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思維較量
想法翻湧間，他右手手腕翻轉，身形一點點的迅速淡化。
克里亞，駐軍暫休地，屬于格萊林特的帳篷裡面。他取回「詭法之鏈」查看了一番，確認這段時間無事發生，不由鬆了一口氣。
他剛想把秘偶變回「阿里斯特」，卻又陡然頓住。
「『格萊林特』這個身份是要領著鐵甲騎兵，主動沖襲敵軍的啊！那我幹嘛非要變回來？論身體素質的話，即使不惡魔化，摩爾根也同時有著『腐化男爵』和『欲望使徒』兩個方面的加成，說不定還比我強……最關鍵的是，他只是一個秘偶啊！用來衝鋒陷陣簡直再合適不過了啊！」
主意打定，格萊林特臉上肉芽蠕動，身軀縮短，快速的變成了「阿里斯特」。
…………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
這支300人騎兵被編作「鐵騎營」，共6個連隊，不設正副營長，平時只聽將級軍官調令。這一次沃德豪斯越級給格萊林特下放調兵權限，不得不說還是冒了一定風險的。
拿著「代營長令」找6位連長簡單的認識和溝通了一番之後，踏著清晨濃重的寒霜，「格萊林特」和隨侍的「阿里斯特」率先驅馬走出了駐軍軍營。
這季節其實不太適合常年居於北溫帶的魯恩士兵作戰。
但弗薩克要打，那也沒辦法。
無論是人還是馬匹，都是既做了防寒措施，又做了防護措施。格萊林特也是一樣，套上了一層全身盔甲。
噠、噠、噠……
混亂馬蹄聲踏碎了克里亞清晨的寧靜，也踏碎了格萊林特的思緒。
這一行鐵甲騎兵除了槍枝彈藥，既沒有攜帶傷藥，也沒有攜帶食物，正常情況下，那應該是後勤團、醫療團的事。
不必要全力奔跑，2個小時之後，他們臨近了第二座被攻打的城市。
「營長，我們該怎麼辦？」
問話的是第一連隊連長，一個三十來歲的鐵血漢子，多里戈。
之前路過的第一座被攻打的城市的時候還好，那裡臨近克里亞，弗薩克敵軍沒敢太過激進。這裡的局勢就不太妙了，好幾支小股弗薩克敵軍從各條道路控制了通行權，打得這裡的駐軍不敢出城迎敵。
多里戈問話的意思格萊林特明白。
要打，還是直接衝過去。
打，可以緩解這裡的交戰壓力，但他們如果被敵軍纏住了，那後面的支援過程就會寸步難行。
直接沖也是一樣，只要被敵人發現了支援的事情，那電報一拍過去，後面都會有大股敵軍過來圍殺他們，防止他們配合城中駐守士兵進行夾攻。
而這裡距離目的地少說還有六七十里。
操縱著秘偶拿望眼鏡仔細探視了一下前方的情況，「格萊林特」冷聲下令道：
「縱馬橫衝過去，不要戀戰。」
說著，他一夾馬腹，率先帶隊沖了出去。
他們在敵軍後方，等逼得近了，那些小股弗薩克占道敵軍發現了他們，他才掏出「勇氣讚歌」狠狠的吹響了起來。
嗚……
低沉悠長的號角聲響起的時候，鐵甲騎兵隊的槍頭已經距離占道敵軍不足200米。
砰……砰砰……砰……砰砰砰……
雙方當即爆發了一輪開槍互射，而馬匹沖勢不減。
一邊是一個營的全甲騎兵，等閒子彈打過去還不如撓痒痒，另一邊卻只是數十人的占道步兵，所以結果怎麼樣不言自明。
僅僅是一輪衝擊，騎兵陣營一個不傷，就完全擊潰了敵兵。
沒有試圖全部擊殺敵兵，從而防止消息泄露，格萊林特當即領隊縱馬沖了過去。當前的局勢，就算他們全滅這一股敵兵，敵人隔一會兒收不到他們的消息，很快也是會發現問題的。
又衝破了4股占道敵軍封鎖的隘口，鐵騎營越過了第二座被攻打的城市。
接下來就是第三座城市，也將是最為危險的一座，這會兒他們應該已經收到消息了。
越過去就是乍洛哥了。
馬隊一時止住。
「現在怎麼辦？營長。」
「繞路還是等會兒直接再沖一次？」
最穩妥的辦法當然是從第三座城市背後繞過去，但這要多走40餘里，而且敵軍說不定會針對他們的想法提前打埋伏。
望著多里戈沉凝的表情，「格萊林特」咧嘴一笑：
「繞路！從敵軍背後繞過去。」
「什麼？走敵占區？」
「這……」
第三連隊的連長麥迪遜震聲喊了一句，和另外的5人面面相覷，他們都是有不錯的軍事眼光的人。
倒確實是個好思路，只是……
「會不會太冒險了？」
多里戈謹慎的問了格萊林特一句，倒是沒有僭越的進行勸說，只是提醒。
「格萊林特」瞥了他一下，看著另外五位連長都看著自己，於是還是解釋了一句：
「這種時候，要想不冒險，除非後繞120里，從遠古深林邊緣過去。餘下的3個選擇，後繞40里、直接沖、繞敵占區，無疑最後一個選擇最不容易遭遇敵兵。」
可是一旦遭遇了敵兵就很麻煩，容易陷入圍困。
但其實另外兩條路也一樣。
「弗薩克人已經知道了我們的支援，那就意味著如果我們在另外兩條路遭遇了敵兵，情況決不會比第三條更好。」
無需附加「說服」，這一番道理，只要格萊林特說出來了，他們6人當然領會得到。
於是大家不再遲疑，連「阿里斯特」在內，8人當即驅馬右偏，深入了敵占區。
