緩稱王」，可就完全行不通了。
就在這時，文森佐倒是上前一小步，恭敬的對格萊林特解釋道：
「其實原因還是在於農事……大人您有所不知，每年的九月底、十月、十一月初是索比亞的春耕時間，而十一月底、十二月上旬則是夏收時間，往往要搶收麥田。」
這麼來說，前後的時間還都卡死了？
格萊林特有點不甘心：
「是這樣……那如果我不額外徵兵呢？只帶無農可務的前罪營人馬出征？」
「這……」
文森佐好一陣為難，他已經聽出來了，格萊林特發兵的意願真的很強。
少頃，他還是一咬牙：
「即便如此，大人您最好還是等新糧入倉，再圖謀發兵的事。」
這是老成之言，要知道，戰爭從來都不只是正面的廝殺，它的影響是非常廣泛的，像什麼人心浮動、糧價上漲、犯罪率提高……
如果預先沒有準備的話，應對起來是非常麻煩的。
格萊林特眉頭再皺。
他並不是窮兵黷武的君主，非要用武力來彰顯自己赫赫威儀，他更看中實際利益。
這次出征的提議，他也是認真思量了好兩天的……莎夏、摩丹、文森佐、阿瓦波娃的說辭雖然的確不差，但他們都有一個同樣的缺陷：
眼界太過狹窄了，都聚焦在索比亞的一畝三分地上分析。
而格萊林特的看法是，第一，新年將至，左右兩個殖民鄰國的軍事力量都會收縮一些，尤其是魯恩，無論貝克蘭德大霧霾是否還會發生，魯恩各界的視線都會被引走很大一部分；其次，他拋出的「混亂根源」，目前正是越演越烈的時候，正適合自己火中取栗，過一段時間局勢會怎樣發展就難說得很了。
「阿里斯特，你怎麼看呢？」
猶豫權衡中，格萊林特點將道。
阿里斯特咧嘴笑了笑，撓著頭露出了一口白牙：
「我完全遵從先生您的意志……不過，先生，最近我常常感覺的能力有很大不足，所以在花時間閱讀各種軍事政治方面的書籍，我正有一點渴盼先生解惑……」
「哦？說說看。」
格萊林特暗贊之餘，饒有興致的笑道。
「是這樣的，先生，我看見書上說『很多時候，戰爭是因為政體發展到一定程度，內在矛盾難以調和，所以才不得不轉化為外部矛盾……』可是，我覺得索比亞目前正是蓬勃發展的大好時候啊，您為什麼想發動戰爭呢？」
格萊林特啞然失笑：
「我聽出來了，合著你其實也是在迂迴著勸我啊！」
他擺了擺手，阻止了阿里斯特的解釋，環視一圈索比亞的各位骨幹成員，抬高几分聲調承諾道：
「你們放心，我不會一時衝動發起戰爭的，不管這個提議最終結果如何，我相信那都是我們集眾的智慧，長遠來看是有益於索比亞發展的。
「至於你的疑惑……」
他轉頭看向阿里斯特：
「那是因為你們都只看到了索比亞的局勢，沒顧到大局，索比亞現在的確沒什麼內憂，但外患可是不少的……外部矛盾這東西，對索比亞來說其實一直都存在，並不是由內而外轉化出來的。」
阿里斯特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格萊林特卻是大手一揮：
「好了，你們的想法、理由，我大都已經了解了，先散會吧，這件事暫且擱置，我再仔細想想。」
他倒不是甩出了「拖」字訣，而是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諮詢對象——梅迪奇·索倫·艾因霍恩，當今最頂級的軍事家。
…………
下午，凡爾特克花園洋房裡，會客廳。
格萊林特仰靠在沙發上，旁邊是卡洛兒……她雖然頂著尤多拉身體，但內在意識、外在形象都是自己。
不遠處飄著索倫，格萊林特在「秩序之主」位格，找到、並將祂召集了過來。
值得一提的是，格萊林特懶得聽祂和艾因霍恩耍心機，於是順手屏蔽了艾因霍恩的意識——這對祂們兩個都是一種強有力的震懾。
至於為什麼留索倫不留艾因霍恩？
這不是卡洛兒還有一半索倫家族的血脈嗎？雖然她和父親感情不睦，連自己的姓都給改成了雅各，但這還是影響了格萊林特少許選擇的傾向。
「我該叫您索倫先生還是索倫女士呢？」
格萊林特戲謔的看著索倫，卡洛兒同樣也目光炯炯，她對這個名義上的「惡靈先祖」，別說親情了，半點好感都欠奉……這是因為她之前晉升序列4的時候，對方把自己的「分身」交給了阿蒙，這就相當於直接賣掉了她！
