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Chapter134 順應命運的潮流

  「我覺得，我們快要找到祂了。」

  一道清亮的嗓音響起，戴著單片眼鏡的青年男子因此停下腳步，輕輕轉了下自己的眼鏡才道：

  「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感覺，」那聲音直白道，「只是一種感覺……事實上，我似乎幾天前就開始產生這種感覺了。」

  「幾天前啊……」青年微微一笑，沒有接話。

  這兩個人正是威爾·昂賽汀與阿蒙，在一番虛假的交心之後，阿蒙真的開始了向威爾·昂賽汀展示誠意的行為——祂真的開始尋找烏洛琉斯了。

  當然，這沒什麼用，哪怕烏洛琉斯歷經千辛萬苦殺死曾經的「幸運之神」後，序列1特性卻被當時的威爾·昂賽汀撿走了，此後上千年都沒找到過威爾·昂賽汀，也不能改變烏洛琉斯的幸運。

  而此刻，當追殺方與被追殺方的位置互換，這份幸運終於派上了用場，阿蒙和威爾·昂賽汀誰也找不到烏洛琉斯。

  大部分時間，烏洛琉斯都待在「真實造物主」身邊，阿蒙沒有膽子打上門去，而烏洛琉斯偶爾出門的時候嘛……

  有時候是真得到了消息，有時候是命運的啟示，有時候是對命運漣漪的感應，總之，祂們隨著各種各樣消息的來源前去尋找烏洛琉斯，卻永遠恰好錯過。

  ——顯然，命運依然承認了祂的幸運。

  又走上幾步，阿蒙呵呵一笑，嘆息般說道：

  「我有時候真的覺得，你們兩個，就像是被命運精心挑選出來的禮物，祂在你們兩個中間挑挑揀揀，不知道該把誰送出去……現在看來，被選中的是你？」

  威爾·昂賽汀反唇相譏：「……難道你是快遞員？」

  阿蒙捏了捏自己的單片眼鏡，笑的戲謔又得意：

  「怎麼，我戳到你的傷口了？我向你道歉？」

  沒人搭理祂。

  ……

  「請進。」昏暗的草藥店內，聽到敲門聲的胖藥師達克威爾沒精打采地道。

  在「概率之骰」被愛麗絲取走後，在命運小姐吞下了「生命學派」的「0」級封印物的消息在海上傳開以後，他終於回想起了他的老師留給他的信。

  當他走到那家便利店，得知自己要買的骰子早已被人買走後，他才意識到，老師留給他的線索被人提前取走了。

  達克威爾對此慌得不行，謹小慎微的他沒有聯繫同伴的勇氣，因此便一直躲躲藏藏，開著草藥店四處周轉，在一個地方停一段時間就換。

  躲藏了好幾個月時間的達克威爾本以為自己可能會就這麼過下去了，誰知道，今天的客人，確實他的熟人。

  羅伊·金，他的老師，一位「贏家」。

  達克威爾吃驚地看著走進來的人，花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旋即一個翻身躍起，滿目驚喜地喚道：

  「老師！您，您這是……？」

  這位花了幾個月時間才順利逃獄的「贏家」瞥了他的學生一眼，嘆氣道：

  「雖然我早就知道你不聰明，但卻沒想到……

  「你就沒想過我可能會是假冒的嗎？」

  達克威爾的喜悅陡然消散，他遲疑地停下動作，看向羅伊·金的眼神轉為警惕。

  羅伊·金搖了搖頭，走進店內，關上門道：

  「我被抓進去後過了一段時間，大概是二月份的時候，對我的監管力度就逐漸下降了。

  「半個月前，我通過積攢的幸運，在換班的時候跑了出來，隨後第一時間前去尋找了瑞喬德議員，得知了他身亡的消息。」

  「身亡？！」已經幾個月沒和組織聯繫過的達克威爾瞪大了眼睛，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沒錯，」羅伊·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除此之外，我還聽說海上有位命運小姐，他吞下了屬於我們的一件『0』級封印物，達克威爾，你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嗎？」

