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秘法師擅長保守秘密嗎

  第308章 秘法師擅長保守秘密嗎

  信件總共有四十八封。

  都是來自於受他捐贈的孩子們。

  實際上,伊格納與小周前輩總共捐款一萬鎊的約定早已經完成。但是給魯恩慈善基金捐款已經成為了他的一種習慣。

  原本,伊格納覺得自己總是會返回原來的世界,這些自己賺來的金錢,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不妨捐給慈善基金,用於讓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孩子們多一分希望。

  但他從來沒有想到,他會收到這樣誠摯的感謝信。

  不,不僅僅是感謝信。

  信件里有賀卡,有塗鴉,有繪畫的畫作……

  當將最後一封信迭好放入信封之中,伊格納笑了笑。

  不再是愣怔後擺出的表情,而是真誠的,發自內心地笑了笑。

  他現在覺得有一些高興。

  至少,這些孩子的感謝,說明了,他的捐贈和幫助,是有意義的。

  伊格納望向梅麗莎,鄭重地點了點頭,道:「謝謝你將這些信件帶給我。能夠看到孩子們獲得了自己想要的事物,學位,家庭,夥伴……我很開心,真的。」

  「不用謝。」梅麗莎也笑了笑,「我只是快樂的搬運工。」

  「是你給予孩子們的幫助,讓他們能夠擁有今天擁有的快樂。」

  梅麗莎也能夠感覺到伊格納的精神狀態似乎有了回升。他的笑意進入眼睛了,他的語氣也有了一些真實的溫度。

  「可以和我聊聊你的近況嗎?」梅麗莎抓住契機,輕聲問道。

  伊格納怔了怔,情緒幾乎顯著的就低沉了下去。

  梅麗莎卻還是沒察覺到似的,繼續以輕鬆的語調問道:「你以前都是寫信給我,我還沒有聽你親口和我說過那些旅行的見聞呢。」

  「雖然信件里都有寫,但是有人在旁邊親口說,還是會有些不一樣的感受,對嗎?」梅麗莎察覺到伊格納的視線,對他輕輕地眨了眨眼睛。

  就像她原本就想問他,這些與旅行相關的問題似的。

  「嗯。文字和口述的區別很大。」伊格納點了點頭,當話題回到旅行時,他的狀態又好了起來,「你說的對。」

  「那麼,梅麗莎。」伊格納也像是有了一些說話的欲望,他溫和地問道,「你想聽聽哪裡的故事呢?」

  「最讓你喜歡的那個?」梅麗莎語調輕鬆地道。

  伊格納再次怔了怔,他又再度陷入了沉默。

  「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伊格納。」梅麗莎的手輕柔地搭在了伊格納的小臂彎上,輕輕地拍了拍。

  「順利晉升秘法師,反而讓你感到不高興了嗎?」她輕聲問道。

  房間中的煤油燈並未熄滅,依舊散發出溫暖、柔和的光芒,只不過在光亮術的作用下顯得不那麼明顯。

  「不是。」良久的沉默後,梅麗莎聽見伊格納啞著嗓子說道。「能順利晉升是很好的。」

  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並未像以前一樣,在與她說話時,都真誠地望著他的眼睛。

  他那雙眼眸低低的垂著,望著煤油燈中跳動的火焰。

  「是其他的事情。」伊格納的聲音依舊低啞。

  「是愚者先生交代的任務?」梅麗莎問道。

  伊格納又再度陷入了沉默。

  但這一次,伊格納不答反問道:「梅麗莎,你覺得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你對未來的生活,有什麼期待嗎?」

  梅麗莎怔了怔。

  她並沒有想到伊格納忽然會提出一個這麼深刻的問題。但是她仍舊仔仔細細地思索,並認真地回答道:

  「我覺得我的工作很有意義。貝克蘭德城市交通改造項目下下周就要進入初次運行了,我擔任項目的技術負責人。有責任保證我的產品正常運行。」

  「並且,這一次的交通改造對於貝克蘭德的城市交通意義重大。官方的宣傳雖然是有些誇大其詞,但是,對於小市民的中短途出行的革新能夠讓市民的經濟、生活軌跡都有改善。」

  「單憑這一點,工作雖然很累,但就已經很有意義。」

  「我也覺得,我的存在對我的朋友和家人很有意義。露絲懷了寶寶,大概再過5個月。我就要當姑姑了。」梅麗莎望向了露絲的房間,「瑞貝卡正在申請做我的正式助手,她最近的新模型很有意思,但還需要進一步的指導。」