雖然祂可能三個意識混雜、身不由己，也可能事先不知道自己有索倫家族血脈——但事實就是事實，並不會因為誰的主觀理由而改變。
索倫卻並不吃他這一套：
「當然是前者……格萊林特先生，比起之前，現在你挑釁的資質實在下滑了很多……不過不得不承認，你知道的東西，當真出乎我預料的多。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讓我猜猜，是軍事方面的？」
祂話鋒陡然一轉，閃得格萊林特險些沒回過味來。
啪啪啪！
「精彩，絕對優秀的思維和邏輯，能告訴我你這樣猜的理由嗎？」
格萊林特稍有誇張的鼓著掌，卻不忙進入正題，而是問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索倫一本正經的點頭道：
「這很簡單，用腦子就好了。」
習慣性嘴欠了一句，祂不等格萊林特發飆，逕自解釋道：
「第一，你之前的吩咐，我一個都沒完成，所以這次召集，肯定不是之前事情的後續，第二，我打不過你……除了腦子、不，除了軍事謀劃方面，我自問實在沒什麼值得你在意的。
「好了，讓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好嗎？我相信您的時間肯定是比我更珍貴的。」
格萊林特眉頭暗皺，他突然發現自己和索倫的對話，竟是被祂不經意間完全掌握了主導。
「呵呵，索倫先生您不必這麼著急，學學艾因霍恩先生的沉穩不好嗎？」
稍稍刺了一下索倫，格萊林特含笑把索比亞的局勢描述了一遍，然後誠心追問道：
「那麼索倫先生怎麼看呢？」
索倫大感驚奇：
「你對一個邊陲小城市這麼關注幹嘛？」
格萊林特是屬驢臉的，剛才還言笑晏晏，神色和緩，一聽到索倫僭越地刺探自己的秘密，馬上翻臉，怫然不悅道：
「索倫閣下，你的好奇心未免過於旺盛了。」
「呃……」
索倫當即噎住，祂虎落平陽，受制於人，實在強硬不起來，連忙開口道：
「不，其實我一點都不好奇這個。」
祂連忙岔開話題：
「至於你描述的局勢……
「我認為是不宜發動戰爭的，哪怕是中小型戰爭。至於小規模突襲，只要沒取得什麼太大成果，那就無所謂。
「道理其實很簡單，一隻螞蟻，再怎麼強壯、再怎麼潛力無窮，也不會引起人類的忌憚……但如果它有了吞併同類，迅速壯大的能力，那情況就決然不一樣了。
「索比亞就好像這隻螞蟻，它在弱小的時候，在三方大勢力之間可以渾水摸魚、左右逢源——這很安全，誰都不會在意它，因為它實在太弱了。但如果它企圖成為第四方大勢力……甚至只是有了這個苗頭，它都可能同時面臨三大勢力的聯手打壓，沒辦法，誰叫你地緣毗鄰三方呢？」
說得很有道理，格萊林特不得不承認，就大局觀而言，他比索比亞各位骨幹要強得多，但比起索倫又大有不如，祂不只是著眼於周邊城市，對兩國殖民軍、反抗軍的心思也拿捏得異常精準。
沒錯，因蒂斯、魯恩殖民軍，反抗軍三方相互制衡，這導致他們都很樂意對方治下變得混亂。但對因蒂斯和魯恩方面而言，不允許出現新的分蛋糕者，也是一條基本共識。
而玫瑰學派、靈教團反抗軍，各自有各自的信仰，和索比亞軍不是一路人……作為「異端」，索比亞軍和兩國殖民軍其實沒什麼差別，都是反抗軍要打擊的對象。
「這麼說來，除了潛伏下來，老老實實的發展，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格萊林特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他從未有這樣一個時刻，感覺索比亞的局勢如此棘手。
現實情況是，一方面末日將近，他根本沒有那麼多時間潛伏發展；另一方面，索比亞市雖然地廣人稀，但地盤畢竟就那麼大、自然資源的種類匱乏、人口有限、經濟基礎也比較差……有這種種限制條件，索比亞的發展就會天然受限，永遠也達不到他的預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