  達克威爾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

  羅伊·金一看心裡便有了答案，他表情沉了下來，接著問道：

  「有其他人聯繫過你嗎？或者你聯繫過誰嗎？」

  達克威爾的表情更尷尬了。

  「這還真是……」羅伊·金一時有些說不出話，「我本來以為，那位殿下注視著這一切，命運自會解決，所以無需擔心你和……可我沒想到，那位殿下現在看起來有點……」

  「殿下？」達克威爾的表情帶有些許疑惑的意思。

  縱然加入「生命學派」已經有很長時間，達克威爾對生命學派的高層卻也相當陌生，他隱隱猜出「生命學派」的高層正在內戰，卻不清楚內戰的雙方到底是什麼人。

  當然，達克威爾認為這不能怪他，這些都要歸咎於他那個實行放養政策的老師身上，也就是面前這一位。

  他的老師羅伊·金是一個對命運十分信任的人，在把序列8的魔藥配方交給他以後，就沒有再理會過他了，即使他哪天問起，對方也只會讓他去尋找命運的指引。

  他看起來已經完全領會到了「贏家」的真諦。

  於是達克威爾期待著從他的老師那裡獲得一點解釋，但羅伊·金並沒有解釋的興趣，他只是坐在草藥店裡，看了一眼他肩膀上的貓頭鷹，朝他問道：

  「你已經序列8了？魔藥消化得怎麼樣了？」

  達克威爾對這話題的轉變有些不適應，他點了點頭，頗有些緊張地開口道：

  「已經消化完了，但……」

  「這是你序列7的魔藥配方，」羅伊·金直接打斷了這場對話，「我本來能給你提供一些魔藥材料或者一份完整的魔藥的，但可惜，被魯恩軍方控制後，我的東西也被收走了，只有腦子裡背下來的配方還在。」

  「您不怪我？」達克威爾下意識問道。

  「為什麼要怪你？」羅伊·金搖了搖頭，「既然連瑞喬德議員都在阻攔的過程中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那位殿下也因此失聯，那就說明……」

  他頓了頓，隨後仰起頭，神情虔誠道：

  「命運的走向不可逆轉，我已經看見了我們的命運，我們將在命運的潮流下，被裹挾著湧向那位命運小姐，所有試圖反抗者，都將被命運的潮流淹沒。」

  達克威爾懵懵懂懂地看著羅伊·金，表情遲疑道：

  「所以，我們應該去找那位命運小姐……？」

  「沒錯，」羅伊·金露出了一個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我們應當順應命運的潮流，靠近命運小姐，在祂需要的時候助祂一臂之力。」

  達克威爾終於聽明白了羅伊·金的意思，他脫口而出：

  「您這是要叛變！」

  「我們這是順應命運的潮流，」羅伊·金的表情專注而虔誠，沒有絲毫變化，「這是不可改變的，順從是對我們來說最好的選擇，我們能做的也唯有順從。」

  達克威爾張了張口又閉上，反覆幾次後，才一臉欽佩地道：

  「您說得對。」

  可惜的是，他肩膀上的貓頭鷹卻仿佛故意拆台似的，一直沒開過口的它在這一刻終於開口了，說出了一句讓兩個人都非常尷尬的話：

  「你現在怎麼這樣了？以前這種情況你都會張口吐槽的，難道因為這是你的老師，你就只會在心裡偷偷吐槽了嗎？快把你的想法說出來呀！」

  「閉嘴，死鳥！」達克威爾朝貓頭鷹露出了一個兇狠的眼神。

  這話可說得壞了事，貓頭鷹一聽見這話就像是打了雞血似的，尖叫著撲騰道：

  「來人啊！救命啊！有人說不過就要殺鳥啊！」

  羅伊·金瞥了眼那隻鳥，讚美道：「看來你的鳥養得很有靈性。」

  達克威爾又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臉，沉默不語。

  羅伊·金沒有糾纏，他主動轉移了話題，朝達克威爾問道：

  「你見過那位命運小姐嗎？知道要怎麼聯絡他嗎？」

  達克威爾頓了頓，乾脆實話實說：

  「我見過，但不是您想的那樣……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只是很正常地來我的草藥店……哦，對了。

