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阿勒蘇霍德之筆」的自救
一把薅住「阿勒蘇霍德之筆」，因斯·贊格威爾僅剩的一隻眼珠輪動了一下，強行壓下憤怒，眸子轉為幽深。他頭顱微偏，凝視著那支古典羽毛筆自主寫出的句子，短暫思考之後提筆劃掉了它。他選擇了放棄，有「0-08」在手, 他完全可以進行其他謀劃，沒必要死盯著「聖塞琳娜骨灰」——哪怕它在聖堂的資料，看起來似乎已經是最容易謀劃的一份特性。
可惜，兩個邪神已經盯上了他。
被邪神注視了的普通非凡者，通常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因斯·贊格威爾不會在那些少數的例外里。
「動了，他想幹嘛？」
奇異空間，「熵之公爵」格萊林特眼瞼微動, 他已經難以判斷，目前的局勢究竟是「真實造物主」在主導，還是「0-08」在主導。
顧不得隱蔽，他直接將視線投了過去。
「要跑？」
格萊林特有些詫異，來不及細想，操控著安西猛然起身，一面拎著「指路提燈」在身前斜斜划過，一面伸手，往虛空里薅了一把，薅出了一枚精緻銅環。
他有著和格萊林特完全相同的靈魂，因此也可以直接拿出「尤諾之誓」。
正被靈體托著狂奔的因斯陡然停住，無比凝重的看著面前那個從靈界裡浮現出身形的男人。
平實無華的典型北大陸面孔，中等身材, 以及材質一般的衣物, 整個人沒有任何特點，屬於丟到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出來的那種。
但是, 這個人, 因斯·贊格威爾認識。
那個「意外」將完整扮演法泄露給鄧恩·史密斯的人, 那個「0-08」評價的瘋子，誰也救不了的瘋子。
「此地禁止交互靈界！」
沒有猶豫，安西現身的第一時間，直接封禁變數最多的靈界，這既是為了防止因斯喚出什麼奇奇怪怪的靈，希圖從靈界逃跑，也是為了防止「0-08」找來什麼奇奇怪怪的靈界生物。
他用的是自身非凡能力。
公示完成，禁令有效，無形的限制瞬間漫布而出。
「仲裁人！你是王室的人？」
因斯·贊格威爾又驚又疑，但對這種手段卻絕不陌生，而且他還知道，和這個途徑的非凡者戰鬥，一定不能久戰，不然自己絕對會被套入層層的禁令中，別說戰鬥了，就連逃離也難。
一聲驚呼，因斯·贊格威爾快速輕敲牙齒，放出了一個人臉鳥身的奇異靈，猛地撲向了敵人, 自己卻毫不戀戰，操控著靈體轉身就跑——敵人明顯早有謀劃, 而且又擅長持久戰，反觀自己，對敵人的序列層次、神奇物品一點都不清楚，所以他完全不想和對方戰鬥，果斷選擇了跑路。
至於他釋放的，那是一種叫做「驚懼女妖」的靈，它能吸食目標的意識，灌輸恐懼的情緒。
安西沒有智慧，格萊林特也沒興趣回答因斯的問題，他看著那個長著老鷹翅膀，身軀嚴重腐爛，臉龐卻異常美麗的奇異靈體，由衷感到噁心和彆扭。
「砰！」
安西肩頭，一隻巴掌大的暗紅色螳螂擬聲作響。
「bong」的一聲炸響，女妖躲閃不急，半扇翅膀被轟得稀碎，身子失去平衡，向沒翅膀的那一邊急速栽了下去。
「嘎……嘎……」
吃痛之下，它發出了幾聲烏鴉般的怪叫，令一股無形的聲波沖向了安西的耳朵，灌進了他的腦髓。
不巧的是，安西根本沒有意識，也根本不存在恐懼這種東西。
而格萊林特，是藉助「秩序世界」壓制安西體內的瘋狂，共享其感官，顯然也沒可能被它影響。
所以他只聽到那妖怪發出了幾聲怪叫，然後卻什麼都沒發生……他還以為這妖怪在蓄力，準備憋什麼大招，略微頓了一下，看它確實沒什麼反應，這才讓安西操控著「掠食者」，猛地縱身一躍貼近它，鐮刀高舉，轉瞬從它的額頭豎直劃下，划過那張美麗異常的臉龐，切瓜一樣把它給分成了兩半。
就這麼兩三招的功夫，因斯已經跑得只剩下了個背影。
他在往克萊恩他們那邊跑！
王座之上，穿著漆黑盔甲、披著同色披風的「黑皇帝」格萊林特目光微微一凝。