這樣深入行軍走了30來里，他們一行人倒還真沒有遭遇攔截，就連在關隘處占道封鎖的敵軍也沒有，他們非常順利的繞過了第三座被攻城市，距離乍洛哥眼看就只有十來里了。
一路倒也不是沒有人跡，只是這時候兩國交戰，行人本就少了，而且他們也不可能快速通知弗薩克——就算通知了，弗薩克也不會相信這種來源不明的情報。
所以格萊林特倒也沒有下令一路滅口。
「吁~」
行軍過了八成路程，格萊林特陡然勒馬拉韁，後面騎兵也跟著停下。
他覺得有點不對，太順利了！
「哈，營長是條漢子，有勇有謀，果真厲害。」
趁鬆懈的機會，麥迪遜策馬上前，不大不小的恭維了格萊林特一句。
有謀我倒是不反對，但對面可是弗薩克軍隊，他們的王室是艾因霍恩家族，大型軍隊裡面怎麼可能沒有「陰謀家」？
不對！
格萊林特神色陡然冷凝，不顧麥迪遜的恭維，嚴令道：
「再深繞15里。」
他不確定這條路繼續往後，會不會有「陷阱」，但他不會低估敵人的智慧。
隊伍里氣氛陡然拉緊，格萊林特沒有解釋，機靈的人如多里戈，卻是率先品出來了一些味道。
這30里過來，確實太順利了。
「得令！」
麥迪遜雖然不解，卻不能違令，更何況他現在已經充分的相信格萊林特的軍事智慧了
…………
乍洛哥外，魁梧壯實，只剩一條右胳膊的埃弗拉夫看了看西面和偏南的兩條路線，眼睛微眯：
「獵物快來了。」
按行程推算，他們早該經過前面那座城市了，現在既然還沒有信號傳來，那就比然是從背後過來的。
而格萊林特一行騎兵，自然是順風順水的趕到了乍洛哥市外。乍洛哥地勢低洼，他們剛好是停在了山上，隨時準備俯衝殺入敵營。
「就是不知道城外的敵人猜沒猜到我們的行軍路線？」
要是預設了火炮的話……
將要翻過山頭的時候，格萊林特再次勒馬。
「給伊斯拉少將拍個電報，問問情況。」
雖然格萊林特兩番「出其不意」的改變前進方向，深入敵後，圍城的敵軍怎麼都不大可能攔得住他們。
但還是那句話，輕視敵人必將埋葬自己。
嘟……嘟嘟……可攜式電報機里傳來了響在7人一偶心底的聲音，很快的，伊斯拉拍過來了電報：
敵軍圍困在西、南兩側，今天暫未發起進攻，不清楚有無埋伏。
看著12隻望向秘偶的眼睛，格萊林特稍作思索，操縱秘偶開口道：
「這是一個好機會！」
「但我們人少，必須確保敵人沒有埋伏。」
「你們這麼看？」
最為穩妥的辦法是繞城到北面入城，但這就失去了奇兵的優勢，失去了敵明我暗的機會，到時候圍困在城裡面的騎兵顧忌火炮，更加難以行動。
麥迪遜軍事眼光沒那麼優秀，溜須拍馬、察言觀色的本事倒是不錯的。
他一聽格萊林特的說法，就知道這位年紀不大的中校閣下已經有了突襲的想法，只是打算在突襲裡面求個相對的穩妥而已。
斟酌了一下語句，麥迪遜說道：
「我認為可以打，但最好是拍電報讓少將閣下同步派兵從南面發動攻擊。」
從南面出擊的目的是引誘西面的敵人向南進行支援，然後他們就可以從西面抄尾巴，而且如果西面有埋伏的話，可以誤導敵人，讓他們以為自己這些人是從南面過來的，從而撤去埋伏。
聞言，「格萊林特」只是點點頭，不置可否，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多里戈。
多里戈眉頭明顯皺了一下，非常為難。
糾結了好幾秒，他還是把牙一咬，果決的說道：
「我也認為該打。」
等到另外四位軍官也一一點頭，全票通過了進攻，「格萊林特」這才說道：
「好，那就給少將閣下拍發電報，請求他向西面發起進攻。」
「西面？」
雖然還不知道敵軍具體的兵力分部，但自己這邊明明是藏在暗處，如果伊斯拉也往這邊來，那不就直接暴露了嗎？
而格萊林特的想法是：
他不知道弗薩克敵軍在西、南兩面的那一邊埋伏了人馬，或者說兩邊都有。
最淺層的思維，那當然是支援騎兵和城內出擊方向在同一邊。更深一層的思維，就是兩側錯開。但格萊林特現在站在第三層，首先他還是認為不該低估敵人，認為他們想不到第二層，那到時候極有可能演變成自己這邊和西側敵軍比拼耐心，誰先動誰就死。
那麼敵人有沒有可能同樣想到第三層呢？
當然有可能，可是你這個時候如果再深挖思維層次，就沒有意義了，因為你永遠沒法確定敵人的思維在第幾次。
因此格萊林特的想法是，跳出思維層次的猜測，找到自己的核心優勢：
敵明我暗！
那麼直接和伊斯拉配合進行兩面夾擊就是最好的。
而且站在敵人的角度，他也不知道自己這邊是在第幾層思維，那麼他站第二層的可能應該就是最大的，當然，也有不小的可能站第三層。
他沒有進行解釋。
六位軍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選擇了服從命令，給伊斯拉拍發了西面出擊的請求。
他們不是沒人想到思維陷阱的問題，可站在他們的角度，最適合自己這邊的，當然還是第二層思維，因此就不太能理解格萊林特劍走偏鋒的做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