  「祂最開始，向我詢問過怎麼聯繫到『生命學派』，我……當時我特別害怕，所以我拒絕了祂，然後跑了……」

  「很好，」羅伊·金點了點頭，「也許你當初該選擇『怪物』的，看來這真的很適合你，你掌握了很多人都沒有掌握的東西，我是說，你已經學會了順從內心的選擇。」

  達克威爾欲言又止，羅伊·金卻搖了搖頭道：

  「看在你走在命運指引的道路上，我就放心了，我也要去尋找屬於我自己的道路了。」

  這麼說著，羅伊·金離開了這家草藥店。

  達克威爾呆滯一瞬後就衝出了草藥店，他目送著羅伊·金的背影遠去，隨後喃喃自語道：

  「怪不得老師是『贏家』啊……」

  ……

  單方面徵得亞當的同意後，愛麗絲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起來，愛麗絲開始思索自己現在該做點什麼。

  有關命運長河的消息實際上沒有那麼迫在眉睫，愛麗絲想了想，認為自己沒有必要急於這一時半會，她或許可以在尋找消息的途中，先考慮一下「混亂行者」的扮演法。

  從字面來看，「混亂行者」的意思就是「於混亂中行走的人」，意思簡明扼要，關鍵詞也很明確——一是混亂，二是行走。

  混亂是指什麼樣的混亂？或者什麼東西的混亂？具體的表現形式是什麼？

  行走是如何行走？是字面意義上的行走還是有更深刻的意味？比如說見證，比如說……

  想到「命運」途徑天使帶來的影響，想到「卡珊德拉」的所作所為，想到「先知」的能力，再想到序列2的晉升儀式，愛麗絲喃喃自語道：

  「所謂的於混亂中行走，到底是做一個旁觀者，做一個路過的人，還是……

  「帶來混亂，然後如同路人一樣走過？」

  愛麗絲皺眉坐在原地，她自身沒有太多想法，但她著實不期待是後一種扮演法，那一聽就不是一件好事，愛麗絲哪怕不太在意，也知道自己這麼做和惡作劇不是一回事。

  何況，她也並非全然不在意——至少現在，讓愛麗絲對白銀城和月城的人，對值夜者們，對塔羅會的成員們下這種手，她就做不到。

  因為這些人曾被她「看見」過。

  這樣的想法給了愛麗絲一點靈感，她拍了拍腦袋，意識到「混亂行者」大概不僅僅要穿行於混亂中，也許還要見證些什麼。

  往後靠在椅背上，愛麗絲又自言自語道：

  「除此之外，我說不定還可以參考一下別的叫『什麼什麼行者』的序列的扮演法……

  「呃，這樣的話，那『混亂』能不能參考一下？我好像記得，『黑皇帝』途徑有一個序列就帶了『混亂』……」

  擅長找參考答案的愛麗絲暗自記住了這件事，隨後決定做件久違的事情——她要占卜一下。

  在確定好「『混亂行者』扮演法的線索」作為占卜目的後，愛麗絲閉上眼睛，沉入夢鄉。

  夢境裡，愛麗絲看見了一條熟悉的、閃爍著波光的長河，那條河從未知的遠方湧來，蕩漾的光點形成波浪，猛地落下，將支流化為一整條寬敞的河道。

  接著，河流又湧起新的波浪，落向下一段支流，而原本的河道也因波光的消退重新化成數條支流。

  這樣的過程循環往復，愛麗絲不知道自己站在這裡看到了多久，她只看到，在最後的最後，自己抬起腳，邁進了河水裡。

  在她抬起第二隻腳前，夢境於眼前消散，愛麗絲懵了一下，從原地坐起來，皺起眉道：

  「我扮演法線索在命運長河裡面？？？」

  這無疑是個極其離譜的答案，愛麗絲露出一副活見鬼的表情，她坐正身體，咕噥道：

  「這玩意兒的離譜程度就和晉升儀式的要求是『穿越者』一樣……不可能是真的吧？這麼離譜的要求誰能完成？

  「不，不對，我只是占卜了我的線索，可能只是這樣的最方便？至少對我來說最方便……？

  「不過這也不對啊，難道我在別的地方找不到線索了嗎？怎麼就這一個提示……不行，我非得試試，反正克萊恩序列2還早……」

  (本章完)