「指路提燈」沒有「閃現」的能力，「傳送」又來得太慢，安西作為「律令法師」，也沒什麼趕路的辦法……
「糟了，沒提前準備些秘偶，用來換位。」
安西頂著艾倫·比伯的形象，瞳孔一如往常的呆滯，眼眸的最深處又仿佛孕育著極致的瘋狂和混亂。
想都沒想，他一邊操控「掠食者」連連點火跳躍，自身則邁開雙腿，大步流星趕了上去——不求直接追上因斯，只求不要被秘偶甩開了極限操控距離。好在作為擅長近戰的序列4，安西的身體強度足夠誇張，全力奔跑之下，和蒸汽列車比起來也是相差仿佛，至少比因斯的靈體代步要來得更快。
一追一逃之間，因斯轉瞬逼近了鄧恩一行。
…………
格萊林特一會兒沒看這邊，梅高歐斯的理智已經完全被侵蝕，和值夜者小隊打鬥了起來。
鄧恩帶來的封印物是「死亡之門『2-078』」，在他看來，這裡是市郊，這扇門極難偽裝逃跑，最合適對敵。相比之下，「永不枯竭的毒藥」他自己也沒法抵禦那種誘惑，「血管小偷」最好需要對目標有一定了解，都不太適合用來對付梅高歐斯身上的異常。
然而他錯判了的是，梅高歐斯肚子裡的孩子，是「真實造物主」的子嗣，有著極高的靈覺，根本不會受到那扇門的誤導。
她的左臂變成了一把手臂長的、異常鋒利的白色骨刀，正追著克萊恩狂砍，要不是鄧恩拼死干擾，僅有序列9的克萊恩估計早已經被她殺掉了。
為什麼梅高歐斯會盯著克萊恩殺呢？
這是因為克萊恩剛剛在鄧恩的牽制下，朝她丟了一枚「陽炎符咒」……梅高歐斯的頭髮和衣服，都被克萊恩用「陽炎符咒」給燒掉了，臉龐和周身的皮膚也變得焦黑，正一塊一塊的往下脫落。鼻子、耳朵、眼睛……全都被融化了，只剩下數個黑洞。
因斯逃過來的時候，見到的正是三位值夜者成員被死死壓制的情景。
「因斯·贊格威爾！」
相對冷靜的鄧恩，看到被靈體托著狂衝過來的因斯，先是楞了一下，有些擔心……然後等他看清楚來者的臉孔，這才心頭一震，忍不住喝了一聲，感到極其不妙。
「嘿！」
因斯·贊格威爾冷笑一聲，坐在靈體上，猶有餘暇的朝身後瞥了一眼。他估摸著自己前進的方向，發現剛好會靠近克萊恩……想起自己的計劃頻頻被這傢伙破壞，他不知怎麼，壓抑克制的情緒突然爆發，怒從心底起，惡向膽邊生，操控身下的靈體更加靠近了克萊恩。
他沒直接發動攻擊，而是用「夢魘」的非凡能力拉了克萊恩一下，讓他短暫沉入了夢境。
而克萊恩正被梅高歐斯追殺！
致命的危機讓他陡然恢復清醒，然而卻已經遲了……他胸口一痛，瞳孔緊縮，整個人一下定在了原地……他埋低腦袋，怔怔的看著那鋒利的骨刀刀尖，它穿過了自己的左胸，讓幾滴鮮紅從刀尖滑落，腦子裡最後迴蕩著的是鄧恩·史密斯的大喝。
……
「哇！」
一聲嬰兒的啼哭炸裂了因斯的思緒，令他悚然一驚。
「不好！」
是那個邪神的孩子！
居然只是這麼稍微改變了一點點逃離的方向，他就被對方給盯上了！
啼哭聲激盪開來，因斯、鄧恩、以及邊緣的洛耀不分先後的出現了明顯的眩暈，喉嚨自行收緊，氣管壓縮，呼吸瞬間變得艱難……鼻翼、眼角、耳膜都滲出了鮮紅，所有的毛細血管都裂了開來。
安西追過來的時候，見到的正是這麼一副神話生物降臨的場景。
他目光一凝，戴著九節指環的右手接連劃拉，劃分出一個無形的區域，把鄧恩和洛耀封閉了起來——不是他不想封閉因斯所在的區域，只是他現在離那裡還比較遠，沒法把自己包含進去……如果他現在封閉了那裡，待會兒他還得打開，把自己弄進去，才能順利參戰。
「劃分區域」對內對外，對己對敵都是一樣的效果，因為「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而且看樣子「真實造物主」投下來的力量已經牽制住了因斯，那他也就沒必要過於急躁了。
那嬰兒蠕動著、掙扎著想從梅高歐斯的肚子裡爬出來的時候，因斯·贊格威爾還沒恢復清醒，但他手裡的那支羽毛筆卻是自行掙脫，飛快在他衣服的空白處寫道：