  「至於對未來生活的期待。」

  梅麗莎拉了拉伊格納的胳膊,讓他看向自己,認真回答道:

  「項目能夠順利進行,瑞貝卡的申請能夠順利批覆,露絲可以順利生下寶寶,我能夠做出新的發明……」

  你的心情能夠變好。

  希望你可以恢復以前的狀態。

  但梅麗莎沒有將最後的兩句話說出來,反而她吐了吐了舌頭,有些俏皮地道:「我的期待這麼多,這是不是有點太貪心了?」

  伊格納望著梅麗莎像是撒嬌小女孩兒似的動作,不由得笑了笑。

  他的眉目都看起來有了一瞬間的柔和。

  可是,那雙藍色的眼眸里還是閃過了一絲羨慕,一絲迷茫。但不再是平靜無波的古井。

  「那如果……」伊格納輕聲說,「我是說如果。」

  「梅麗莎。」他認真地看著她。

  「你發現你為之努力的這一切,都是虛幻的呢?」伊格納說,「雖然你在人群之中生存和生活,也有自己的交際圈子和為之努力的目標。」

  「但是,你發現自己的存在是一個『錯誤』。你所賴以生存的希望,其實只是一場假想。你所擁有的一切雖然都真實存在著,但你知道他是假的。你會怎麼做?」

  那我可能會崩潰,可能會失控……

  梅麗莎怔了怔。她不知道伊格納究竟遭遇了什麼,才會讓他想出這麼一個可怕又讓人感到絕望的假設。

  這就是他的心事嗎?

  梅麗莎想了想,輕聲回答道:「如果我意識到我周圍存在的『真實』,實際上對於我來說是『虛假』。那我可能會想盡辦法,返回我所認知的『真實』吧。」

  「回不去了。」伊格納卻搖了搖頭道。

  「沒有任何的方法可以回到那個原本屬於你的地方。」

  「梅麗莎,如果是你,你該怎麼辦?」

  梅麗莎又再度陷入了沉默。

  過了許久,梅麗莎才再度做出回答。

  「如果返回是一條死路,那麼我會向前看。」梅麗莎緩緩地、卻堅定的說道。

  「在假設中,你說過。我現在擁有的一切是真實的。」

  「這是所有的假設中,最具有決定性的條件。」

  「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梅麗莎一個字,一個字,堅定地重複道。

  她鬆開了拉著伊格納臂彎的手,轉而握住了他的手,讓他正過身子來看著自己。

  她認真地看著他,將伊格納的有些錯愕的表情仔仔細細地放入了眼中。

  她握住伊格納的雙手。

  用力地攥緊了。

  「我的導師曾經和我說過。」

  梅麗莎輕輕地道,似乎在說著一個與先前討論無關的話題。

  「或許,在研究的路上,你有極大的概率會在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走入誤區。你的實驗進行了百次,千次,萬次。但是到最後卻收效甚微,甚至你的課題被他人證偽。」

  「但是,這就代表著你的研究毫無意義了嗎?」

  「當然不是的。」

  「在改進模型的過程中,你的思考,你的嘗試,你所掌握的知識的更新與變化。在解決問題時,他人提供的幫助,給予的鼓勵。都組成了這個研究的意義。」

  「對於科研來說,有意義的不僅是成果。」

  「研究的目的和成果固然重要,但是研究道路上的風景。也同樣重要。」

  「所以,我覺得你剛剛的假設。」

  梅麗莎頓了頓,再度握緊了伊格納的手。

  「對我來說,沒關係的。」

  「只要我現在擁有的是真實,我就能夠繼續走下去。」

  「既然,我擁有的一切都真實存在著。我現在的生活里有我在乎的人,有我在乎的事業,那麼,我就將繼續生活在這真實之中,將我過去在這裡建立的一切關係都繼續下去。」

  「無論是事業,還是人際,還是對於未來的希望。」

  「因為他們都是真實的。」

  「然後,我也不會放棄希望。我會嘗試弄清楚『錯誤』發生的原因。去尋找我曾經的真實所存在的痕跡,去看看有沒有和我一樣『錯誤的』來到了這個世界的同胞。」

  「昨天的已經成為過去,無法追回。明天仍是未來,無法預測。只有現在,我能夠緊緊地握在手中。」

  梅麗莎拉起了伊格納的手,將這雙交握的手提到了他們的眼前,輕輕地晃了晃。

  「就像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