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一隻蟲子
再說格萊林特，深紅從眼底退卻之後，眸光閃動，神色複雜地看了看卡洛兒所在的房間。隨後晃了晃腦袋，把注意力收了回來，吐出了一串低沉神秘的古赫密斯語：
「高維俯視的混沌之子啊……」
陣陣的低語隨之在耳畔響起，讓他的意識躍居到了那明黃色的規則世界之上。
接著，他的意識化作了一道無形的微風，拂過了一條條黃霧，似乎是在找尋某些東西……是的，沒錯，格萊林特正在找尋「特倫索斯特」留在這裡的那一點點「不平衡」。
然而他並沒有找到。
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當他在灰霧之上進行了占卜之後，當那個神秘的傢伙反擊了那一次占卜之後，他必然知道自己已經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了，必然會做出一定的對抗。
「那一點『不平衡』應該並不像祂之前說的那樣，是自己存在的『依憑』……但肯定是他實現目的的一個重要媒介。」
隨後，格萊林特思索了少許時間，做出了另一個判斷：
「他和特倫索斯特，和『秩序世界』或者是『審判者』、『黑皇帝』兩條非凡途徑，應該是有著異常密切的關係。」
更多的猜測就比較發散了，完全沒法確認。
想著想著，他突然有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去看看「秩序銅鐘」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當然，為了確保自己的安全，這種事還是讓分身去做比較好，分身去的話，最壞的情況也不過就是被當場幹掉，靈體直接回歸秩序——因為他的靈魂具有舊日位格，一般不可能被磨滅。
…………
廷根市威廉旅店，安西在前天晚上，被格萊林特操控著來到了這裡，他暫時還沒來得及操控這個分身去調查因斯·贊格威爾的蹤跡。為了確保自身精神不被瘋狂所侵蝕，格萊林特一直都沒有將意識投入分身，僅僅是通過源質對他進行操控，同時也是利用自身的高位格來取得他的視野。
所以他完全沒法自主行動。
呆滯的安西將眼珠子輪動了一下，提著形制古老，玻璃已經灰化，嚴重模糊的古老燈盞，在身前斜斜划過，眸子裡沒有半分神采。
加瓦納以西的無名山谷里，有著繁複花紋的泥牆後面。
「秩序銅鐘」一如既往地安靜懸掛在那裡，仿佛亘古如此，從沒有任何改變。
就在格萊林特打算操控安西，用非凡能力攻擊那銅鐘，甚至隔空投過去一道黑光，直接將其解離的時候，安西身前的虛空水波般蕩漾了一下，鑽出了一隻蟲子，一隻長條狀的蟲子，它有著極富光澤的黑色皮層，看起來異常肥實，全身被九個白色的細小環狀紋路分成了一節一節，亮黑色的表皮下，是一層一層疊加在一起的神秘花紋。
「秩序蠡蟲？」
格萊林特心中一動，認出了這是什麼東西。
他早就已經從「特倫索斯特」那裡，取得了「黑皇帝」和「審判者」的全部魔藥配方……這兩條途徑，在高序列魔藥配方裡面，有好幾件和「秩序蠡蟲」相關的材料。
那是一個非常特殊的物種，它們生活在秩序的孔隙裡面，以規則為食，按照各自的成長度，有3節、6節和9節三種。
其成長方式不同於一般生物，而是與現實世界裡秩序的變動有著極其緊密的聯繫，在秩序更迭，規則動盪的年代，它們的成長和死亡都非常快，因為舊有秩序就是它們成長的資糧，而新生的規則從它們屍骸里孕育。
它本身是不含有非凡特性的，倒是繭殼、蟲屍結晶和蟲巢碎片等附屬產物，是承載著非凡特性的重要材料。
比如格萊林特手裡的「蠡蟲之握」，就是「墮落伯爵」的魔藥主材之一「秩序蠡蟲的完整繭殼」。
毫無疑問，格萊林特看到的，正是一隻9節秩序蠡蟲。但不同尋常的是，它的每一道細小白環里，似乎都蘊藏了一份非凡特性。
正當格萊林特驚疑不定的時候，那小小的蟲子剛一鑽出來，就浮於虛空，肥嘟嘟地蟲身靈活地弓起，前半部分連連上下晃動，就像是在朝格萊林特作揖和叩拜。
接著，它在格萊林特的注視下，化作了一道細小的黑光，以極快的速度，轟然撞到了那銅鐘上面。
即使它目的不明，格萊林特也還是忍不住有點擔心，擔心它「以肉擊銅」，會把自己給撞成一灘肉沫……但事實上是沒有的，它成功地撞下來了指甲蓋大小的一塊碎片……那裡面影影綽綽地矗立著一個巨大的布偶，祂被邪異的藤曼和荊棘纏繞著，散發著不屬於人類的氣息。
「阿里斯特他們信仰的那位『詛咒之神』？」
在之前，格萊林特就已經從「特倫索斯特」那裡，知道了那是一位「古代邪物」。
這小蟲子的動作非常快，完全沒給格萊林特反應的時間，它剛拿到這塊碎片就直接遁入了無盡的秩序里。雖然秩序的世界同樣也是格萊林特的主場，但他現在對源質的掌握還是太淺薄了，沒法迅速鎖定它，更談不上捉拿了。