「『真實造物主』的力量就快要降臨了！這位神靈的目標是珍貴的『阿勒蘇霍德之筆』！」
「但祂孕育的時間實在太短了，完全沒有成熟，投射的力量相當有限，難以掙脫母體的束縛……這需要一定時間。」
它更想書寫的其實是：「祂掙脫不了母體的束縛。」但很快就發現這辦不到，它的力量根本沒法完全限制住「真實造物主」，所以不得已之下，連忙改成了拖延時間。
雖然嬰兒還在母體腹內，但因斯離祂實在是太近了，哪怕「0-08」贏得了短暫的空檔期，他也仍然沒能從直面神話生物的衝擊里恢復過來。
指望不上因斯，「0-08」只好繼續飛快寫道：
「那個『瘋子』已經追上來了！
難以置信的是，令人驚奇的是，他非凡能力的釋放、他的行動都具備完全正常的邏輯，這根本不是一個瘋子能夠辦得到的！
這真是非常奇妙！
珍貴的『阿勒蘇霍德之筆』無比確定，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或者說一個披著人皮的序列4怪物——因斯·贊格威爾沒有看到這一點，那已經被塗抹掉了……但這並不會改變他的的確確是個瘋子的事實！」
一連串的發泄式無意義書寫之後，它趕忙繼續寫道：
「他的目標並不明確，但大概率並不是因斯·贊格威爾……他同樣也是衝著珍貴的『阿勒蘇霍德之筆』來的！」
「這真是無比糟糕啊！」
「哦，不！『阿勒蘇霍德之筆』並不想進入密布文字的狹小空間……」
「等等，等等……那位神靈的目標是『阿勒蘇霍德之筆』，那個瘋子也是！
在祂看來，一個序列4的非凡者，一定會比『阿勒蘇霍德之筆』更加麻煩！祂會先解決那個瘋子，再來對付『阿勒蘇霍德之筆』！
同樣，那個瘋子也是這樣想的，神靈子嗣當然比『阿勒蘇霍德之筆』更加危險……他們的第一目標，都改變成了彼此，他們即將演繹一段戰鬥故事情節。」
然而並不會，格萊林特和「真實造物主」是早有合謀的。
而且「真實造物主」有著真神階位，安西的行動則依託於源質，都不是「0-08」能安排的。
「0-08」奮筆疾書的同時，格萊林特人還沒到，「掠食者」已經先他一步，通過「點火」+「火焰跳躍」的方式趕到了因斯身邊……毫不猶豫的，它縱身一躍，跳向了因斯的肩膀，打算用那鋒利的鐮刀割下對方的腦袋。
……
「哇！哇！哇！」
嬰兒的啼哭再一次響起，比剛才更急促，比剛才更連綿！
因斯·贊格威爾剛剛壓下暈眩，恢復理智，抽空釋放了一隻披著鱗甲的獸形靈，轉瞬又被神話生物的氣息懾服，額頭青筋鼓脹，一條條較為細小的血管接連爆裂，把那缺了眼珠的眼眶染得通紅，整個人看起來無比可怖。
「刺啦！」
刺耳的聲音陡然響起，「掠食者」這一次襲殺沒能建功，它在半途被因斯放出那隻獸形靈給攔了下來……但沒用，它連續揚起自己的鐮刀，兩刀之下，這隻明顯長於防禦的靈，同樣也很快被它給幹掉了！
這時候，安西已經大步踏了過來。
漆黑的嬰兒已經伸出了一隻手臂，祂掙扎著，蠕動著，馬上就要整個爬出來了！
衝過來的安西瞥了一眼因斯，見他竭力對抗著神話生物氣息的侵蝕，已經完全沒用了抵抗能力……於是顧不得等「真實造物主」降生出來，而是直接一把抓向了「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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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的終於補夠了……（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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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