就在格萊林特以為它已經逃之夭夭、徹底消失不見了的時候，他的靈感忽然有所觸動，察覺到自己本體所在的房間裡，肥嘟嘟的蟲子帶著那指甲大小的銅片，靈活地鑽了出來……
「它要做什麼？」
格萊林特忍不住有些慌亂，但還是按捺住了將意識返回本體的操作。
無論怎麼說，他留在這裡，都是更好的選擇，因為他在這裡能夠發揮出來的力量，要遠遠大於現實世界的序列5。
那亮黑色的蟲子並沒有對格萊林特的軀體做什麼，反倒是又恭恭敬敬地做了一次叩拜。
叩拜之後，它再次化作一道細細的黑光，沖向了格林萊特右手的小臂，沖向了「狂亂之仆」所在的那個特殊空間。
緊跟著小蟲子，格萊林特順著本體祈禱形成的聯繫，把自己的視線投入到了那裡面。
——他其實根本就沒有怎麼阻攔這隻小蟲子，雖然他還不知道對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但格萊林特從它恭敬的態度，還有它以前對自己的的幫助，都能夠判斷出，它是沒什麼惡意的。
要知道，自己初見「特倫索斯特」的時候，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序列7，根本談不上掌握「熵之公爵」非凡特性，更談不上掌握源質了。
但它還是非常衷心的輔助自己成長到了現在。
「如果它覬覦『秩序世界』的話，其實早就可以動手了……以它能夠竊居特倫索斯特身份，能夠使用完整序列1非凡能力的手段，我根本就沒任何反抗能力。」
他大抵已經是在一定程度上躺平了。
…………
特殊空間裡，那小蟲子一個擺尾，直接抽離了那個「狂亂之仆」的靈體，讓他沒受任何干擾的離開了這裡，回到了現實世界，然後緩緩消散，歸於靈界。
「喂，留給我向門羅換『欺瞞導師』特性啊……」
明黃色的規則世界上，格萊林特意識高居，頗為無語的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有點心疼。雖然他原本也打算履行承諾，釋放這部分靈體——但能順便完成和門羅的交易，取得一份「欺瞞導師」特性，那不是更好嗎？
就算不給卡洛兒，吉姆也還用得著呢！
……
失去了靈體之後，「狂亂之仆」已經不再具有精神和意志，被形成了實質的瘋狂所侵蝕，整個肉身像是承受了無盡的壓力，先是瞬間崩毀，釋放出一團團非凡特性，然後便開始坍縮，匯聚成一團混沌。
兩秒之後，這片明黃色的世界，忽然不受格萊林特控制地分離出了一大片黃霧，從那黃銅長桌上，裹挾了一份幾乎被格萊林特遺忘了的「戰士」特性，以及一份「教唆者」特性，順著某種莫名的聯繫，倦鳥歸巢般快速投向了那正在坍縮的混沌。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肥嘟嘟的蟲子帶著那塊銅片，還有一份七彩的不定形星空非凡特性，完全不怕死一樣的，直接就沖向了那團混沌的最中心！
「這是大亂燉啊。」
也就是因為沒有擬造出靈體，不然格萊林特現在肯定已經在抽動嘴角了。
細算一下，裡面已經包容了一份序列9的「戰士」，一份序列8的「教唆者」，四份同樣是9-5的「收割者」、「欲望使徒」、「怨魂」和「混亂導師」，一份9-4的「操縱師」，一份序列3的未知星空特性，以及一份9-2的「古代邪物」，最後想必還有一份9-1的「秩序之手」。
除開重複了一次的「怨魂」，剛好是9條非凡途徑。
到這一步，格萊林特其實已經隱約猜到了那隻蟲子想幹嘛——它應該是想藉助「狂亂之仆」的坍縮過程，變成一件特殊的封印物，從而消弭掉被拿去做成魔藥的可能性。
正常來說這是做不到的，因為天使級力量就能粉碎封印物。
但它選擇的封印物形成過程，選擇的非凡特性組成和配比，顯然都是遵循著一定規則的，導致這更像是一個複雜的儀式，而不只是簡簡單單的形成封印物。
最關鍵的是，它還調動了一大片源自「秩序世界」的黃霧。
…………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坍縮的混沌終於完全凝聚，化作了一枚奇異的指環。
只見它靈巧地躍動了一下，直接鑽入了秩序的孔隙，下一秒，它又在這明黃世界裡躍了出來，噹啷啷摔到了黃銅長桌上，摔到了那寶石王座的前面，安靜地待在那裡，就像是等待格林萊特的審閱，就像是完全沒有意識，也不存在「活著」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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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先更後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